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宸又开了将近一小时车到了一处庄园前，简单面部识别后，铁门缓缓打开，他将车开进了园子里。


    穿过一大片树篱迷宫，途径玫瑰花园，最终把车停在喷泉边上，辛宸看到门廊灯光下已经站了个人。


    灯光暖黄，照在丝滑的睡袍上，晕染出紫色的光。


    身形单薄的人，细长的手指上勾着无框眼镜。即使穿着慵懒，也覆盖不住学者气质。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辛宸往大门内看了一眼，“父亲呢？”


    “被我锁在卧室了，”辛教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


    辛宸的眼神在辛教授的领口上落了半秒，那里有两滴殷红的血迹。


    如果不是小时候撞到两人在那里咬脖子，说什么“你永远属于我”，他也不会有样学样去咬别人……


    如果他没有样学样，他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更不会和金宁有后来的交集。


    人类会把一切成长后的问题归结于原生家境原因，辛宸觉得他的问题，也是一样。


    他的原生血族家庭实在算不上健康。


    辛宸的手揣进口袋里，在装着金宁血液的储血管上摩挲了两下，都已经来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个，”他把储血管递给辛教授，“是金宁的血液。”


    辛教授接过后直接装进了睡袍口袋里，“有什么不对吗？突然要验他的血。”


    “我也说不清，他好像能自愈。”


    辛教授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讶异，“你已经私下转化他了吗？”


    “没有，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辛教授戴上眼镜，又把血液拿出来，迎着光晃了晃，说道：“毕竟你咬过他，被狗咬了还有可能会得狂犬病呢，被吸血鬼咬了……”


    其实被咬了多数没有影响，他调研过。


    “爸，”辛宸皱眉，让辛教授最快闭嘴的方法就是喊他“爸”，他说这是人类的习惯，只有装腔作势的人才会叫父亲，“你检查一下吧，有什么异样告诉我。”


    辛教授抬手想揉儿子的脑袋，被臭小子躲开了，“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辛宸低头，“先不要告诉父亲，我不想中间再出什么岔子。”


    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也会全都解决掉。


    “嗯，放心，”辛教授又恢复了插兜的姿势，八卦的心隐藏在清冷的面容之下，“我可以过去看看他吗？”


    “不行，再过一阵子。”辛宸否决。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再多两个年轻的父亲，辛宸无法解释。


    辛教授看起来也就是30出头，而另一位，在成为吸血鬼时不过26岁的年纪，除了岁月磨砺沧桑的眼神外，外貌看着和辛宸有七分相似。


    眼睛瞎一点的，甚至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


    总不至于说是自己的兄弟。


    谎话一堆又一堆，辛教授说过，人类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


    金宁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在凌晨时饿醒了。


    昨天被徐长夏一闹，他连没吃晚饭的事都忘记了。


    “徐长夏，我去楼下吃点东西，你一个人可以吗？”


    徐长夏在打游戏，完全睡不着。


    要说恐怖的事情，徒手攀岩时差点摔个粉身碎骨，也没有让他后怕很久。


    真是怪了，一个梦，到现在他都脊背发凉。


    “我扶你去吧，你的脚不是还没好吗？”徐长夏爬起来。


    金宁想着如果徐长夏在，他还得装瘸，所以干脆拒绝了，“你如果还是害怕的话，去黎逢房间睡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徐长夏坚持要陪，但是走到黑暗的走廊时，看着远处的树林，突然腿软，“那个，我确实还有点困，我看你走得挺好的，我就不陪你了，那个，我去黎哥房间睡觉了。”


    他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金宁抿唇，微笑，点头，把人送到黎逢的门口，看着他进去之后，才摇摇头离开。


    楼下安安静静的，两个老人房间黑黢黢的。一个是耳朵本身就听不见，所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另一个视力不好之后听力极佳，以至于神经衰弱，所以睡觉戴降噪耳塞。


    金宁开了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后，没看到剩饭剩菜，也没有可以速食的，所以他先开了一瓶橙汁喝了几口。


    他的烧还没全退，头昏脑热的，被冰箱的冷气拂过，人也舒服了很多，干脆又多站了一会儿。


    “你饿了吗？”


    背后突然传来人声，吓得金宁差点跪了，回头看到辛宸站在客厅门口，松了一口气。


    “嗯，你怎么还没睡？”金宁问道。


    辛宸走到他旁边才说道：“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刚回来，你坐一会儿吧，我来做。”


