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宸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内心只挣扎了一秒钟，给自己找了两个屈服的理由——


    第一，这是梦，甚至算不上肢体接触，第二，这是两个人一致的想法，所以算不上谁占谁的便宜。


    唯一不妥之处是，金宁不知道他是真的有意识的。这点很好解决，醒来后，他可以假装都没发生过。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再坦白。


    金宁自信地说他可以掌控自己的梦境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辛宸不由得跟着他露出微笑。


    小船还在摇晃，但是是那种能将人催眠的幅度，甚至没有辛宸心脏跳动的幅度大。


    “你在笑什么？”金宁歪头问道。


    辛宸抬手抚摸金宁的侧脸，在他睫毛颤动时，说道：“你的梦，你想做什么都行。”


    低沉的嗓音，温柔得不像话，金宁感觉自己被蛊惑了，脸红了，脖子更是烫得厉害，随即被冰冷的手抚摸着，冷热交替，酥麻了一片。


    金宁的一只手还按在辛宸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小船太狭窄了，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创造一个大船。


    那还不如直接幻想一个大床。


    他立刻叫停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下一秒真有可能会坠落在大床上，那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会显得他像是老房子着火忍不了一点的大色批。


    即使在梦里他也还是有点包袱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春梦而已，到底在怕什么？


    给这个梦加了“春梦”的标签之后，金宁只觉得口干舌燥。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梦，都不能随便加标签。


    这直接让他放下了包袱，侧身坐到了辛宸的腿上，甚至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辛宸僵硬着没动，但是所有自矜自持在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后，都化为了虚无。


    脑子里所有的理性思考也随之根根断裂。


    两人对视着，目光里容不下其他，心照不宣中，又都带着点紧张。


    第一下是腼腆的，嘴唇轻触了一下立刻分开，高鼻梁打架了。


    默默侧开后，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毕竟上次也没客气，虽然没什么技巧，但是渴求大过一切。


    对于金宁来说，就是梦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而对于辛宸来说，是我本身就属于你，同时，你也终将属于我。


    所以，虽然两个人的脑内活动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是渴求的程度差不多，亲吻来势汹汹，完全没有克制可言。


    小船晃得更厉害了一些。


    金宁的舌头被吮吸着，想着船翻了也好，湿透了更好。


    他的身上好热，像是坐在妖怪准备蒸煮了唐僧的大锅上一样。


    他这么想着又开始往辛宸怀里钻，这个人体温很低，应该是很舒服的。


    他的手从衬衫的下摆里钻了进去，顺着劲瘦柔韧的腰，摸到了胸肌上，探寻着，每一处都肌理分明。


    不同于他自己瘦削的身材，摸起来没二两肉，而他梦里的人，身材像个完美的雕塑。


    又不同于雕塑的冷硬，光滑柔软好摸，所以他摸来摸去。


    然而，这样好吗？他是这种占人便宜的人吗？即使是在梦里。


    而被摸的人气息不稳，恰如其分地轻轻“唔”了一声。


    金宁又丧失了理性。


    首先，他也是个人，而且意志偶尔也挺薄弱的！


    不然现在也不会做这种梦。


    对方似乎是被刺激到了，整个人变得很有攻击性，肩膀和双臂朝他收拢过来，直接将他整个裹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密不透风。


    “等等等等！”金宁要缓一下，明明是凉快的秋天，他却被亲的后背出汗。


    他偏开头躲开了还在持续落下的亲吻，那些吻就落在了他的耳边，耳垂上，脖子上，锁骨上……


    辛宸努力平复呼吸，不由得又想起父亲说的——要赢得他的真心，他才会勉强将你视为所有物。


    他当时问父亲，要怎么去赢得人类的真心呢？


    辛博士在一旁附和道：“不要那么急迫，首先你要展现你的优势，然后展开追求，表达你的喜欢，至于选择权，在对方手里。”


    父亲叹气道:“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想要永远不死。”


    辛宸觉得还是得问问人类才行，所以他问幽叔：想要成为人类的伴侣，到底需要具备怎么样的优势和条件？


    幽叔说：有房、有车、有钱、有颜、人品好，值得托付终身，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体好，能相伴到老……


