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幻视

作品:《池镇怪谈

    我眼珠转了转,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问题:


    “好吧,那有一个秘密肯定是只有咱俩知道的。”


    他嘴角一抽:


    “你不要说是——”


    “就是那个!你是怎么被我发现暗恋沈晓丽的?”我咄咄逼人,左手捧右手作出持枪手势,“说不出来我就把你当成古神的随从,当场击毙!”


    他没惯着我,单手把我两只手一起按下,转守为攻:


    “那你说说,你第一个暗恋的人是谁?”


    我的老脸腾地一红:


    “哎呀,提这个做什么。”


    “说。”


    他眸色暗沉。


    我把手抽走,偃旗息鼓:


    “好嘛好嘛,我不问你了,你不是古神的随从也不是外星人,我查验过了。”


    但他却不肯放过我,现在反而是他揪着我,一定要问出个清楚明白:


    “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说?胡灵灵,你就这么点胆子?”


    被他质疑胆子小,这还得了?我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树立威信?


    我立刻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是你,是你行了吧!”


    他这才满意,扬起眉毛,点了点桌上饭菜:


    “吃饭。”


    ……


    第二天是周一,我们从季野家里出发,这里距离学校比我家近,我早上还能多睡五分钟。


    同桌和我背着书包,书包里放着昨晚熬夜写的周末作业。


    我顶着大黑眼圈,嘟嘟囔囔: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本来就认床,你还让我补作业……我昨天眼睛刚闭上就天亮了!你懂我的痛吗?”


    “不懂。”


    同桌冷酷无情。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我迷迷糊糊,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往他身上招呼了一遍,直到他给我买了份甜豆浆才消停。


    嘬着豆浆袋子,我左手葱花卷右手大油条,同桌见状把手伸过来托住豆浆:


    “你要不要再装第三只手。”


    “咕咚!”将豆浆咽下,我用前臂夹住袋子,“我浑身上下都是手,你不要小瞧我。”


    他松了手,豆浆袋被稳稳地夹在我手臂间。


    “看吧,我说的——”


    我还在得意,眼前同桌的面容突然晃了晃。


    像是电线短路,又像是电视花屏。


    一张枯槁的死灰面容一闪而过。


    像是被诡异生物吸干了精气,枯败衰老。


    与如今同桌帅得风华正茂的脸庞有天壤之别。


    我愣在那里,浑身上下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通透。


    同桌……同桌……


    “你怎么拿不住了?”同桌的声音把我带回人间,他一只手捧着豆浆,一只手抓着油条和花卷袋子,抱在怀里,低头看我。


    我看着他,看着看着,毫无征兆地,泪水落了下来。


    接着,就像止不住一样,站在街上嚎啕大哭。


    至今为止,我看到的预兆,我想救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对同桌说,只是看着他不停流泪。


    他沉默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俯身,看着我的眼睛:


    “你看到我死了,对吗?”


    我哽咽着点头。


    “别哭,别难过。”同桌腾不出手来安慰我,只好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我的脸,“我不会死的。”


    我断断续续地、坚持着告诉他:


    “这个镇上不安全,有克苏鲁的诅咒,你考出去,考得远远的,别去隔壁市,也别在我身边,你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同桌垂下眼睫看我,眸色如墨,深沉难明,对于我接近崩溃的哭泣,只是柔声道:


    “我哪里也不会去。


    “胡灵灵,我会守着你。”


    ……


    上早读课的时候,我一只手一直放在桌底下,揪着他的衣角,不敢松开。


    他低头看我的手,之前的柔情像是幻觉,一如既往地嘲笑我:


    “几岁了?”


    我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松手。


    前排的曹平祥今天居然来上课了,不过早读课他是睡过去的。


    下课铃一响,他就自动唤醒,坐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呃啊——”


    那声音透着饱睡的餍足,叫一晚上没睡好的我十分火大。


    我卷起生物书,在他背上砸了一下:


    “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立刻鬼鬼祟祟地扭过身,眼睛还往讲台上瞟了一眼:


    “嘘。谁告诉你我有手机的?”


    学校不让带手机,不过指的是小灵通。


    “别管。给我。”我扬了扬手中的课本卷,“曹小胖,你不借我,我就大声嚷嚷了。”


    “好好好,借,借!真是有事曹爸爸,无事曹小胖。”


    曹平祥翻了个白眼,从书包夹层里翻出来一台智能手机丢给我。


    这东西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个新鲜玩意儿,别说小城镇了,就连大城市也见不到几台,据说一台的价格可以在我们小镇买套房。


    即使是这样,刚出来的时候也被抢购一空。


    因为它和小灵通不一样。


    它!可!以!看!片!


