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夜色迷离。


    宫门和回廊的校门全都落锁，内外皇城彻底隔绝开来。


    陈世荣这才离开，禁宫最后一道门，一直由他负责。


    这也说明了父皇对他的信任。


    回到衙署之后，陈世荣的亲卫替他点燃蜡烛，坐在书案后他闭目沉思起来。


    去掉最开始的激动，归于平静之后，他心中难免有些惶恐。


    林冲名满天下，是个强援不假，但是他真的别无所求么？


    他所说的佛道之事，好像太遥远了，又太虚无缥缈。


    没有实打实的利益绑定，让他总觉心中不踏实。


    以林冲的实力和名声，他可以加入任何一个皇子，从而获得他所追求的东西。


    “来人！”


    “殿下请吩咐。”


    “召苏小卿来。”


    没了盯梢任务的苏小卿，正在床榻上盘膝修炼，主人又赐下一颗丹药，让她终于看到了突破的机会。


    一般踏上修炼这条路的人，都很卷...


    没办法，进阶之后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让人放下偷懒带来的舒适。


    苏小卿能在六扇门混进七大神捕，靠的是轻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修道实力也不俗，已经到了五品修士。


    百花谷出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门绝技，但是她们其实最看重的，还是修士的品阶。


    “苏捕头在么？”


    大门处传来敲门声，苏小卿赶紧披上衣服起身。


    外室内，她的婢女已经掌灯起床，问道：“是什么人？”


    苏小卿走出来，说道：“听声音是殿下身边的护卫，你们自己睡吧，我出去一趟。”


    ......


    六扇门衙署。


    陈世荣看着眼前的美人下属，身段苗条凹凸有致，虽是一身捕快服却难掩曼妙身形，面容更是姿色不俗，眉眼颇具妖娆。


    “小卿...”


    “殿下有何吩咐？”


    眼看着陈世荣犹疑不定，不敢开口的样子，苏小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这九皇子枉有贤名，难道对自己图谋不轨？


    万一他真提出来怎么办？


    苏小卿不安地朝后退了一步。


    陈世荣叹了口气，说道：“小卿，我待你如何？”


    “殿下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我有件事，虽然耻于出口，但...”


    耻于出口你就别提啊！


    苏小卿又气又恼，恨得银牙暗咬，还以为你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跟你的皇兄们是一丘之貉。


    本姑娘清白的身子，不能让你糟蹋了。


    她小腿微微聚力，随时准备开溜。


    “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我一直拿你当自己人看。”


    呸！


    鬼才是你的自己人。


    苏小卿暗啐一口。


    陈世荣继续说道：“前番让你暗中监视的林冲，已经与我化敌为友，我欲将你送与他。”


    啊？


    苏小卿放松了下来。


    但是心里骂的更难听了。


    他若是肯要，还等你来送？


    我自己早就送了好几次了！


    苏小卿拱手道：“为报殿下大恩，属下...愿意！”


    “好！”陈世荣大喜，拍手道：“我就知道，你是靠得住的，小卿你放心，你待在他身边，只需传递些消息与我，待...将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小卿晕乎乎地走出衙署，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自己这次是奉命献身，又多了个理由...


    要不，再去试试？


    苏小卿回到自己房中，让婢女也是她的手下女捕快们点起蜡烛，然后打扮了起来。


    ----


    清虚观，林冲又在炼丹...


    他的炼丹术已经很高明了。


    无他，唯手熟尔。


    张九初果然靠谱，来送了次礼，马上发现丫鬟婆子住进来之后，这个小院有点不够用了。


    清虚观不缺住处，他很快给林冲安排了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面有七个小房间。


    苏小卿趁着夜色上山，发现小院已经空了，眉心微微皱起。


    突然，一股药香传来，擅长追踪的苏小卿马上嗅出这是林冲丹炉的味道。


    顺着气味来到不远处的一个院子，果然发现了林冲。


    林冲也很快发现了她，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小卿赶紧从树上落下，整了整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主人。”


    这次她学乖了，为了屁股不挨踢，她没有下跪，而是抱拳。


    “嗯，什么事？”


    苏小卿脸一红，心中暗道这是陈世荣的主意，和自己无关。


    她眼波一转上前道：“九皇子令我来服侍主人，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要奴婢为他传送主人的消息。”


    林冲差点笑出声来。


    苏小卿也觉得有点好笑。


    她脸颊红红的，柔声问道：“主人...奴婢可以的。”


    林冲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那你来你来称药吧，我去睡一会。”


    说完伸了个懒腰，收起小


    瓶，真的回房睡觉去了。


    他对百花谷的魅魔有点抵触，生怕对方馋他的情债。


    苏小卿咬着嘴唇，一脸幽怨，然后绑了下衣带，挽起袖子，露出一双皓腕，坐在林冲刚让出来的凳子上开始称药。


    突然，她看到一丝绯色灵气，从天而降，透过房顶落到了主人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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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卿怔怔地看着，一脸呆滞。


    躺在床上的林冲也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谁又偷偷对自己生出这么浓的情愫来了？


    ......


    万里之外，大汉长安。


    几个兵痞喝的醉醺醺的，扛着刀走在街上。


    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血腥，刀刃也有血滴落。


    “这娘们真不赖！”其中一个笑着说道。


    “可惜，王六这狗贼爽完就把用刀把那里捣碎了，我还想留着再享用一次呢。”


    “就是，你哪怕把脑袋砍了了，还能用，你用刀戳那里作甚！”


    最前面的一个小兵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不知道，王六是个天阉，他那里用不上，就喜欢用些刀剑棍棒地乱捅。”


    突然，几道紫雷闪过，几个兵痞被电的浑身如同焦炭，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小巷内，一个清冷的身影，提着个食盒，看着满地的尸首。


    她带着面纱，杀完人之后，悄然退到了暗处。


    这些都是李傕的爪牙。


    自从吕布战败，退出长安，李傕等人重新挟持汉帝之后。


    京畿之地，化为一片炼狱。


    李傕因为没有了军粮，直接让手下兵马肆意抢掠，一时间三辅大地，血流成河，人人相食，白骨堆积，污秽满路。


    城郊，乱坟岗。


    貂蝉拨开乱草，找到了王允之墓，从自己提着的篮子里，取出酒菜摆好。


    前半生十几年，那个发自肺腑敬爱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


    “义父，我又来看您了。”


    貂蝉抹了抹眼泪。


    她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似乎是要证明一件事。


    可是来了之后，她反而更迷茫了。


    这些日子，她心中那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伟岸形象，正在逐渐模糊。


    梦里十次有九次，出现的都是另一个人。


    思来想去，王允和她的交集，好像真的很少，很单调...


    他好像从未对自己笑过，甚至没有聊过天。


    自己的心思，现在想来，多少有点好笑。


    反倒是那个高大雄壮的身影，就像是烙印般，让她记忆深刻。


    他的粗暴、霸道、调笑、下流...


    他曾把自己狂风暴雨般蹂躏，也曾经抱在怀里极尽温柔。


    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曾在他手里摩挲。


    他算到了自己会去偷，却放自己离开。


    甚至为自己准备好的功法、丹药、金银，甚至心细到备下了面纱。


    貂蝉看着简陋无字的石碑，想要靠近，却迈不出步子去，就这样站在原地。


    月光洒在清冷的乱葬岗上，远处传来几声寒鸦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