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回家

作品:《替师尊婉拒无情道Offer

    人生世,草木秋,情不为因果,缘命定生死。


    当年苦求自轮回六道中解脱,方不知有舍才有得。纵使贪恨嗔痴似魔,世间情思仍是无错。


    错的是一念之差的人,满盘皆输的路。


    “百般苦厄,唯情劫难破,十八载将至,芥空可曾悟透?”


    “弟子愚迷不悟,凭己身天资恐难有建树,但求余生可在青灯前长久求索。佛海沉浮,枉费主持多年教诲。


    芥空眉眼低垂,局促的目光几番游移,最后藏进了蒲团开线的布料里,似是企图以此逃避外界扑来的压力。


    主持整理着案上经书,清明的眼眸闪露宿慧,了然地望了眼角落处的人,“尘俗心,塑肉身,道前缘,续来路。礼佛路漫漫,日日敬则步步近。”


    堂下人依言点头,仍是先前那副泥塑木雕的样子,游离在外般跪在原地,


    “当年你道离家时妻子方诞一女婴,如今数载过去,可有动过还俗的心思?”


    主持空灵的声音响在殿内,闻者如置身云端,得一利剑斩去经年难安。


    芥空自进殿后一直埋头,此时却难得直起脖子,眼神焦点起初落到心如止水的主持身上,随后移到其后的硕大佛像。


    眼底的麻木换成因遗忘而生的陌然,“未曾。”


    待人离去,偌大的佛殿仅剩下主持一人闭眼打坐,手串转动,沉木念珠相碰的声音清晰盈耳。


    野鹤闲云,何非法相。清风明月,亦是色尘。


    春过夏至,平月辛夷十五山谢得干净,只剩淡墨葱郁。


    遥山万叠,只余破阶劫殃及的林地秃裸,在盎然绿色中尤为突兀。


    数里枯裂泥地上,现今种着应季的树苗,枝身纤细难抵长风,却都野蛮而井然地立于山谷间。


    树苗是久安宁种下的,耗费了半月有余。


    破阶劫后她尚需静养,以让突增的修为尽快与身体相适应。


    天劫非比寻常,单是外伤便极难痊愈,为此玄崇子日日觅古方炼药,平月山洞室如今堪称找不出落脚的地儿,堆满了为少女试炼的药。


    往日一年出不了几次山的童子,最近常常被派着去附近宗派换药材。


    就在久安宁快要闻见丹药味就犯恶心时,外伤终是好得差不多,剩下的内伤则要静待灵力与时间调养。


    此等情形下,老道长与神兽简直将她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只差如影随形地跟着。


    倒也不是二人小题大做,只是少女穿在身上宽了一圈的旧衣和不时出神凝思昏迷的情况属实骇人。


    久安宁自然不适应旁人特殊关注,待她感觉身体恢复至足以独立外出,便不许他们多分心思在自己身上了。


    种下那些树苗,是她上后独自做的第一件事。


    提拎水桶的胳膊第三次痉挛失力,导致四撒的水溅湿衣袍时,久安宁不得不承认,这副往日跑上长梯数个来回都不至于大喘气的身体,当真变得金贵许多。


    即使步调很慢,她依旧徒步往返了数个来回,在山谷间挖出百余个土坑,挨个栽上了枫树苗。


    坐在陡石休息时,久安宁闷声不响地拔出插入手心的木刺,出神许久后她才发觉伤口涌冒出了血。


    液体浸满掌纹,手上便多了纵横的红线。


    胡乱用指腹擦了一遍,见擦不净血,久安宁索性不再去管,任其发展。


    黑亮的眼睛望向远山上空的云层,注视飞鸟掠过峰边,去了山的另一边。


    方才脑子里突然想到跑数个来回的长梯,是在哪里?为何以前自己要徒步来回上下长梯,而不以灵力御行代劳?


    平月山地势起伏缓和,没有过长的阶梯,那记忆里望不见尽头多长梯坐落何处?


    久安宁抿紧嘴唇,漆黑瞳孔中翻涌起悲寂与苦楚,不知为何,胸口处好难受。


    调用灵力探测了一番,身体却并无异样,于是眉眼间的疑色浓得化不开了。


    既然气血冲和,未见阴寒凝滞,那为什么这里如此难受呢?


    少女没带血的那只手覆上心口,隔着衣衫感受到皮肉下那阵规律搏动。


    “是因为难过吗?”


    空荡山谷间,久安宁自语反问。


    修长的手指蜷缩,蛮力压向了心口,好似同身体犟起脾气。可任凭她捂得胸闷气短,手下的郁结刺痛依旧未退半分。


    败下阵来的手松了力度,指尖一时未能收力,径直戳至了上方锁骨端口。


    喉间吃痛一紧的瞬间,一颗朱砂小痣倏忽自脑海闪过,速度极快,犹如错觉。


    少女面色古怪地转动了下眼珠,见四下无人她迅速挑起颈肩前的衣领,低头瞧了眼便立马将领口恢复严整。


    做完这个举动,久安宁自己都没忍住气笑了,看上去真的很不聪明。


    她记得清楚自己肩颈无痣,那方才突然忆起的那颗锁骨红痣是见的谁的?


    可无缘无故,若非关系亲密,何人会给她看衣衫下的事物?


    莫非——她年轻时还有段情缘?


