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


    一股腥臊之气，从唐寅虎对面传来。


    他扣住扳机的手指轻微一顿，低头看向姚开山。


    姚开山的裤裆处湿润一片，并且还不断有液体从棉质的缝隙中浸润出来，滴在唐寅虎刚重新铺就的实木地板上，淡黄色。


    “唐少，这个人吓尿了。”


    一名保镖看到，厌恶的往后仰。


    在死亡面前，什么社会大哥，什么穷凶极恶，皇帝老子来了都一样，何况是社会人。


    姚开山终于体会到，平时自己在剥夺别人生命的时候，对方是什么感觉了。


    唐寅虎这个人是有洁癖的，否则也不可能天天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就连咳嗽，都要用手帕接着。


    他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真他妈恶心，来，你过来。”


    他朝范岱川招手，后者乖乖低头走到他面前，不说话，可眼里的恐惧替他说了很多。


    “来，拿着。”


    唐寅虎塞枪进入范岱川手中。


    “啊？！”范岱川吓了一跳，差点没握稳。


    “你去，对准他的脑袋，把他干掉。”


    “我？”


    范岱川吓得一抖。


    唐寅虎咧嘴一笑：“你可以选择杀他，或者，被我杀掉。”


    范岱川半边身子跟着发麻：“我……我杀，我杀。”


    他握紧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姚开山。


    唐寅虎笑了笑，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又怕第一枪打歪，不然早就自己动手。


    “草你妈的范岱川，你敢杀老子！”姚开山排完尿，似乎排完了心中的恐惧，冲范岱川嘶声怒吼。


    “范岱川，扣下扳机，就扣下去，你就成功了，快点吧。”


    咚咚咚……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范岱川的发挥，他求助式的看向唐寅虎：“唐少，有人敲门。”


    “妈的，怎么这么多逼事。开门！”


    唐寅虎气汹汹的夺过范岱川手里的枪，示意门口的两个保镖开门。


    他再丧心病狂，还是要注意影响。


    关上门杀人可以，打开门当面杀人，他还真不敢干。


    “少爷，来……来了好多警察！把……把我们别墅全部都围住了！”


    “妈的！什么警察胆子这么大，敢围老子的别墅？”


    唐寅虎嘴上逞能，脑子可不迷糊，给面前的两个保镖使眼色，两人会意，把姚开山和范岱川，暂时带进后面。


    姚开山胸口一顿长长的起伏。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期盼警察能够见到他。


    怎么死都是死没错，可被抓了到底可以挣扎，检察院和法院起码讲道理。


    万一操作得当判个死缓，还能保存个性命。


    真要在唐寅虎手上一枪崩了，那才是怨念滔天。


    他没有着急出门，先拿出手机，拨通了唐钊的电话。


    “喂，叔，有警察来围我家了。好，我知道了，谢谢叔。”


    最近，龙香梅正在为之后调任的事情忙前忙后，市委市政府主持工作的主要领导，就逐渐变成了唐钊，导致他近段时间的权力大增，行为也更加活跃。


    “走，我出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围攻老子的家。”


    唐寅虎整理自己雪白的西装衣领，昂首阔步走出大门。


    刚走过门口两只石狻猊处，和他迎面而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人一身严肃庄重的白衬衣，下午四点过的气温极高，哪怕是在金马别墅区这种绿树成荫的地方，室外气温也绝对超过三十八度。


    楚晨身上没有一点汗渍，仿佛一尊冰雕的神明，正用俯视众生的平静，观察芸芸众生。


    唐寅虎站定身子，回头看了眼别墅周围，密密麻麻围满的警察，朝楚晨笑道：“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围攻我唐寅虎的家，原来是楚书记啊，那就不奇怪了。”


    楚晨没有跟他废话的想法，嘴唇轻启：“把人交出来吧。”


    “人？什么人？”唐寅虎高举双手，转了一圈，故作糊涂道，“我家里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我私人招聘的保安，不知道楚书记要我，交什么人出来？”


    “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姚开山和范岱川，就在你家里！让开！我们要进去搜！”宋晓飞从楚晨身后窜出，一双眉毛挤成川字。


    他心里非常着急。


    这次是他带队去抓人，最后却扑了个空，迫切的想用行动弥补这次的过失。


    唐寅虎在面对楚晨的时候，或许还有讲一些明面上的礼貌。


    可面对宋晓飞的怒斥，他胸口一挺，身上戾气悍然呼出。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跑到老子家门口狂吠？”他大拇指朝大门，“这里，是老子的私人住宅。市委文件拿出来啊，拿出来老子就让你们进去。拿不出来，今天你就是天王老子在这里，也跨不进这道门。”


    “唐寅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动手帮你交出来？我数到三！”楚晨拦住即将暴走的宋晓飞，背负双手，声音沉稳而有力。


    如果现场就他和唐寅虎寥寥几人，他倒不会客气。


    可现场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有很多区公安分局和市局的干警，甚至背后不远处站着专案组的组长，市局副局长邓为先。


    楚晨不好意思让人家直接参与他和唐寅虎的争端，否则不好面对唐钊，毕竟是直接领导。


    这么多人在场，楚晨实在不想给大家制造一种，蛮不讲理的印象。


    在市委会议上临场尸检，就已经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从政，毕竟还是讲究和光同尘的。


    “一！”


    楚晨没有跟他任何废话，开始倒数。


    唐寅虎眼皮猛抽两下，眼前场景似乎又变回市政府门口，楚晨盛怒之下一耳光抽在他脸上的时候。


    这个人，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你要干什么！楚晨！我告诉你！我也是干部！你要是敢乱来，我市委，我叔叔，都不会放过你的！”


    “二！”


    楚晨怎么可能被他威胁，吐出第二个字。


    宋晓飞等人会意，全都摩拳擦掌，全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战意。


    有了楚书记带领就是爽，做什么事情都不用瞻前顾后。


    “出来，都给我出来！”


    唐寅虎终于知道慌了，他朝身后大喊，立刻冲出来四个膀大腰圆的西装保镖。


    楚晨抬起头，眯起眼睛一笑：“又是你们四个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