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思地“捉弄”了一番许由之后，庄彻终于安生下来，脸贴在她胸口不动了。


    但因着刚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许由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两腿发软就要朝下栽去。


    她房间的椅子可禁不住两人这么折腾。


    庄彻两手及时环住许由的腰，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起身，抱着许由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门外，南瑾书开口道：“你听错了吧，我没听到呀。她估计是又睡了，咱们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她。”


    “好的好的……”


    走廊里的说话声逐渐弱下去，没过多久，两道关门声前后脚响起。


    许由闻言松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之后，开始推身上的人：“你别闹了，快去洗脸刷牙，很晚了，而且……”


    她声音忽然低下去，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我这里没有套……”


    庄彻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他环抱着许由的手不断加大力气，而后偏头，就着刚才那一圈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牙印，轻轻地含吻了一下。


    “没有｜套｜也没关系。”


    凌晨一点半，之前因为警报声短暂沸腾了一阵的公寓楼再次陷入寂静，万籁无声。


    房间里，明亮的灯光流水般倾斜而下，落在女生莹白又微微泛着一点粉的皮肤上，斑驳的痕迹密集地隐入深处。


    许由的睡衣缠在腰间，睡裤则不知所踪，长发在身下铺开，泛着润泽的光，像一块上好的黑色绸缎，而她置身其上，像片皓白的雪，在炽热的温度下慢慢融化。


    至于庄彻，他跪在床边，如同一个虔诚的朝拜者，身上的衬衫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却依旧齐整地穿在身上，只松开了最顶上的那颗扣子。


    他此刻穿着以往不常穿的正式服装，用最虔诚恭敬的姿态，在做着讨好她的事。


    许由只看了几秒，便被耳后攀上的热度灼伤，忙不迭地移开了视线。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和汗水混在一起，然后落进黑色的发间，消失不见。


    许由大半夜“引狼入室”的结果就是，被折腾到凌晨四点才被抱着重新放回被窝里。


    庄彻脱去衬衫西裤，浑身滚烫地贴上来，他把面朝墙睡的许由翻了个面，捞进怀里抱着，垂眼盯着她下嘴唇边缘的那圈牙印看了一会，然后低头贴上去，细细密密地舔吻。


    “唔。”


    许由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亲醒，她闭着眼抱怨了一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别闹，我真的要睡觉了……”


    庄彻笑了笑，抬手关灯，然后习惯性地把腿搭到许由身上一勾，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也闭上眼：“一起睡。”


    －


    “集美们，好久不见，你们有想我吗？”


    夏玉莹看年看月的回一次“娘家”，推开厨房门，见到的便是乔心和南瑾书正襟危坐在岛台边，瞪着两双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正在灶台前忙活的高大背影的场景。


    两个人眉头拧成了麻花，但嘴角是勾起的，一副想笑不敢笑、想尖叫不敢尖叫的滑稽模样，又因为厨房里煎蛋的香气，两个人看上去莫名像是蹲在厨房门口，乖乖等待主人放饭的小猫。


    等一下——


    高大的、背影。


    男人！


    她们的公寓里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夏玉莹惊恐地转头瞪着男人的背影，衬衫西裤，脚上是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被西裤包裹着的双腿修长，脊背宽阔，衬衫袖口被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结实流畅，平底锅和锅铲莫名被他拿出了一种杠铃的既视感。


    哪怕此刻他的衬衫上遍布褶皱，却仍挡不住贵气扑面而来。


    极品中的极品。


    她迅速转回头盯着乔心和南瑾书：是谁？是哪个死丫头有这么好的艳遇？


    装着两份切好的简易三明治的瓷盘被人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庄彻见到站在门口的夏玉莹，眉梢微挑：“许由冰箱里的东西只够做这些，你们三个人可能……不太够分。”


    “哈哈哈，我们不挑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大不了一会泡碗麦片垫吧垫吧就行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乔心咧着一口大白牙，伸手拿起半边三明治，靠蛮力掰成两瓣，然后冲门口的夏玉莹招手：“快来快来，吃饭了。”


    ……


    庄彻则是转身端起了放在电磁炉旁的另一份三明治和热牛奶，笑眯眯地走出了厨房。


    房间里，许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坐在床上。她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摸到身边庄彻不在，就立刻弹坐了起来，现在还有点懵。


    “咔哒。”


    门口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庄彻端着盘子杯子出现在她面前。


    “醒了？”


    庄彻在书桌边坐下，闲哉哉地翘起腿。


    “你……”