    山伯:肤浅了，我觉得有爱就可以了，付出爱，付出一切。


    不管如何，7岁的孩子在发问时，不靠谱的大人们认真做了解答，辛宸也默默记在了心里，从此，开始有意识地去学习怎么样成为一个完美的伴侣。


    一开始，他并不懂伴侣的意思，以为朋友伙伴就是伴侣，后来他懂了，他想要的就更多了。


    他想成为值得对方托付永世的人，而非终生。


    “你在想什么？”金宁捧起他的脸。


    辛宸抬眸，喃喃道:“以后你会明白的，希望你到时候，能选择我。”


    金宁露出疑惑的神色。


    辛宸微笑，他没有扮演好完美幻想对象的角色，他又成为了他自己，所以他应该会被驱逐吧。


    但是没关系了，他知道金宁没有忘记那个在梦境角落里等待着的孩子。


    知道了他们之间是互相吸引的，即使金宁才认识他一天，他们还是黎逢口中的陌生人。


    还有两周的时间，他们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慢慢了解。


    他也会用正确的方式去赢得金宁的心。


    辛宸等待着场景的变化，但是没有，只有不断靠近的脸。


    额头抵着额头。


    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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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显的用力呼吸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最后仿佛最终确认一般，喃喃道:“没有味道，和上次不一样……”


    辛宸抿唇，当然不一样。


    “真实的感觉更好吗？”辛宸问。


    金宁抬眸，眼前的人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很直很长，阳光斜射，在颧骨上方打开小伞一样的阴影。


    他想到了辛宸对阳光过敏，会因为皮肤刺痛拧起眉头，会因为紫外线起红红的疹子。


    想到他身上清冽的森林一样的味道……


    金宁松开手。


    在他清楚地分辨出真假时，这个梦境也就到了终点。


    金宁直接站起身，无视船身的晃动。


    辛宸抬手想拽他，但是金宁已经走到了另一边，他站在那里笑着说道：“我把那个孩子的故事跟你讲完好吗?”


    辛宸坐在那里，点点头。


    “因为妈妈不让我提起那个假想的朋友，”金宁说起假想的时候，手抄着口袋苦笑了一下，“我开始画画，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画画的，一开始我妈以为我有了新的兴趣爱好，很开心，送我去上课学习，但是随着我画的越来越好，堆积在床底的画就越来越多……”


    辛宸看到过他画画，在梦境里，看到他画人物、风景，开画展。是的，少年时期的金宁曾经也梦想过成为一个享誉世界的画家。


    “终于有一天，那些画被妈妈发现了，”金宁站在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一天，成为画家的梦想被打碎了，“我一直试图画出那个孩子的脸，他的五官、笑容……我妈把那些画翻出来哭着问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孤独，是爸爸妈妈不够爱你吗？我们还不够爱你吗？”


    辛宸心脏闷闷地疼。


    这明明应该是美梦，为什么金宁可以在自己赋予的美梦里，说着痛苦的回忆。


    金宁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我应该懂事一点，忘掉我当时唯一的朋友……其实还挺容易的。”


    辛宸想握住他的手，他从梦境中了解了金宁所有的快乐和梦想，也想过潜在在渴望之下的现实或许是相反的。


    匮乏的现实，铸造宏伟的梦境。而自足的内心，才会让人满足于现状。


    他看不懂金宁现在的状态。


    金宁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些事情，他很想说出来。


    说出来之后，他好像也理顺了一些事情，他还是很想再见到那个孩子，他答应了他很多事情，还没有去做。


    他乐观道:“再见，辛宸，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金宁想来个后落式入水，去往下一个梦境，但是他没想到辛宸会扑过来，砸得他沉得更快了。


    金宁嚎叫：你是傻的吗！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话还没说完，突然心脏一沉，整个人像是一脚踩空一样惊骇地下沉！


    他死死拉住辛宸的衣领，看着俊美冷白肤色的人不断贴近的脸，五官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