    不是,我是说,它可以直接上网。


    我不会用智能手机,不过还是顽强地找到了浏览器页面,根据之前微机课上学的操作,举一反三,找到了浏览器,输入关键词:


    【在人生前看到他的死状什么原因】


    【让人一夜之间衰老的怪物】


    但不管我怎么换关键词,搜出来的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我关掉界面,把手机还给曹平祥。


    他好奇地打开浏览器,看到我的搜索记录:


    “你查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干什么?又发病了?”


    “你才发病!滚蛋!”我用课本卷又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哎哟,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


    “什么恩人,临阵脱逃的恩人!你之前还好意思把烧烤店的传单给我,亏我还以为是答案!”


    “请你吃烧烤啊,这都不懂?”他翻了个白眼,“学校门口新开的烧烤店,今晚放学去吗?”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直在做题的同桌忽然插了进来:


    “哪家烧烤店,我怎么不知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别来啊,我单请胡灵灵的。”


    曹平祥嘿嘿一笑。


    “哦?凭什么?”同桌冷冷发问,“是她帮你的次数多,还是我帮你的次数多?你请她不请我?”


    “下次再请,下次再请——知道你妹控!但是这次是有人拜托我今天把胡灵灵约出来的,她要是再带个电灯泡去,我可就没信用了!”


    同桌闻言,脸色更沉:


    “是周驰?”


    “你怎么知道?嘿,就跟装了天眼似的,天眼小神童胡昭辛!”


    这个名字从曹平祥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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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


    原来,胖虎的名字叫胡昭辛。


    可是听着,怎么这么陌生呢。


    就像是个无关的陌生人。


    我还在恍惚,曹平祥又问我:


    “怎么样,胡灵灵,给不给这个面子?哥给你介绍帅哥认识,你不是一直在问他的情报吗?我跟他提了一嘴,他就说要请你吃饭,我够意思吧?”


    “不许去。”同桌冷声喝止。


    “哎,要不是你拦着,早一个月他俩就能吃上饭了,还能有沈晓丽什么事儿?就当是吃一顿免费的大餐了,去见个面也没啥的对吧?人家还送了我一张限量版卡带呢。”


    曹平祥恨铁不成钢,最后一句话倒是暴露了他如此殷勤的原因。


    同桌冷笑:


    “既然他跟沈晓丽在一起了,那就更不方便约灵灵了吧。”


    “沈晓丽没答应呢,他大概也是觉得她难追,就——”


    “就倒过来找灵灵?”同桌脸色更黑,“曹平祥,你他妈再多管闲事,给灵灵介绍这种货色,我撕了你的嘴。”


    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同桌说脏话,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看来曹平祥也是第一次听。


    他的小胖脸上,笑容一点点收去,开始发白:


    “哎,我就是随便说说,至于上纲上线吗?不去就不去吧,改天咱仨约,成吗?哎,我这就去跟周驰说,灵灵有个大妹控哥哥……”


    曹平祥知道我和同桌有同一对爸妈,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默认我们是亲兄妹。


    不过外界总有人觉得我俩是一对。


    我们觉得为了这事,专门把父母叫到学校里来太大费周章,于是也就没管这些谣言。


    听了曹平祥的话,同桌的脸绷得紧紧的,没给他回应。


    曹平祥悻悻转了回去。


    我有些被吓到,歪着脑袋去看他表情:


    “胖虎,你没事吧。”


    他狠狠闭了闭眼,呼吸有些粗重,几秒后,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


    “没事。”


    我还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只能先收回心神。


    一整堂课,我都有些神思不属,到最后,反而犯了困,脑袋一点一点,快折到胸口了。


    在我的脑袋砸向桌面的一瞬,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接着,那只手成了我的枕头。


    我枕在有些硬的手臂上,双手垂在桌下,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


    梦里,有很多凌乱的景象。


    我反复梦到相同的场景。


    小时候,我和胖虎家住得很近。


    我的爸爸妈妈很忙,经常不在家,他则和我同病相怜,我就会去他家玩。


    他有的时候也会来串门。


    那天我们正凑在一起玩过家家,我困极了,叮嘱他把橡皮泥收好,我醒来要检查,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玄关处有人开门,是他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我摸着黑往外走,个子太矮,够不着电灯开关。


    等我刚搬来一张凳子,爬到上面时,就听外面传来很轻的一声“噗嗤”。


    “别怪我。这是为了……秩序。”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四岁的我,懵懂无知地打开了电灯开关。


    惨白灯光将一切黑暗都照得无处容身。


    我的爸爸妈妈,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站在他们身旁的,是……


    胖虎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