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楚晨身后陶明浩等人穿着公安制服，立刻从椅子上坐起身，双手放在胸前，一脸戒备。


    “于警官你好，我是来查一件案子的，想向您调查了解一些情况。”


    楚晨这声‘于警官’，立刻让于守业脸色一松，好看了许多。


    他十分骄傲于前半辈子干的警察工作，楚晨这一声警官，属实喊到了他的心巴上。


    “你们想了解什么？我就个守门的，知道的不多。”


    于守业态度比之刚开始的戒备，要配合很多。


    田文竟心中暗道，还得是楚书记啊，老子当时跟条老狗根本没法交流。


    “您今天早晨，有没有见到过范岱川一家人？”


    “范岱川？你找范岱川干什么？”


    刚才还稍显和善的于守业，比之前更加戒备，往后退了一步，从楚晨的脸一直打量到他的溜尖皮鞋的脚尖。


    “我们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你看到过他，麻烦跟我说说，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又走的是什么方向。”


    “他……”


    于守业眼珠子还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这时，尖锐的嗓音从远端忽然传来。


    “你跟他说个屁啊！”


    楚晨一行人被人推开，一名烫着羊毛卷的老太婆，冲进人群中，挡在于守业的面前。


    于守业道：“老太婆，你怎么来了？”


    楚晨恍然大悟。


    这老太婆。原来是这于守业的老伴！


    “我不来？我要是不来，你非要被这帮人给忽悠瘸了不可！你这个蠢货。”他朝于守业嘶声怒斥之后，又转头朝楚晨张牙舞爪道，“你们都给我滚！我老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到！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楚晨从见到这老太婆出现的刹那，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处理。


    可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管怎么样，都要继续下去。


    “于警官，关于范岱川的行踪问题，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这个人涉及到一次很严重的贪腐问题，如果能抓到他，你算是立下很大的功劳，不但对你有好处，对你的儿子，也有好处。”


    “真的？”


    于守业听到事情还能牵扯到自己的儿子，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可以为儿子立下一功，他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付出。


    “真的个屁啊！你耳根子怎么那么浅，别人说什么你都行！你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嘴上无毛，上面能把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他这种小兔崽子，说的话能作什么数？”


    于守业立刻嗫嚅嘴唇，再次细细打量楚晨。


    是啊，眼前的这个干部实在是太年轻的，而且也太俊俏了。


    我半辈子工作，从没有见过这个年轻这么帅气，还能负责什么重要的案子。


    他缓缓点点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范岱川什么情况，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了吧，小兔崽子！赶紧滚蛋！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田文竟见情况不妙，明明可以交涉的事情，出现岔子。


    “于守业，你不要看我们楚书记年纪不大。他可是向阳区委副书记，代理区长，区纪委书记！你要是配合我们立下功劳，楚书记不会忘记提携你儿子。但你如果不配合，那他一生气，你儿子的日子，恐怕以后就不好过了。”


    楚晨不太喜欢这种拿职位说事方法，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事急从权。


    “吹什么牛逼！”老太婆脖子一梗，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向楚晨脸皮，“区委副书记？他？配吗？休想为了调查什么东西，就编造事情出来忽悠老娘！老娘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你们这帮小畜生，能骗过老娘的法眼？！”


    现场一顿沉默。


    这老太婆实在是油盐不进。


    她声音还在空中飘散，一辆黑色的新能源车，呼啦一声，停在区公所外面。


    咔！


    车门打开。


    副驾驶上，一名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慌慌张张的下车。


    男子留着很普通的三七开发型，脸上还留着些痘印，坑坑洼洼中装满了不可名状的慌乱。


    他脚上的一双皮鞋差点摩擦出火星子，冲到人群外面。


    “我来了！我来了！”


    随着他扒拉开人群，于守业两口子看到他。


    “儿子，你咋回来了？”


    这人正是于守业的儿子于杰，悦仁镇镇长助理。


    于杰没有理会二老的招呼，小跑到楚晨面前，头颅埋低三十公分。


    恭敬而虔诚的道：“楚书记，我是于杰，悦仁镇镇长助理。向您报到。”


    于守业夫妇二人像两只被钉在原地的木头桩子，傻傻冷冷，呆呆滞滞。


    楚书记？


    他真的是什么书记？


    楚晨微微颔首：“不用客气。于杰同志，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于杰站直身体，缩到楚晨身边，摇摇头：“不知道。但楚书记您找我来，肯定有您的命令，请您吩咐。”


    他在公务员编制里，混了七年，才好不容易从一般办事员，混到镇长助理。


    在普通人之中，算得上小有前途。


    可是和眼前的这个比他还年轻的男子相比，他的那点萤烛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


    只要楚晨一句话，就可以送他上青云，也可以打他下九幽。


    “有一件案子，我希望你父母能够好好配合我。当然，这件案子没有涉及你父母，只是他们可能是目击者。可你的母亲，不太愿意配合我们。希望于杰同志你，替我们给你的父母好好做做工作。


    这件事呢，非常重要，做得好呢，咱们继续回去上班。做得不好呢，就等做好之后，再继续上班。”


    最后这句话，让于杰吓得魂飞魄散。


    这等于是没有明确命令的停职检查。


    于杰脸色唰地惨白，像是打上一层霜。


    “楚书记，我明白我明白，我马上就去办。”


    他转过头，朝老太婆瞪大眼睛，放声疾呼。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书记让你配合，你就配合啊！”


    “我……不是……我……”


    老太婆再怎么愚蠢，也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铁板。


    她支吾半天，才惊愕道：“他是，啥书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