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悍不畏死只是基础

作品:《明末:我的金手指是现代大国

    夜色深了。


    风声呼啸。


    雪花又大了起来,呼呼的作响,像是碎刀子一样乱窜。


    红袍军帐堆着劈柴,吃了肉菜,开始烧着大锅水,有人擦身子,有人去干净的木桶接水喝茶。


    还有红袍军站在木头堆的台子上,在诉苦大会发言。


    魏昶君一直在远远的看着。


    他披着红色披风,和大多数人一样,只不过他没有让侍卫簇拥,而是就那么一个人看着。


    这是他的铁军。


    不!


    不是他的。


    这是人民的铁军!


    魏昶君在看着。


    看着台上的红袍骑兵在讲述自己,诉苦大会。


    说自己以前的日子。


    诉苦的人叫王黑,黑瘦,他站在台上,用陕西话说着。


    “想起以前三年前那个雪夜,崇祯五年的陕西白水县,那时候俺们村的冻土裂开三指宽的缝。”


    “小妹饿得啃他腰带上的草绳,娘亲把最后半碗观音土糊糊推给高烧的弟弟。”


    “那时俺十三岁的指节还攥不紧锄头,却在流民堆里练就了用牙齿撕开树皮的绝活。”


    王黑笑着,但其他人没笑,因为都经历过!


    直到王黑开口:“俺们开始逃亡了,爹妈没了,娘没了,就一个妹妹,俺逃到了莒州。”


    “当那面猩红大旗插进莒州时,俺背着妹妹在最后头,我我害怕的看着红袍军。”


    “然后俺记得里长来了,俺想喊他总督,但他非要俺喊里长,他摸着俺和弟弟妹妹的头问我们识得字么。”


    说到这里时,王黑兴奋的瞪大眼!


    像是这辈子最快乐最幸运的事情!


    而后王黑依旧大笑:“俺说不认字,俺害怕低着头,毕竟里长嫌弃,但里长说俺们赤子心性最干净!”


    “之后俺被人领到村子里,分到了屋子,俺非要参军,所以分到了土地,分到了生平第一套完整衣裳,粗布战袄里竟缝着好棉袄。”


    “弟兄们,那是真暖和啊。”


    王黑拍打自己的战甲,像是拍打崇祯五年那一件棉袄。


    真他吗暖和!


    其他人大笑着、但有人在哭,悄悄的哭。


    魏昶君看着,远远的看着,不曾打扰,他目光是那么温和。


    现在的红袍军巡山轻骑一营地飘着孜然香气。


    诉苦大会开着,还有火头军把大清阵亡战马剔骨熬汤,马肉切成薄片在铁板上炙得滋滋冒油。


    有人听着,还有人喝茶,或者围坐在弹药箱拼成的长桌前,用通条串着蒜瓣烤肉。


    还有其他人在忙着收敛弟兄。


    “老张这份寄给保定慈幼局。”一个独眼百户抛来个油纸包给十人师。


    “张秀才说他死了,但他攒的七两赏银,说要给东昌府荷花镇私塾认字最多的娃娃扯新衣。”


    百人师赵铁蛋流着泪,开始登记入库。


    在张秀才遗书背面盖“验讫“红戳。


    这是红袍军的规矩,所有阵亡者遗物需经三关核验,确保钱粮直达家属。


    确保所有人的都死了也能落到一切该有的东西。


    还有长火铳红袍骑兵王小麦蹲在炊事车旁写家书,炭笔是从清军箭杆上削的:他写着磕磕绊绊念着,时不时询问十人师,也就是指导员。


    王小麦开始念着:“姐,今日俺斩首一级,应能购东郊二亩旱田。待杀满五级,便可凑足你嫁妆...”


    还有医官抬着烈酒穿梭在伤兵间,这么冷的天气必须治好了。


    所以医官每缝合一处伤口就唱句吉利话:“这针走龙蛇,保你年底娶媳妇!”


    于是很多年轻的红袍兵羞红了脸。


    有大笑。


    还有诉苦大会。


    还有烤肉。


    欢呼极了,这一夜的红袍轻骑很平静,没人大喊大叫。


    他们以前看到女真就跑,要么就跪下求爷爷告奶奶的求老天爷保佑。


    实在不行就当奴仆活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能他码的当人了!


    当人很重要。


    非常重要。


    宁死!


    所以有人甚至咧开嘴笑着,盖着红袍被子,呲牙咧嘴的恨不得还想要着急冲锋。


    因为真想杀。


    只有把那些混蛋玩意都杀光了,以后才能过好日子。


    “俺当人了,这辈子第一次愿意这么心甘情愿的死。”王小麦说着梦话。


    还有人说着梦话、“真快乐啊,俺如果死了居然家里能分地,俺的孩子能上学,里长真是菩萨把,不,菩萨从没这么对过俺。”


    全是梦话。


    天色开始微微泛白,又是呼啸的寒风。


    呼呼作响。


    ....子时三刻,镶蓝旗埋锅造饭的炊烟稀落。


    反观红袍军防线后方,三十辆四轮炊事车排的整齐。


    从东昌府拉来的豆腐干正在铁板上煎得金黄。


    有骑兵在换药,但他抬头对医官笑道:“这处伤莫要缝太密,留个口子透气,省得耽误今日冲锋。”


    骑兵笑着,憨厚,平静,但绝对不怕死。


    当启明星跃出地平线时,镶蓝旗骑猎二营牛鹿格日勒图在箭楼发现了值夜士卒的遗书。


    这名镶蓝旗老兵用满文写道:“阿玛,明狗给阵亡者家里送猪崽...”


    还有一些老兵不再是之前霸道,凶狠,胜券在握的姿态。


    而是一个个都神情变得复杂。


    这些大清骑兵还是想不到。


    为什么啊。


    打了这么多年仗。


    大清的兵,张献忠的李自成的,数不清的,各种的,哪怕是所谓的蒙古的。


    但都不经打!


    都没什么力量。


    但为什么啊!


    为什么红袍军跟疯狗一样。


    或者说是那种源源不断的悍不畏死,甚至一波一波期待死。


    这种军队。


    格日勒图沉默。


    “大明没有气运。”


    “但红袍凭什么得了气运。”


    他想反驳,但没办法反驳,因为今日的战斗连他都第一次很烦躁。


    毕竟又要面对疯狂的厮杀。


    天亮了。


    红袍巡山轻骑一营在吃饭。


    煎的豆腐干和烙大饼,每个人两个鸡蛋,喝着粉条肉汤,味道绝了。


    一个个红袍军咕嘟咕嘟吃着,狼吞虎咽,哪怕吃了很多次了,但还是忍不住。


    之前饿啊。


    伤兵营断腿的红袍军王小麦正拿着算盘,教同袍计算斩首换田的公式:“斩一级换旱田二亩,斩马队佐领加赏瓦房一间...”


    那些受伤的红袍同袍忍不住双眼冒凶光,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肚子烦躁:“医师,赶紧给我封好伤口,我要继续杀。”


    “我不要赏赐。”


    “我如果多杀一个,我的其他弟兄们能活下去,他们可以要赏赐。”


    “我没家人了!”


    “但红袍军就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