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自由之花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母亲程氏突然抓起桌案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墨汁飞溅如血。


    “天下百姓是幸福了!可我的儿呢?!他连家都都不能回!”


    “你......你弟弟呢?”


    暴怒的母亲声音忽然带着哀求,就那么看着自己的长子。


    “你弟弟呢?”


    魏昶君任由墨汁溅染衣袍,声音有些沙哑。


    “娘可还记得天启六年,爹是怎么死的?”


    程氏猛地一颤,仿佛又看见那个寒冬,丈夫因不肯克扣驿卒粮饷,被驿站上官当众鞭挞,回来之后便气的一病不起。


    “爹死的时候。”


    魏昶君眼眶赤红。


    “怀里还揣着给染瑕买的头绳,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娃们像我一样跪着活。”


    他指向窗外京师的万家灯火。


    “现在驿卒顿顿能吃馍,儿女免费上学堂,挨了欺压有红袍军做主,这样的世道,是爹用命盼来的!”


    “这个世道,像爹这种人不会再这种绝望而死。”


    “可这样的世道是怎么来的?就是千千万万个像弟弟一样的乡亲,百姓,一点点建设出来的!我魏昶君也可以为百姓而死,随时都可以,弟弟也是!”


    魏染瑕突然哭喊。


    “可凭什么偏偏是二哥?!凭什么要是我们家?!”


    “因为我们是红袍军!”


    魏昶君猛地开口。


    “青州时,农户们上了战场,和大清厮杀,肠子流了一地还要拼命!”


    “西域剿匪,牧民一家五口为护铁路,全被马贼砍了头......”


    “这些百姓谁不是爹生娘养?谁不想活着看盛世?!”


    “我魏家子比他们多个脑袋还是多双眼睛!”


    程氏瘫坐在椅上,喃喃道。


    “可你是天下之主啊......连个家都护不住......”


    “天下之主更该为天下先死!”


    程氏看着长子的脸庞,想起昔日他送弟弟去北海时,她瞧见一向沉稳的长子悄悄在城墙上看了好久。


    魏染瑕搀起母亲,最后看了一眼兄长。


    那眼神复杂得像是淬火的钢,有恨,有痛,却还有一丝无法磨灭的骄傲。


    门轻轻合上时,魏昶君缓缓跪倒在地。


    他抓起地上染墨的棉袄碎片,死死按在心口。


    窗外飘来孩童嬉闹的声音,那是红袍学堂放学了。


    他亲手铸就了一个盛世,但他也永远都欠母亲一个儿子......魏昶君知道,或许他会很孤独,可这条路必须要走。


    他提起朱笔时,手稳得如同擎着泰山。染血的宣纸上落下铁画银钩的诏令。


    “告红袍全军暨四海百姓。”


    “吾弟昶琅殉国于北海,葬于冻土,陪葬唯破棉袄一件、勘测笔记三册、百姓所赠雪莓干一包。”


    “此非哀事,乃红袍之荣!”


    “凡我红袍二代,当知:锦绣江山需以血沃,太平盛世要以骨筑,魏昶君在此立誓:凡殉国者,无论军民官庶,皆与吾弟同荣同葬,红袍旗帜所至之处,必有牺牲之土,亦必有自由之花!”


    魏昶君攥着弟弟的棉袄碎片,看着窗外。


    他要让所有红袍二代知晓,他弟弟,里长魏昶君的亲弟弟,为国牺牲,其他人也要有这种打算,只有这样,这片土地才会有希望。


    百姓才会真正相信!


    随着消息飞速传递到启蒙部,监察部,民部,红袍军及各地方衙门,边陲之地,南直隶,码头的告示栏前,几名绸缎商望着新贴的《红袍殉国诏》,空气死寂得能听见浪涛拍岸声。


    “陪葬......”


    沈掌柜喉结滚动。


    “破棉袄、笔记、雪莓干......这真是里长亲弟弟的丧仪?”


    身旁的李姓盐商苦笑。


    “去年常州知府的老母去世,陪葬了八十抬箱笼,对比之下,简直是扇在所有官吏脸上的耳光。”


    最年轻的布商突然喃喃道。


    “你们记得诏书最后那句吗,凡殉国者,皆与吾弟同荣同葬。”


    他猛地抓住沈掌柜的胳膊。


    “意思是将来咱们商人殉国,也能和皇亲一样风光大葬?”


    沈掌柜沉默良久,缓缓摘下瓜皮帽。


    “风光?你还没看懂吗?里长要的不是风光,是希望!”


    “现在,天下谁敢不尽心,百姓谁还会不相信红袍?”


    众人望着江面上红袍军的战舰,忽然觉得那旗比任何时候都刺眼。


    乌思藏的红袍学堂内,几名年轻的红袍二代围着一张被风雪打湿的诏书,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破棉袄......笔记......雪莓干......”


    十八岁的勘探学员喃喃念着陪葬清单,突然一拳砸在桌上。


    “里长的亲弟弟尚且如此,吾等有何可惧!”


    窗外,风雪愈烈,少年们的眼眸却亮如星辰。


    与此同时,撒马尔罕的黄昏,陈铁唳握着那份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红袍殉国诏》,枯瘦的手指在破棉袄一件四字上反复摩挲。


    窗外传来集市上各族商贩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里长的亲弟弟葬得比咱们牧民还简朴!”


    “红袍军的公平,从来不是说说,当年突厥可汗死了要陪葬一百匹马哩!”


    陈铁唳忽然踉跄起身,面朝东方京师与北方北海,郑重行礼。


    逐渐花白的头颅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想起自己当年被流放前驻军西南的时候,还在暗中联络旧部,幻想有朝一日能裂土封侯。


    甚至偷偷给子孙预留了田产商铺,盼着家族能成新朝门阀。


    而魏昶君呢?


    那个男人把亲弟弟送进苦寒之地,死后连块棺材板都不给!


    “哈哈哈哈!”


    陈铁唳突然仰天大笑,笑出满脸泪光。


    “我还在琢磨怎么给儿孙攒嫁妆时,人家已经在为千年国本填命了!”


    烛火摇曳中,他仿佛又回到蒙阴起事那年。


    魏昶君带着他们操练,厮杀,那时候他总是说。


    “要让每个娃娃都能吃饱饭读书。”


    当时只觉得是痴人说梦,如今......他展开诏书最后那段。


    “红袍旗帜所至之处,必有牺牲之土,亦必有自由之花!”


    “原来最恢弘的理想......”


    老将喃喃道。


    “就是永不背叛最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