    金宁愣了一下，想拒绝的，但是又被辛宸自然的态度迷惑到了，所以甚至有点好奇他会做什么。


    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难道还会做饭吗？


    辛宸从冰箱拿了食材，顺便拿了一个酒红色的黑卡苹果出来，快速洗了，削了皮递到金宁手上。


    “先垫一下，等我20分钟。”


    金宁怔住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道谢。


    怎么会有人削皮都削得赏心悦目？


    厨房是敞开式的，金宁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


    非常甜，软糯到入口即化。


    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看起来有条不紊。


    夜晚很安静，除了林间动物的怪叫，就只剩下刀具切菜的声音。


    刀具在辛宸的手里锋利得不可思议，切南瓜都轻松丝滑，切出的块状均匀，让做饭都变得艺术起来。


    金宁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很快炖锅里的水就开始咕嘟作响，米和南瓜红枣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辛宸不仅炖了粥，还在另一边蒸锅上蒸了剩下的南瓜。


    金宁觉得自己大概吃不了那么多，想让他不要蒸南瓜，却看到辛宸拿了玻璃碗，倒上了炼乳。


    他猜不到辛宸要做什么，所以等待了一会儿。


    在南瓜蒸好了，辛宸将南瓜放进碗里碾碎，搅匀，裹上芝士开始煎南瓜饼。


    金宁就着香味啃完苹果，更饿了。


    20分钟后，辛宸把南瓜饼先端了过来，让他先吃，然后又回灶台前把粥装了出来，隔着冷水凉了一下才端过来。


    金宁感觉自己好像被宠成了小孩子，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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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粥后，小口喝着。


    不是很甜，温温热热的，饿过头的胃钝钝的，慢慢恢复了知觉。


    喝了一半，他抬头看了辛宸一眼，这人坐在他对面，目光都没挪开过。


    “你不吃吗？”金宁问。


    辛宸摇头，“我不饿。”


    金宁拿了南瓜饼，咬了一口，芝士都拉丝了。


    他赶忙把芝士塞进嘴里咀嚼，又咸又甜的，口感奇特。“你一个人住，经常做饭吗？”


    “嗯，特地学过，听说南方人喜欢吃甜口的？”


    “学做饭吗？”


    “嗯，如果你想吃辛辣口的，等你脚好了之后，我可以……”


    金宁呛了一下，这大晚上的，其实他没醒过来，现在还是在做梦吧！


    “咳咳……我没事！”金宁抽了纸掩饰性擦嘴。


    辛宸看他咳得脸红，嘴里塞得鼓鼓的，像个囤粮的小仓鼠一样，忍笑，没忍住抬手擦了擦他沾了食物的嘴角。


    金宁抿唇，但是好像抿唇的动作不能躲掉对方的手，而且人家的手快速挪开了，于是他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脸更红了。


    埋头喝粥吧！


    “还要吃吗？”辛宸看他的粥碗见底，伸手要帮他去添粥。


    金宁摇头，虽然这南瓜红枣山药粥很好吃，但是他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睡醒了，脑子才会清醒一些。


    金宁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吃好了，碗我来洗，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辛宸已经快速收了碗碟，“没事，你脚扭伤了，就歇着吧。”


    金宁想到自己还在伪装脚伤，只得点头，眼神忍不住跟着辛宸的身影转。


    他身心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突然死去的记忆攻击了他的大脑，下午他在这昏过去，是辛宸抱他回屋的吧！


    金宁捂脸，难怪他梦到辛宸。


    他之前也因为和别人肢体接触过多，而梦到过有肢体接触的人。


    比如之前滑雪遇到的那位海王，白天抱着滑完雪之后，他受凉了，快速发展为重感冒，夜里就开始发热。


    梦里又梦到了几人一起滑雪。


    说实话，他并不在乎面罩下的人是谁。


    只是单纯地想将快乐的事情，在梦中重复演绎。


    或许可以从中得到满足，那么在生活里，他就不会再感觉到孤单。


    金宁靠在沙发上，说服自己，这次的梦和以往的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在弥补内心的缺失。


    是大脑，在自己哄自己。


    “在想什么？”辛宸拿了纸巾擦手。


    “这附近，有湖吗？”金宁想看看，这里是不是跟梦里一样。


    “嗯，有湖。山伯他们今天就是去那个湖边钓的鱼，你喜欢钓鱼吗？”


    金宁点头，“喜欢，改天去钓鱼吧！远吗？”


    “步行大概半小时，如果你不想走，有山地车，有小路可以骑车。”辛宸说。


    “好。”金宁对这些巧合已经不再惊讶了。


    他有段时间经常骑车，甚至加入了车队，但是体力实在跟不上，于是变成了兴趣爱好。


    “那边可以划船。”辛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