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惜别
作品:《道长与女妖》 雨后的卧房里透骨的冷,姚华音只穿着寝衣坐在圆桌边,身上热气散尽,与内心一样寒凉。
窗外一片清灰,桌上只燃着半寸高的灯烛,光亮映在珠帘上,闪着微弱的光。
外间传来轻微的门响,脚步声临近,行云撩起珠帘进来,仍是一身素白的孝衣,看着比七天前瘦了些,眼神里略含着一丝忧虑,显然已经听说了军报的事。
“寿雍伙同成化虏,已经向韶阳发兵了。”姚华音语气淡漠。
行云看她衣衫单薄,本想去柜子里取件斗篷给她披着,见她情绪不对,坐在她身边道:“我回内院的路上听玄衣铁卫说了,姐姐与季大将军商议出退敌的办法了吗?”
姚华音的目光随着他向下,简略道:“以金吾城抵挡寿雍,大军暗中绕道攻西。”
金吾紧邻韶阳城,不可能轻易舍弃,行云先是一惊,思量过后方想通她的用意,“姐姐打算让我留守金吾?”
他一语道破,姚华音心里痛如针扎,本能地想出个理由说服自己。
行云手下的俞家军虽人数不多,但各个久经沙场,战力和经验都远超寻常将士。
这些人只认他这位少将军,眼下臣服于她,难保将来跟着行云立下战功后不会生事,加上一并归入俞家军的平山五千余降将,一旦动荡,当年的悲剧可能会再度重演。
只可惜强行捏造的猜忌很快被年少时的相依相伴,和大半年来的生死与共冲击殆尽。
姚华音故意冷笑道:“怎么,你不情愿?是舍不得你刚刚得来的少将军军衔,还是舍不得你俞家的三千旧部?”
她的态度相比几天前转变的太快,行云一时难以适从,表情僵住。
“俞子钦,本城主在全韶阳百姓的面前表彰你杀敌有功,亲手为你带上俞家军徽识,被架在高位上,再想退缩可就难了。”
姚华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站起身往床边踱步,行云跟着起身,眉心皱着,“姐姐下令,子钦无有不从。”
姚华音咽着喉咙压下痛意,回头道:“那就好,既然你答应,就务必率领你的三千旧部拼死守住金吾城。俞家军本就是叛军,当年杀了多少韶阳将士,污名不是一场胜仗就能抹去的,若是丢了城池,俞家军的番号再没有留存的必要了。”
行云胸口起伏,眼里蕴着哀伤,“所以姐姐急着带子钦回韶阳,故意隐瞒三年前对你的伤害,当众授予俞家军徽识,就是为了有一日把子钦和俞家军推向风口浪尖,用来对付寿雍吗?”
“话又何必说开,你心里清楚就好。“姚华音冷漠告诫:“一个时辰之后,本城主要召集众将在前庭宣布此事,俞少将军可不要无故缺席。”
行云沉默良久,回以生硬的笑,“好,我先去更衣了。”
他正要去柜子里取出戎装,姚华音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慢着,俞子钦,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覆上来的唇冷的像昨夜的雨,行云心里酸涩难忍,手臂垂着,由着她的动作。
素白的孝衣与艳红的寝衣交叠着垂落在床边,红纱幔帐被扯落一半,枕被触在皮肤上丝丝的凉,明显是一整夜没有人睡过。
行云闭着眼睛迎合姚华音的亲吻,慢慢与她口舌相缠,两臂抱住她的光滑的腰背,随着她的撩拨,体内像是有火苗窜动,一股热浪涌遍全身。
圆桌上的残烛燃尽,床幔里淡淡的红光很快暗下,行云略微睁眼,幔帐内混黑一片,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
她的举动越来越大胆,意图已经足够明晰,他闭上眼睛,轻轻禁锢着她,听着她在耳边低吟,泪水浸湿眼角。
从平山城的客栈里,她暗示他想吃落汤鸡开始,这一幕他想象过无数次,缠绵的、眷恋的、温情的,尴尬的……唯独没有伤感的、诀别的。
口舌相缠,身心相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初尝的快感被伤怀冲淡的所剩无几。
留守金吾绝无活路,他义不容辞,却舍不得她。
卦象上的冬月大劫,他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低吟声停下,身下的女人按住他的肩膀,贴着他耳畔道:“俞子钦,你畏首畏尾的,跟筑梦里差的远了。”
行云赧然睁眼,手臂刚一放开便被姚华音翻身压下,披散的发尾在他身上来回扫动,动情的声音在床笫间回荡,听起来更像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行云感觉到几滴热泪滴在小腹上,情绪再难压制,奔涌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两边发鬓,好在天还没大亮,又有床幔遮掩光线,她看不清楚。
一番缠绵过后,姚华音趴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喘息,行云搂紧她的背,悄无声息地抹去她眼下的湿痕,含着泪笑了笑,在心里道:
姐姐,你想要装做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子钦,可惜装的一点儿都不像,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子钦愿意陪着你装下去。
扑在面颊上的呼吸渐渐平稳,姚华音累的睡着了,行云轻柔地抱着她躺回枕上,起身捡起床边的衣衫披着。