    思路逐渐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吓得久安宁及时叫停,不停用双手捧贴至双颊缓解莫名升起的面热。


    先前的记忆大都还在,她依旧记得自己重生前后的事情,如迎破阶劫前一般。


    可这一世的许多记忆却变得极不完整。


    她记得归终,记得玄崇子,记得童子提到的两只灵妖,偶尔提及的附近山名,努力回想一番,也是能记起来的。


    这样捋下来,自己似乎没忘记什么。


    但若真按这样说来,这一世的十年活得可真够仓促,回忆都不足以跟人家讲够温三盅酒的时间。


    白活了啊,久安宁。


    少女腹诽起了自己。


    歇够了的人起身,收拾好带来的工具便往洞室走去。


    孟夏的风是舒服的,凉爽而不泛冷意,可惜她却仍需躲在斗篷之下避风,失了体验这般惬意的机会。


    久安宁步行得极慢,劫后她从不放过任何闲暇空隙时间,借着漫步的过程调息凝神。


    一路走得极顺,自围好斗篷后,谷间调皮的夏风竟配合地停了下来,让她无需分出心神躲风。


    走到能望见洞室的路口,少女缓慢趟步的身形猛地立住,僵在了原地。


    她目光顺着手臂垂下,定在末端,起初擦得处处是血的掌心,现下干净极了,如同未曾染脏一般。


    若是扎入木刺的伤口尚在,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原本红肿的伤口已缩成一个忽略不计的黑点,痊愈得极快,尽管她未调用灵力处理。


    不是她不想,是如今身子根本支撑不了随意耗用灵力。


    “折玉,是你用灵力了吗?”久安宁不确定地心语传音。


    破阶劫后,折玉因神识伤至基底,亟待沉眠调养,近些日子都唤不出来的。


    此时,亦是如此。


    几次心语,等来的都是无人应答。


    缟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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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篷罩住的人试探向前走了一步,发觉无惊无险后,直接碎步火速溜走,直奔洞室而去。


    怪事不是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定是出门没看黄历,闯见鬼了。


    即使对方是只好鬼,那也不耽误她背后凉飕飕。


    光天化日能肆无忌惮地乱窜,在鬼界多半得是个人物。若真动起手来,她最好能赢,否则死后不得跟对方再打一场。


    白影溜得飞快,转瞬便跑入了洞室,山间草木静了一瞬,如同石化。


    原本不知所踪的凉风再度袭来,卷起连山长草,让密林得以幸见如潮如浪的绿洋。


    老道长和神兽在洞室等得焦急,商量好再过一刻钟若人还不回来,就直接地毯式搜索平月山了。


    归终正啃完石桌一个角,白影突然闪了进来,吓得祂差点咬断舌头吞进肚子。


    “喂!跟你说的话尽数记不住是吧?伤号不可疾跑,要吾跟你讲几遍!”


    神兽咬住斗篷一角,一身牛劲将喘粗气的人拉到矮塌上坐下休息。


    久安宁气未喘匀,听闻莫名熟悉的话语一时忘了呼吸,怔怔望向翻箱倒柜的神兽。


    记不住……她好像确实什么都记不住。


    归终一头栽进带来的大堆物资中,捯饬半天终于找出为久安宁新裁的衣服,等祂咬住包裹拽到人跟前,转身仰头一滴水便砸至额间毛发里。


    “别哭别哭,是哪不舒服了吗?老头别发愣,快找丹药!别哭了嗷~”


    神兽下意识跳上少女双膝想为人舔去眼泪,随后突然想到这样应该会被少女一拳打到墙里抠不下来,于是又慌忙跳下地化作了人形。


    少年掏出往日从凤栖山偷拿珍藏的绢帕,手忙脚乱地给少女擦泪,一旁的玄崇子更是不知所措。


    丹药?要哪种丹药啊?!


    笑口常开丹吗?


    相比之下,久安宁才是情绪最为稳定的那个,尽管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自眼中涌出,她神情却是格外平静。


    莫说归终,她都不知自己为何而哭。


    只是方才突生莫名的难过。


    等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压下心头那股不知名难过,久安宁主动挑起话题,问起神兽拖来的包裹是怎么回事。


    归终偷偷观察对方情绪,确定心情平复下来后祂打开包裹,拿出数十件新裁的衣裳。


    劫后人消瘦,久安宁带来平月山的旧衣全都不再合身。


    虽大一点也不妨碍什么,但归终可记得清楚,以前老东西可是每年要为人比着身形裁两次衣服。


    每次皆要裁出数件,尽管许多衣裙久安宁仅穿过寥寥几次,老东西仍旧不嫌麻烦地置办。


    归终自个儿虽不喜在身子外面包层布,但祂还是懂得欣赏好看的衣物的。


    念及衣服不合身修行日常皆会别扭,祂早早便在着手安排这些了。


    新裁的衣裙清一色的浅系,极为符合少女一贯的穿衣风格。


    久安宁望着这些衣服,长久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少年见此,原地得意转起圈来,祂拨弄了一番额前垂下的长须,自斩断两次后神兽便习惯了这类发型,。


    “不用对吾感恩戴德,吾就是如此不计前嫌、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这次你回山,我要跟你一起。”


    少女突然出声,打断了归终卖瓜。


    少年险些拽掉额前两缕长须,没咬断的舌头此时险些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