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宸没做声。


    金宁被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一点，避开了人。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消失了？那个门，通向哪里？


    不合适，像是打探私事，他们虽然熟，但是……不熟。


    金宁不冷不热地问道:“忙完了？”


    “嗯。”辛宸退后了一步，他好像又吓到金宁了。


    金宁:“眼睛好了吗？”


    辛宸沉默了。眼睛，他现在还没办法解释。


    “眼睛还是有点疼。”


    金宁立刻担心起来，“进东西了？弄出来了没？”


    “没有。”辛宸揉了揉眼睛。


    金宁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要乱揉，我看看。”


    辛宸微微俯身，刚刚揉的那几下，他是使了劲的，所以眼睑周围，就连眼白都红了一片。


    金宁很认真地想帮他看看眼睛里到底有什么，所以抬手去扒他的眼皮。


    垫着脚的人背靠着烟台，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看不到东西啊，你感觉哪里有异物感？”


    金宁没敢用力。


    而且这人俯视着自己，一只手还撑在了灶台边上，又形成了一个包围禁锢的姿势。


    辛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根本不像眼睛进了东西。


    像是，故意亲近，对视。


    金宁心脏跳得厉害，垂眸不敢看了，


    “眼角疼。”辛宸说着要抬手。


    金宁眉头又是一皱，把他的手扒拉开，够到他的脖子，把人往下拉了一点，“你低一点，我看不清楚。”


    金宁全然忘记了内心的怀疑和不安。


    “嗯。”辛宸又往下了一些。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金宁:“你闭上眼睛，朝下看，眼泪可能会把异物冲出来。”


    辛宸听话地闭上眼睛，虽然流不出一点眼泪。


    金宁安安静静地等着。


    而当辛宸闭上眼睛，对视的目光被切断了，金宁又清醒了。


    瞳仁发红和眼睑发红完全是两码事。


    他仔细看了，辛宸的瞳仁很黑，如果不是迎着光，几乎分辨不清瞳孔的边界。


    纯黑的眼睛，既会显得澄澈天真，又自然地带着森然的冷意。


    对视时既让人感觉被深情凝视，又会让人心生恐惧。


    而闭上眼睛的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倒是很符合他的年纪。


    “woc！打扰了！”


    “啊好疼！”


    门口传来惊呼和撞击声。


    金宁回神，他被辛宸完全挡住了视线，探头出来才看到门口两个低着头忙得团团转的身影。


    “你们终于来了，来吃饭吧！”金宁赶紧推开辛宸，从包围圈中移出来，松了一口气，招呼两位好友，“牛排好了，还有你的羊奶，快喝吧，冷了很膻。”


    徐长夏把半挡在眼前的手拿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没事了，两人分开了。


    “嗯好，谢谢，我自己来端。”徐长夏飞快地跑到厨房，左手盘子，右手杯子。


    注意到辛宸投来的冰冷的目光，徐长夏自省，是不是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带着点尴尬，他冲辛宸举了举杯子:“喝羊奶吗？”


    辛宸:？


    黎逢一把拽过徐长夏，阻止他乱说话，万一再来一句，听说你小时候喝羊奶长大的，那可真是冒昧了。


    黎逢:“坐下坐下！”


    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他把徐长夏按在椅子上，徐长夏回眸瞪他。


    黎逢挑眉提醒，姜医生怎么说的来着？少说话，祸从口出。


    虽然他也认为，得罪人和做噩梦没什么必然联系。


    梦这个东西，说不准，就是纯玄学。


    不过，既然他们还没有决定要离开，就不能得罪房东。


    更何况房东现在和金宁，好像已经暧昧上了。


    徐长夏这次读懂了他的眼神，总之，闭嘴吃饭。


    气氛和谐后，金宁瞄了辛宸一眼，突然眼睛就不疼了？


    辛宸的目光投在餐桌上。


    金宁做的牛排，很简单，但是他烤了两个圣女果，对半切开，一个盘子里放两半做眼睛，还用黑胡椒酱画了一个微笑的嘴巴。


    为那两个人，金宁那么用心，像哄孩子一样。


    辛宸抿唇看着那两人，不满的情绪堆积。


    他好像没有机会吃金宁做的食物。


    他根本不吃人类的食物。


    不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五感过于敏锐，再美味的食物到嘴巴里，都不是原本该有的味道。


    辛教授自嘲过，被转化后，闻到人类食物的味道，就像反胃的孕妇闻到了油腻的爆炒猪大肠。


    直接生理性厌恶、作呕，想把肠子吐出来。


    但是这不影响他嫉妒，嫉妒别人可以尝到金宁做的午餐。


    “你们去那个村子了？”辛宸坐到了黎逢的旁边。


    那个羊奶和桌子上的膏药，已经明显出卖了他们的行程。


    早晨借车时，徐长夏说的是骑车出门转转。


    黎逢：“嗯，徐长夏找姜医生买了点膏药。”


    徐长夏点头，“我习惯去哪里旅游都带点土特产回去。”


    纯粹是为了买土特产，完全没有乱打听。


    辛宸的视线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两人眼神闪烁的样子，显然不止是买膏药那么简单，他想了一下，问道：“你们最近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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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用上行李里的那堆帐篷睡袋，出去露宿三五天。


    他会找理由把金宁留下。


    别墅里，就会只剩下他和金宁两个人。


    金宁却自觉地把自己放到了“你们”里面，回答道：“明天去钓鱼吧，除此之外，暂时没什么计划。”


    “原本是打算徒步的，但是现在金宁的脚扭了，就不太方便。”徐长夏说完有点心虚。


    金宁笑道：“是你连树林都不敢进了吧。”


    徐长夏死不承认，“怎么可能！那只是一个梦，树林里没有黑熊，也没有怪物，我怎么会不敢去？”


    “那就去徒步吧，还可以在外面露营。树林里很适合露营，只有小型的野生动物，很安全。”辛宸接话。


    金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突然热络了起来，甚至帮他们安排起了行程？


    徐长夏不说话了，眼神悠悠朝窗口飘去，那片树林吗？


    梦里他就是在别墅前面那片树林里狂奔。


    “湖边还有木屋，晚上不想在野外过夜的话，可以住木屋里。”辛宸加码了。


    黎逢是心动的，他很想到处转转拍点素材，野外露营当然更好了。


    被羊撅了的视频一夜之间让他的视频号涨了2万粉丝，这天大的流量，如果不更新新的内容，他是接不住的。


    “去吗？”黎逢问徐长夏。


    徐长夏苦恼，但是骑虎难下了，他抓着刀叉，有点破釜沉舟的架势，“去……吧。”


    金宁撑着下巴，说道：“其实你害怕的都是未知恐惧，你去树林里待两天，发现什么都没有，找回安全感，可能恐惧就不攻自破了。”


    “你说得很对。”徐长夏被说服了，“那今天先休息，准备食物和水，明天我们就出发！”


    “金宁你能去吗，你的脚能走那么远吗？”黎逢担心地问。


    金宁犹豫了一下。


    辛宸敛眸，这是个好时机，直接提议让金宁留下。


    “放心，不会丢下你的，扛也会把你扛去！”徐长夏拍了拍金宁的肩膀，“扛不动的话，你坐车上，我推着你走。”


    金宁忍笑，“那我必须得去。”


    辛宸:……


    为什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必须得再争取一下。


    “你再休息两天吧，扭伤没那么快好。”辛宸声音淡淡的，也是在提醒金宁，希望他多装两天。


    黎逢认同，“你就在别墅休息吧，我们就出去转一圈就回来，最多两三天。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


    金宁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如果真是脚伤没好，或许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好像，又要被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