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手中茶杯一饮而尽，杯底咚的一声撞击桌面，发出轻微震响：“川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些辣，一杯水这就喝完了。”


    万年青早年间，他兄弟还没有在省上发展好的时候，他也曾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察言观色这一套，不是年纪轻轻，从国外回来的闻森可比的。


    立刻捧起桌子上的一壶水，水线滑入杯中，非常懂礼节的只续半杯。


    酒满水半，这点细节都注意到了。


    “呵呵……楚书记，请。”万年青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来，闻思蓉的主，是楚晨在做。


    楚晨如果点头，闻思蓉必然跟着点头。


    楚晨突然抓起茶杯一扬，茶杯里五十多度的茶水在空中化成一张大网，扑到万年青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水线炸开，打湿万年青的脸和那件名贵的阿玛尼衬衫。


    狼狈得像一条淋了暴雨的老野狗。


    “我有说过让你倒水吗？手伸得太快太长，是要出事的。”


    饭店内生意很好，楚晨这桌周围，很多人看向这边，各个面露惊骇。


    都以为万年青穿着这么阔气的老板，肯定受不了这个气，要奋起反抗。


    可万年青却伸手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水渍，脸上的怨毒与戾气，也在这一抹之下掉落，换上谄媚的笑：“是是是，是我僭越了，对不起对不起。闻少爷，楚书记的茶水没有了，你给他倒满吧。”


    “我？”


    闻森指着自己的胸口，昂起脑袋：“我，堂堂闻家的少爷，你让我给他倒水？凭什么啊！”


    “闻少爷啊！现在还说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啊！咱们现在输不起啊。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六千亩土地在那里长枯草吗？”


    万年青抓住闻森的袖口，急切的劝道。


    “我……”


    闻森还想犟嘴，万年青打断他的话：“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住青山，尊严算什么啊，　咱们要的是翻盘的希望啊！我的闻少爷。”


    嘶……


    闻森长长抽一口气，空调喷出的冷气顺着他的鼻孔，进入肺里，晕满全身，压下沸腾的怒火。


    他捧起茶壶倾倒，茶杯口倒出一条水线，进入楚晨的杯壁里，旋转成一杯满满的淡黄色茶水。


    “喝……喝吧。”


    楚晨眼皮蓦然一耷拉，抓起杯子，噗的泼出。


    水线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超越闻森躲闪的速度，全部泼到他那张还算白净的脸上。


    水渍溅射，在空中氤氲出一片水雾。


    “你爹没教过你，给你倒茶应该倒多少吗？学过家教吗？”楚晨手中杯子嘭的杵到桌面上，震得桌面晃动不已。


    “你……”


    闻森眼珠差点挤出眼眶，心中澎湃的怒火随时要化成一记重拳，朝楚晨面门落下。


    万年青急忙伸手握住闻森的拳头，掌心全是湿漉漉的恶心汗液：“少爷啊！稳重啊！青山！青山啊！咱们要的是青山！尊严这个玩意儿，真不重要！”


    闻森的拳头松开，脸上的怨毒撤下，万年青急忙高声道：“楚书记的意思是，倒水咱们倒一半，只倒一半，呵呵……楚书记，闻少爷之前一直在国外，那些蛮夷之邦，根本不懂咱们华夏的礼节，您多担待，多担待。”


    他抓起茶壶，塞到闻森手中：“闻少爷，来，给楚书记倒上。”


    闻森终于还是倒吸一口气，再次压下心中沸腾如岩浆灼胸的怒火，给楚晨倒上了半杯。


    万年青一推杯子，在桌上磨出一道水渍，推到楚晨面前：“楚书记，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