12. 第 12 章

作品:《听说有人要灭我满门

    刀确实钝了些。


    闻焉丢开长刀,按了按震得发麻的掌心。


    而她这一刀委实太惊人了,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让众人面色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闻家诸人感受尤为深切。


    那个印象中体弱多病,病骨支离的闻焉骤然模糊起来。


    眼前人模样虽未变,但又很陌生。


    他们定定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你是谁?”


    良久,终于有人问出口了,却不是闻家人中的任何一个。


    闻焉抬头,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她明显思索了一番才说到:


    “你们不是在闻家盯了有一段日子吗?我是谁,你不清楚吗?”


    闻焉的话让闻家人一怔,一直未曾说过话的闻如清抿了抿唇问到:


    “你一直都知道闻家被盯上了?”


    闻焉微微侧头:“七八天前发现的。”


    她的视线移了移,“我还提醒过闻和宁。”


    突然被点名,接受全家注视的闻和宁瞪圆了眼:“?”


    只是很快,他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鼠患,是鼠患!”


    说罢,他抱着头痛苦地说,“我忘了,我把这件事忘了。”


    如果他记得,那说不准就能避免这场祸事。


    可是当日他从他娘那儿出来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领头之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皱眉:


    “人是你杀的?”


    闻焉回头看他:“你指哪一个?”


    领头之人没有再问下去,也不用多问了,答案显而易见。


    “那个搬花的小厮,是你杀的?!”


    闻佑之变了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记起了七日前那个在后花园中跌跤摔断脖子的小厮。


    闻焉无奈地解释:“是他先动的手。”


    闻长宁喃喃:“原来你不是吓病了。”


    能面不改色一刀把人劈成两半的人,怎么会被死人吓病。


    一阵夜风吹来,寒意顺着衣服下摆和裤管袭遍全身。


    闻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等下去我就真要病了。”


    早知道闻家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出来的时候就披件衣裳了。


    闻焉后悔出来得太急。


    领头之人大约是脑子也被吹醒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对手下人下令: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闻焉方才那刀带来的震慑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


    本就是杀人者,早就将生死抛之度外。


    一众黑衣杀手的眼神恢复了麻木冷冰,接到命令的一瞬间,他们纷纷举起刀。


    空气骤然变得紧绷,沉闷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有人双耳嗡鸣,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


    当这种极致的压抑到达顶端,就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轰……


    无数的黑衣人动了。


    他们像座会移动的小山在黑夜和灯火的交织下半明半昧。


    闻焉也动了。


    她从衣摆处撕下一截布条。


    一把刀从左后侧向她脖颈砍来,同时腰侧,背部,腿弯,皆有寒光闪过。


    闻焉撩起披散的长发,拢在手心。


    她矮身折腰身子扭转,一只脚抵在地上一只脚往砍来的刀身上一蹬。


    一个借力便从重重包围中滑了出去。


    闻焉背对着站直,口中咬着布条,手中握着的发全都缕到后脑。


    然而刚站稳,又有双刀攻她下盘。


    闻焉把布条绕在指间,手肘顺势往后一送,离她最近的敌人瞬间横飞出去,强大的冲击力连带着其他人也被撞到在地。


    有人收刀不及,长刀直接穿透他心肺。


    闻焉把布条缠在头发上,束了个高高的马尾。


    额前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了下来。


    她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敌人,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没了头发的遮挡,她那张美丽苍白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在昏黄的火光下,线条清晰的轮廓仿若有了一条清晰的明暗分界线,更显攻击力。


    她微弯的双眸中闪烁着兴奋和迫不及待。


    有刹那,众人被她眼神所震慑。


    闻焉说:“我要杀光你们。”


    她的血液,她的心脏都因为这个朴素的想法有了激烈反应。


    她的身体已经等不及要享受这场盛宴了。


    话音落下,闻焉身体突然如一把离弦的箭一样冲入敌人之中。


    接下来,所有人见到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充斥着血腥却又极富有诗意的画面。


    很可怕,可是很美……


    层层围杀的黑影中穿梭着唯一的白色。


    她轻盈灵敏,动作极快,每一次出没都伴随着漫天的血雨落下。


    刀光照亮她的眼睛,她的眼瞳下移,哐当几声,刀落地,有人身首分离。


    几乎没有人看清她的动作,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成片成片倒下的黑影。


    闻焉的白衣很快被染得半红,眉宇间都是喷溅的血滴。


    领头人站在局外观察了她很久,神色从冷酷到凝重。


    直到一把刀飞向他,他方从腰间抽出软剑隔开飞来的长刀,再足尖一点整个人冲向闻焉。


    闻焉微微侧目,握着抢过来的长刀顺手一挥,就将一人的脑袋削掉半个。


    真正意义上的给开了个瓢。


    软剑已经尽在咫尺,四周的黑衣人立刻转变招式开始全力配合,将闻焉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死。


    若是之前,闻焉定要受这一剑之伤。


    可现在她觉得很好,力量在体内涌动,经脉从细窄的小溪拓宽成了大江大河。


    闻焉眼睛亮得吓人,她舍弃了长刀。


    她要试一试这具身体的极限,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闻焉不闪不避迎着四面八方的攻势,等着刀剑落身的最后一刻。


    “她在干什么!”