    许由大脑开始迟缓地转动，她盯着餐盘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庄彻刚才是出去给她做早饭去了。


    “你有……”碰到乔心南瑾书她们吗？


    许由本来是打算这么问的，但是——


    “桀桀桀——”


    “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厨房里，隔着两道门都挡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奸笑声率先替庄彻解答了许由的疑惑。


    许由放弃挣扎，默默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


    牙刷是湿的。


    许由意识到什么，拿着牙刷走出浴室：“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用的是我的牙刷吗？”


    庄彻靠在椅子里，闻言抬头对上许由询问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点头：“嗯，因为我没有找到你这里多余的牙刷放在哪里。”


    许由：……


    这点确实是她疏忽了。


    许由用的是电动牙刷，她这里没有备用牙刷，只有替换的牙刷头。


    她默默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底下的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出来一个黑色的牙刷头。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牙刷，你以后就用这个吧，用的时候把我的牙刷头换下来就可以了。”


    庄彻本来打算一会出去的时候买把新牙刷放在许由这里的，听了许由的话后，他眉梢轻挑，眸光沉沉，声音里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笑意。


    “好。”


    －


    由于早饭吃得晚，所以临近中午，许由也不急着换衣服跟庄彻出去吃饭，而是穿着睡衣趴在床上，跟陆雨竹在微信上讨论到底是定五天的，还是定四天的跟团游。


    庄彻回复完手机上的消息，见许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走过去蹲在床边：“你在看什么？”


    他随手捞起一绺许由散在枕边的头发把玩，可当看到许由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时，声音蓦地低了下去：


    “你要去旅游？”


    ［我感觉五天会好一点，因为可以多看几个景点。］


    许由一边打字回复陆雨竹，一边应道：“嗯。”


    庄彻沉默了片刻，又问：“你要去旅游？”


    许由此时沉浸在即将要去看美景的喜悦中，仍没有察觉庄彻情绪上的不对劲，很有耐心地回答到：“对呀，去天空岛。”


    ……


    一分钟过去，许由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似乎过于安静了。


    她转头，对上庄彻幽怨的眼神，脑中的那根弦后知后觉地接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


    “你跟我们一起？”


    庄彻被气笑了。


    所以她们姐俩好一起结伴出去旅游，自己只是顺带的。


    自己之前没日没夜，Ｌ市Ｘ市两头跑，就是想早点结束所有事情，然后复活节假期好天天和许由黏在一起。


    结果人倒好，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反而是跟别人兴冲冲地制定假期出游计划，被自己发现后，轻飘飘的一句“你也一起”就想把自己给打发了。


    昨天晚上在酒吧，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空洞无物的恐惧感，再次像冰冷粘腻的毒蛇一样紧紧攀附上来。


    庄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任何时候，任何方面，他似乎，都不是许由的第一选择。


    许由见庄彻脸上神色渐渐冷了下去，她关掉手机，从床上坐起来，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我和陆雨竹是昨天临时决定要一起去旅游的，我怕你在忙，所以就没有跟你说。”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就三个人一起去。”


    庄彻看着许由脸上真挚的表情，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眼底神色依旧晦暗不明。


    许由对每个人都很好，会关注并照顾到身边每个人的情绪，对他也是一样。


    他明明那么坏，就算许由最开始不愿意，他也不顾她的意愿，强势地侵入她的生活，将她牢牢抓住，困在自己身边。


    但当许由昨天晚上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时，却还是立刻朝他奔来。


    就像现在，庄彻看得出，许由的确有在认真考虑他们三个人一起旅行的事。


    可庄彻骨子里是个贪婪到极致的人，最开始的时候，他想只要紧紧抓住许由就够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他不想成为许由的那万分之一。


    他想成为许由的唯一。


    良久，庄彻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复杂情绪，抬手覆上许由的手背，轻轻摩挲：“跟团游没意思，行程紧玩不好，自驾吧。”


    “我开车带你去，好好玩一玩。”


    再抬眼时，之前阴郁的情绪就像是许由的错觉一样，庄彻又恢复了惯常散漫的模样，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开始为旅行途中自己和许由的“二人世界”做打算。


    “刘恒睿也有车，把他叫上，让陆雨竹坐他的车，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我那车后座也挺宽敞的，偶尔一个晚上，睡在车上，咝，我们还没有试过车——”


    许由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枕头往他脸上砸去：“你敢！”


    －


    复活节假期的第一天，许由和陆雨竹约着一起去超市，采购在路上吃的零食和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至于自驾游的行程路线规划，包括食宿在内，庄彻大手一挥，让许由不用考虑那些。


