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烟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绕着她转了一圈，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看到对方一脸戒备往后退了两步，杜清烟轻笑一声：“姑娘可是在挑衅我？”


    对方一噎，气急瞪着眼，胸口起伏不定，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清烟轻摇着头，啧声道：“姑娘大可不必对我有如此之深的敌意，若是因杜相，那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他去，若姑娘是因殿下对我心生妒意故而处处针对，更是不该，姑娘该去向殿下表明心意才是。”


    “你……”


    见对方气红了脸，不知是羞还是恼，那眼神似乎想吃了她似的，杜清烟悠悠叹息。


    “殿下天人之姿，无数芳心为他倾倒，但如姑娘这般与殿下并肩而行的倒是独一个，姑娘不必伤怀，只要姑娘赤诚相待，总有一日殿下能感受到姑娘的用心的。”


    她的一席话令对方震惊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她竟然敢当众教另一个女子如何去讨好俘获她夫君的心。


    卫风与绿竹离得近，将杜清烟说的话听得真切，卫风愕然呆立，绿竹则一副看戏的样子瞧着那挑衅她家姑娘的女将吃瘪。


    由卫风带出来的几名护卫虽离得稍远些，可他们个个耳力极佳，便是想装作没听到也来不及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跪了下去，尽是惊恐的样子。


    “夫人请息怒。”


    这一路走来，殿下对夫人如何，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有求必应，疼宠万分，方才夫人那些话若是传到殿下耳中，殿下怕是要动怒的。


    教别的女子笼络自个夫君的心，夫人怕也是这世间独一个。


    可若夫人此时只是故意与殿下置气才说了这些话，那他们作为护卫将这些话听了去亦是不妥的。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也怕殿下的迁怒。


    杜清烟被几人的下跪惊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见卫风也要跪，她抬手制止。


    “你们跪我作甚？”


    绿竹也是满眼疑惑，戳了戳看上去有些无措呆傻的卫风。


    “问你话呢？”


    卫风恭敬应道：“殿下说过，无论何时，府中只会有夫人这一位主母，见主母如见殿下，属下等只尊夫人为主。”


    绿竹错愕，下意识看向自家姑娘，杜清烟在听了卫风的话后微微一怔，待回神时方才拦她去路挑衅她的女将已走远，孤单的身影瞧着有些狼狈。


    见自己姑娘目光看向的方向，绿竹问卫风，“方才那位气焰嚣张不男不女的姑娘是何人？”


    卫风压低声音道：“那位是秦大将军的养女秦风眠，幼年时曾被先皇后接入宫中亲自教养，后来跟随秦将军南征北战，在军中颇有威望，人人皆称她一声秦副将，故而性子有些……不拘小节。”


    杜清烟未作声，绿竹意味深长‘哦’一声：“原来如此，先皇后亲自教养，那这位秦姑娘与殿下是青梅竹马咯。”


    每回绿竹总是一言惊人，卫风急出冷汗，小心翼翼瞧了瞧一言不发的主母，再度压低声音提醒绿竹别再火上浇油了。


    “姑奶奶，少说两句，这事若是被殿下知晓，定是饶不了我的。”


    绿竹嫌弃看了卫风一眼，见他是真吓得不轻，一脸祈求的样子，终是没再说什么拱火之言。


    看在卫风平日里待她好的份上，她便不为难他了，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位秦姑娘此番是奉秦大将军的令率军前来凤安支援殿下的？”


    卫风点头：“先前秦将军派遣五千精兵随卫雨先行前来，后又拨了三千兵卒给秦副将前来增援。”


    凤安城的守城军于数日前已四散奔逃，无人守城，而凤安城位置特殊，往北百余里便是北疆蛮族，好在中间还有丰州城与黑佗城相隔，而殿下又来得及时，才未生出别的乱子，如今凤安城正缺兵力，从庆州调遣来的兵马便是及时雨。


    秦风眠这位秦大将军的养女兼副将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许多事卫风不敢明言，只能旁敲侧击提醒。


    杜清烟听出卫风的话外之音，忽然有些明白卫风为何能如卫雨一般称为凤燕回的左膀右臂了。


    平日里瞧卫风大大咧咧，毫无心机城府，很好糊弄，但于要事上分得清轻重缓急。


    大智若愚便是卫风这样的。


    秦风眠一事上杜清烟并无心思探究，方才与秦风眠说那些话不过是试探一二罢了。


    正如卫风所言，秦风眠跟着秦将军南征北战，是心怀百姓的好将领，心里并无太多弯弯绕绕，否则方才也不会直言不讳，就差直接骂杜相是佞臣了。


    至于秦风眠对凤燕回是何种心思，与她并无太大干系，她方才不过是故意激怒秦风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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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秦风眠性子直率，她那样一说，顿时恼羞成怒愤然离去，接下来应该会消停几日。


    杜清烟亲自去看了熬粥与施粥的地方，而日日施粥并非长久之计，真正的赈灾济民是要百姓最后能自力更生，好好活下去。


    朝廷的赈灾粮不日便到，林氏商行的药材与粮食日日运送过来，再过些时日，凤燕回会亲自坐镇开仓放粮，百姓领了粮食归家，便能活下去了。


    眼下还有一棘手的难题摆在凤燕回面前。


    即将入冬，严寒已有征兆，再过月余怕是会有暴雪降临，凤安城的百姓又将面临一场生死考验。


    夜里，杜清烟与凤燕回提及此事，说了她的担忧，凤燕回握住她的手，温言安慰：“昨夜我已将此事上禀父皇，朝堂之上自会有定论，想来不日便会有能臣奉旨前来接管此间事宜，你我不必过多担忧。”


    原来他早已想到这些，且已默默做了许多事，为这一城百姓谋得一条生路。


    是她小瞧他了。


    她温柔笑道：“夫君思虑周全，一心为百姓，是天下百姓之福。”


    她话里有话，凤燕回又怎会听不出来，他轻叹一声，拥她入怀。


    “再等等。”


    杜清烟亲昵依偎在他怀中，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嗯。”


    夜里，二人依然同塌而眠，杜清烟规规矩矩躺在里侧，而凤燕回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灯火明灭影重重，她见他睁着眼望着帐顶出神。


    “夫君为何事烦忧？”她关切问道。


    凤燕回平静道：“温子陵逃了。”


    杜清烟闻言一愣，歪着头看他，斟酌问：“他可曾交代什么？”


    凤燕回翻身侧躺面对她，幽暗的灯火照映中，他的目光带着灼气。


    “你曾在黑佗城救他一命，同处一室照顾他月余，你照顾他时是否也如照顾我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尽心尽力？”


    杜清烟呆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忍着笑：“夫君与他不一样。”


    他追问：“有何不一样。”


    她状做思索后，斩钉截铁道：“夫君长得比他好看。”


    凤燕回气笑了，捉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她略微挣扎，推不开他便作罢，幽光中四目相对，有什么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