    闻长宁倏地站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长宁!”


    闻和宁和闻如许站起来合力想把她给按了回去。


    也就在这节骨眼儿下,他们一个没注意,冲向闻焉的敌人通通被掀翻了出去。


    其中一个落到闻长宁脚边,三兄妹低头一看,却发现那人半张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个稀巴烂。


    红的白的粘稠液体混杂在一起,流了一地。


    只看了这一眼,三兄妹扭身就吐。


    吐完又赶紧搀扶着父母挪了位置。


    “她,她,她……”


    闻长宁盯着不远处被围杀的白色身影,瑟瑟发抖地问身旁的哥哥:


    “会不会也把我的脸打个稀巴烂。”


    闻和宁咽了咽口水:“那是我们三姐,不会的。”


    一只胳膊飞了过来,闻和宁张嘴就被断肢喷出来的血灌了满口。


    他胃里翻滚实在忍不住,再次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闻长宁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骂她,抢她东西,她一定会把我打个稀巴烂的。”


    闻如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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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安慰她,可瞧着闻焉脚边一地的死尸,那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氏听到了她的话,脸色没比她好看多少。


    她死死掐住手心,却抑制不住身体一阵阵的发抖。


    ……


    领头人的功夫与其他人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


    他一把软剑使得极好。


    身手十分灵活,又招招直击闻焉命门。


    闻焉赤手空拳一边应付其他人,一边要防他的从各个刁钻角度刺来的软剑。


    但幸好她不是一般人。


    闻焉两根手指夹住刺向她太阳穴的的软剑,微一用力,啪一声将其折断。


    随即,她一脚踢开领头人,再回身五指成抓竟生生撕开了身后欲要偷袭她的人的脖子。


    当她收回手时,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倒下的除了那个领头人还在苟延残喘外,再没有一个能呼吸的。


    闻焉浑身血气冲天,脚边全是死尸。


    她沐浴着鲜血,微微阖眼享受着杀戮带来的久违的快乐。


    犹如一尊杀神再世。


    残暴又美得动人心魄。


    片刻后,闻焉听见了喘息声,她睁眼看了过去:


    “你有话跟我说?”


    领头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一张嘴,呼进胸腔的冷风,呛得他咳出满口的血沫子。


    他慢慢垂眼看见凹陷进去的胸腔。


    这是方才闻焉踢出的那一脚造成的。


    缓了一口气,他艰难地说:


    “你,想听吗?”


    闻焉抬脚走到他跟前:


    “当然,你可以说说是谁让你来的?又或者,那艘船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急喘几口气,没有回答闻焉的话,眼睛缓缓移到黑漆漆的天幕,倏地笑出声来: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到你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女子手上。”


    闻焉面色古怪地指了指自己:


    “我?名不经传?”


    闻焉从来没想过她会和名不经传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毕竟她的名字可是光听就能把人吓跑的程度。


    犹记得那些号称惊才绝艳的天骄被她打死了一茬又一茬。到后来各大宗门一度把最有天赋的弟子都约束在宗门内,从来不放出来。


    就让盼望着有一天她能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们的弟子才能安全。


    可闻焉很想告诉他们,能被她打死的,都是自己找死找到她身上来的,不是她主动招惹的。


    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凡人被她杀了还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闻焉摆正脸色,正儿八经地告诉他:


    “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明白吗?”


    那人嗤笑一声:“狂妄。”


    尽管很清楚闻焉的武功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可他心中依然不屑。


    他瞥了一眼远处抱成一团,吓得不轻的闻家人,半晌终于松口道:


    “你真的想知道是谁要杀你们?“


    闻焉点头。


    “你走,走近些。”


    闻焉走到他身边。


    “再近些。”


    闻焉弯腰俯身。


    “你们闻家犯了忌讳,要杀你们之人……”


    话没说完,一支断箭从他胸前霍然射出直击闻焉咽喉。


    闻焉手疾眼快抬手一巴抓住,又反手将那支短箭射入他眉心。


    那人张大嘴,眼珠子定在闻焉身上一字一句地吐出来最后一句话:


    “你记着,我只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