    庄彻做事，许由还是放心的，所以她心安理得的跟陆雨竹一起当上了甩手掌柜，就等着吃吃喝喝玩玩。


    许由拖着自己的小拖车，陆雨竹拉着自己的二十六寸行李箱，从超市出来时，陆雨竹的行李箱差点合不上盖。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许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没有庄彻的消息，又把手机放回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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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


    自从周二晚上，庄彻在她公寓“留宿”一晚后，一连好几个晚上，他都赖着不走。


    许由被他缠得没有办法，主要是晚上忍得太辛苦，生怕乔心南瑾书她们听到点什么动静，遂主动提议去庄彻那里。


    庄彻闻言只是在她颈间一下一下地啄吻：“可是我觉得你这里挺好的，我好喜欢这里，又小，又热闹，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许由只当他是情绪上头，开始说胡话了。


    昨天下午，当庄彻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来，站在她的衣柜前琢磨着放哪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大概是说Ｌ市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他再去收个尾。


    于是庄彻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去了Ｌ市，许由的小屋在“拥挤”了几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清静。


    庄彻没给她发消息，应该就是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许由并不打算多问。


    小拖车的轮子咕噜咕噜地滚过石板地面，街道上没什么人，许由掏出门禁卡准备开门。


    “许由？”


    身后传来的男声清润温和，言语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和急促。


    许由的动作立时顿住，她缓缓转身，看到来人，遗忘了许久的记忆被揭开一角，情绪千丝万缕地涌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刻骨铭心，但到底也是许由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她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出声。


    男人见许由站着不动，主动上前一步，眼底笑意更浓：


    “许由，好久不见。”


    －


    将近一年没见，林奕之似乎瘦了些。


    他五官生得立体，面部线条柔和，清隽雅致，就算脸上没做表情，眼底也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更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许由记得他笑的时候，脸颊两侧会出现浅浅的酒窝，现在大概是瘦了的缘故，他的酒窝看上去更明显了。


    他眼中有惊喜，也有长久堆积起来的疲惫。


    良久，许由才在林奕之温柔的注视下开口：“好久不见。”


    大学时期，林奕之追了许由两年。


    当许由终于答应林奕之的追求，跟他在一起时，周围的朋友无不拍手叫好，夸他们两个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为他们二人无论是在性格，还是待人处事方面，都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温柔，春风和煦，似乎永远都不会对人大声说话。


    许由跟林奕之相处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自己像在照镜子。


    在两人那段并不算太长的感情时光里，林奕之对许由，更是不求回报的好。


    所以后来两个人断崖式分手时，许由告诉身边的朋友，她们没有一个相信的，还以为许由是在开玩笑。


    “就林奕之平时把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副模样，他会跟你分手？笑话！”


    但就是这么一段被所有人都看好的感情，以为他们会这样手牵手一直走下去的平稳感情，到最后却只落得一个潦草收尾的下场。


    现在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再次见到林奕之，许由的心情十分复杂。


    “你来Ｙ国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林奕之的目光从看到许由的那一刻起，便黏在了她的身上，此刻对他而言，仿佛连眨眼都是奢侈。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许由，回答道：“公司有点事情。”


    “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你晚上有空吗？”


    林奕之突然上前一步：“我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你带我去你吃过觉得好吃的店，我们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他的目光太过于直白热切，许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许由。”


    又一声呼唤自身后传来，许由眉心狠狠一跳，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她回头，看到庄彻从熟悉的黑色越野车上下来，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林奕之，而后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脸上。


    “怎么在门外站着不进去？”


    庄彻大步走到许由身边，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声音低沉：“你的手好冰。”


    许由看着庄彻面上一派平静的样子，心跳重如擂鼓。


    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林奕之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吗？


    回想起之前庄彻对李亚杰和曹方鑫做的那些事，许由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


    庄彻察觉到后笑了，拇指轻轻在许由的手背上摩挲几下，语气变得亲昵：“才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么？”


    他握着许由的手揣进衣服兜里，然后才像是发现许由对面站了个人似的，对上林奕之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视线，眉梢轻挑：“不介绍一下？”


    许由嗓音干涩：“这是我的……大学同学。”


    她并不想骗庄彻，只是林奕之刚才说了，他来Ｙ国是因为工作，许由担心庄彻如果知道了自己和林奕之的关系，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来。


    反正林奕之工作结束就会回去，两人之后也不会再有交集，许由不想因为自己生出什么事端。


    她深呼吸，平复下心虚带来的心跳加速，又对林奕之介绍庄彻：“这是我的——”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