红色寝衣下掩盖着半边石榴木牌,行云眷恋地回头看她一眼,叠好寝衣放在枕边,握着石榴木牌坐在圆桌旁,借着晨曦的微光,用发簪划破手指,沾了两人的鲜血,在石榴花瓣的间刻上不易察觉的纹路。
他泪眼模糊,嘴角浮上一丝满足的笑。
禁咒一旦见血,此生便再也无法去除,他与她的生命终将绑定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天刚大亮,季震与众将已经候在前庭弘文堂,行云一身戎装站入队列。
姚华音走到最前方,正式道出定下的应战之策,少将军俞子钦带领三千俞家军留守金吾,其余人马暗中从南北边绕路向西,由她与季震各率领一半,直攻盛都。
她宣令时言语慷慨激昂,完全看不出在内院时的感伤,季震放心不少,向后看向行云时心里不由唏嘘,抛开他与姚华音之间的感情不说,韶阳失了如此年轻的将才,着实是可惜了。
众将听了这个险中求胜的策略无不大吃一惊,细想又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行云敛住心神,先行跨出一步上前接令,季震和众将随之拱手。
寿雍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不容再耽搁下去,姚华音当即写下手令,命人快马送去南边给韩露和王闯,让他二人准备应对成化虏的人马,其他对战的细节等到了金吾后再做商议。
时间紧迫,赶不及坐马车,姚华音和众将一起骑马赶往金吾,数十万韶阳军紧随其后。
大雨过后天气更寒,露水凝成一层薄霜,好在晌午前出了太阳,薄霜很快散尽,路面不至于太滑。
两日奔波,姚华音与行云一路无话,停下休整时只与季震商量兵马调配,及如何安顿徐竭和徐苗儿父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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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震在金吾时已经做好了出征平山的准备,兵马钱粮都是现成的,这次时间虽赶,倒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一想到徐苗儿那丫头就脑中空空,毫无办法。
金吾城内,探子接连传来寿雍大军快要抵达城下的消息,按路程推算,不会超过七天。
行云和梁越带领众将先去军中备战,百姓们人心惶惶,慌着要出城辟难。
姚华音命人张榜安抚城中百姓,正打算与季震一起去牢中见徐竭一面,前方街角处闪出个单薄的人影,徐苗儿满脸焦灼地走来。
姚华音故意放慢脚步,不想应对她的聒噪,季震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徐苗儿一眼瞧见他,散开腿向他扑过来,气喘吁吁道:
“季震,是不是有人要打来了?金吾会失守吗?我爹怎么办?他被关在牢里出不来,到时候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敌当前,没人能保证活得下来,季震握紧腰间横刀,想不出要说什么。
徐苗儿急不可耐,向前瞥了眼姚华音,知道直接问她或许能得到更明确的答复,只是缺了几分无所顾忌的依赖,收回目光,抓着季震的手臂用力摇晃,“季震,你说话啊!”
姚华音上前一步道:“你照看好徐姑娘,我去见他。”
城西的牢房里气氛与先前一样,阴暗却安静和谐,没有大战之前的压抑与恐慌。
徐竭盘膝坐在矮榻上养神,气色看起来比前次好了不少。
这几日除了徐苗儿,没有旁人见过他,狱卒自然也不会告知他外面发生的事。
”姚城主。“徐竭听见脚步声睁眼,姚华音径直走上前道:“寿诘死了,寿雍与成化虏合盟,不出七日便会抵达金吾城下。”
徐竭大惊,扶着矮榻站起,思量过后,紧缩的眉头放开。
姚华音看出他已经想到寿诘之死是谁下的手,继续道:“重兵来袭,金吾城未必保的住,徐姑娘留在此处凶吉难料,上将军可有合适的地方让她安身?”
徐竭明白她的来意,坚决地侧开脸,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处境艰难,脊背弓着,厚唇微微颤抖,“乱世之中,哪还有安身之地,全凭造化罢了。”
姚华音知道他对成化虏忠心不二,借徐苗儿只能让他放弃寻死,想要说服他归顺韶阳毫无可能,又道:
“寿诘到底死在谁的手上,徐上将军和本城主能猜到,寿雍也能猜到。成化虏失了上将军和五万精锐,走投无路出此下策,他想利用寿雍对付本城主,殊不知也在被寿雍利用,盛国攻克韶阳之后一定会对平山下手,成化虏难逃此劫。徐上将军为人忠义,不管是为了旧主,还是为了女儿,都不该继续待在这间牢房里。”
她说的句句在理,徐竭思量半晌,脚下挪动一步,艰难地看过来,“我徐某人誓死不会与王叔和平山交手。”
“好,本城主答应你”,姚华音立时承诺,“上将军只需带兵出击盛国,保全韶阳便是保全了将军昔日的旧主和徐姑娘,至于本城主与成化虏之间的旧怨,还请上将军不要插手。”
在平山时,徐竭亲眼目睹了成化虏害的姚华音和行云险些双双殒命,这口气不论是谁也不可能咽下,无法反驳她的话,勉强道:“徐竭明白。”
牢头过来打开牢门,徐竭伏地参拜,姚华音信得过他的人品,又有徐苗儿在手,命人带他去军中,与众将共同商议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