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晨低声弯腰，坐进车里。


    唐万年道：“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么，手段毒辣的年轻人。我唐家几十年的根基，居然被你给撬动。怪不得，叶巨鹿和方进他们，会选择你，当他们手里最锋利的刀子。”


    他点燃一支香烟，企图用浓浓的尼古丁与焦油，压住心中翻涌而起的愠怒。


    唐寅虎是唐家未来四十年的根基，被判死刑，那等于唐家未来断绝。


    唐家其余拥趸见唐家连自家继承人都无法保护，势必离心离德，心寒齿冷。


    楚晨随意撇了眼周围环境，担心唐万年在车里装监控，将‘学院派与门阀派斗争’这种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事情，公之于众，给叶巨鹿制造派系倾轧的舆论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妥协放人。


    “我听不懂领导的意思。我就是个干纪委工作的人民公仆，谁有问题，我查谁，谁犯了事，我判谁，谁杀了人，我杀谁。”


    最后一句话出口，楚晨身上杀机凛然，令唐万年和唐钊二人都不免心惊。


    这小子，好恐怖的杀意！


    似乎是看穿楚晨的想法，唐万年眉毛一垂，唇角撇出一丝冷笑：“你不用担心，我的车里，并没有监控和录音，我今天来找你，是心平气和的与你商量的。”


    “唐省长请说。”


    “你说个条件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儿子。”


    呵呵……


    楚晨回过头，扭转身子微笑道：“唐省长这是哪里的话。对于唐寅虎的逮捕与宣判，那是公检法的事情，而且是刘书记亲自拍板。你跟我谈条件，是不是找错人了？”


    “哼！”


    唐万年冷哼一声。


    “楚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才是一切事情的根源。只要你点头，我儿子就能放出来，即便是刘书记也不会阻止。行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开个条件。”


    “唐省长请讲。”


    楚晨也懒得装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他跟着附和便是。


    “临湖区的区长，年纪大了，下个月就要退休。本来省委决定，让一位年纪比较大，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去当这个区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


    而且，叶巨鹿也非常想把你送到一区之长，这个行政主官的位置，跨出这个至关重要的一步，必然会与我合力。


    到时候，你上区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还不耽误你在启林市继续施展产业结构改革的进程。”


    唐万年缓缓说完，语速很慢，每一个字他都在嘴里细细咀嚼，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表达给楚晨。


    “唐省长果然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条件，让人无法拒绝啊。”楚晨面带微笑。


    事实正如唐万年所说，楚晨确实资质不足，可是如果唐家愿意和叶巨鹿合力，所有的资质不足，都不足为凭。


    唐万年僵硬的脸色立刻消融，笑容绽放：“既然你同意，那么，你立刻放了我儿子，我马上帮你安排。从此以后，我唐家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等一下。”


    楚晨依旧是那一副能噎死人的微笑。


    “我刚刚有答应了吗？我只是说，一般人可拒绝不了唐省长的条件，但是，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一般人吗？”


    唐万年的脸色瞬间凝固：“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唐寅虎死。在他杀了周志的那一刻，他就必须死。”


    楚晨刚刚温润的嗓音，这一刻冰冷如霜，仿佛能冻僵这一片天地。


    他讲义气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他必须要让下面的人看着。


    若是他出卖周志，捞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手下人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心寒。


    他比谁都知道，真正的权力，来源于下面。一旦下面的人不拥护他，坐上区长的位置，权力只会不增反降。


    他说完抠开车门，漏进外面的阳光洒在他俊俏的脸上，斑驳阴影。


    洒脱下车。


    “楚晨！你是真的想和我唐家，不死不休吗？”


    唐万年的声音追上楚晨的背影，恨意滔天。


    楚晨头也不回，往区政府大楼走去：“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叫赵春秋。”


    声音逐渐消失，楚晨的背影也消失在区政府之内。


    “混账！这个混账东西！他居然敢！他怎么敢？！”


    唐万年逐渐被愤怒冲昏脑子，哪里有副省长的涵养，全是一脸的疯狂。


    “万年，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两天时间一到，寅虎就这么没了吗？”


    唐钊一点都不比唐万年的着急少，他属于唐寅虎的护持者，唐寅虎是他在唐家翻身的唯一机会。


    唐寅虎一死，他也完了。


    “既然这姓楚的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唐万年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谈判破裂，执行第二项计划。”


    ……


    区政府大楼，三楼会议室外的阶梯转角处。


    楚晨拿出电话，就刚才唐万年的出现，和上面汇报情况。


    “方叔叔，情况就是这样。”


    方进道：“你做得很对，以你的本事，当上地方主官，是迟早的事情。但如果急于一时，寒了手下人的心，反而会让你辛苦搭建的班子离心离德，对以后的工作极其不利。”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刘书记给了唐家两天时间给你做工作。今天和明天，你要格外小心。我担心他们一计不成，会用出更加激烈的手段。”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而且我屁股底下挺干净，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白阿姨经常会念叨你，什么时候来芙城，记得来家里吃饭。”


    楚晨眼前又浮现出白洁性感撩人的身材，还有恨不得吸掉自己魂魄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


    “呵呵……改日，改日。”


    他刚挂断电话，要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忽然面前一黑，差点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撞个满怀。


    他抬起头，当看清楚来人的脸后，惊讶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楚晨面前的女子双手环抱胸口，居高临下，骄傲凛然：“你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