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逃离(1)

作品:《是风动

    自那日季临渊走后,陈姐担心后面还有追兵搜查,索性把棠柳月直接关在地窖里,平日除了送饭,其余时候棠柳月都是独处在一片漆黑中。


    撑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棠柳月只感觉浑身的皮肤就像绷到极致的鼓面,随时都会胀破。


    头顶上方传来声响,紧接着一簇略微刺眼的白光探入地窖。


    棠柳月瑟缩着蹲下,抬手遮眼。


    “你这娃子还真是不怕疼,天天折腾自己。”


    陈姐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利索地顺着梯子爬下来,给棠柳月端来今天的午饭。


    一碗散发着浓浓中药味道,但食之无味的鹅肠面汤。


    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棠柳月深知,身体是出逃的本钱、如今的情形,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再难吃,也要吃下去。


    只是,她的体质特殊,若靠这些寻常草药,是根本不起作用的。


    忍着恶心吃完面汤,棠柳月心思转了几轮,忽而拿起筷子,沾了汤汁,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陈姐,我从小身子弱,你只给我吃这些,我是生不下孩子的。】


    陈姐一喜,但很快又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棠柳月:“那你还想吃什么?”


    棠柳月划动着筷子,写下了两个字:【牲畜的血,生血】


    “……你要喝生血?”陈姐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试探地问道。


    棠柳月点头如捣蒜。


    “不会闹肚子吗?”


    棠柳月摇头如拨浪鼓。


    陈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走到棠柳月身前蹲下,将她连人带碗筷一起背起,离开地窖,重新放到了床上。


    突如其来的释放让棠柳月有些惶恐,她缩着腿往墙角靠去,却被陈姐拉住脚踝和手腕,又拷上了熟悉的大铁链子。


    “你想喝我给你找就是,最近阿权见不到你一直闹,所以我才放你出来,你好好陪陪他吧。”


    陈姐说完又收拾了一下屋子,才端着碗筷离开。离开时,也不忘锁好门。


    冰冷沉重的铁链摩擦挤压着刚刚长出的嫩肉,带来刺骨的疼。


    棠柳月靠坐在床脚,将身边折好的床单塞到腿下面,以此稍稍抵消下肢的不适。


    一抬眼,她便见到不远处躺着的刘权,正睁着一只眼看她。


    不同的是,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混沌猥琐,而是清明了许多。他自小孔里挤出一声声诡异的叫唤,似乎想说什么。


    可惜,棠柳月也说不出来。


    不过,万一他识字呢?


    入眼徒有四壁,棠柳月撑着身体,摸索了几下床头,还真找到一小截黑炭。


    扯下墙上泛白的年画,棠柳月握着黑炭,歪歪扭扭写下一句“你识字吗”,便拿给刘权看。


    刘权出乎意料地点头了,并且眼神示意棠柳月,他也要写。


    棠柳月犹豫了一下,直接把黑炭塞到刘权嘴巴里,然后自己拿着年画,让他咬着黑炭写字。


    于是,两人就这样漫长而艰难地交流起来。


    【你,武将吗】


    【是】


    【抓人的伤吗】


    应该是问她的伤,是不是抓人的时候造成的,棠柳月如是揣测,写下了一个【是】。


    【还能回去吗】


    【能】


    看到这个回答时,刘权叼着炭笔,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凝视着那个“能”字,很久很久。


    最后,才慢慢写了两个字——【真好】,转头噗的一下,吐掉黑炭。


    可棠柳月却不想放弃交流,好不容易才从刘权身上看到些许常人模样,她想再试试。


    【你可以帮我离开这里吗?】


    当棠柳月把这句话递到刘权面前时,对方却闭上眼睛,拒绝交流。任凭她再问什么,刘权都没有回答。


    在这之后,棠柳月每次被陈姐从地窖里背上来放风时,经常看到刘权躲着陈姐,在纸上重复画着一根曲曲折折的线条。


    画的多了,棠柳月都记住了线条的走势。


    偶尔刘权也会趁陈姐不在,问棠柳月外面的世界。


    不过大多都是关于军队的,棠柳月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把之前行军途中,从秦川柏那听来的告诉刘权。


    不过很快,事情就发生了转折。是在不久后的雨夜,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湿气。


    昏黄的烛火下,陈姐把棠柳月安置在床上,给她递上一碗现杀的猪血,新鲜热乎。


    棠柳月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接过大碗,咕咚咕咚几下便入了肚子。


    自从开始喝血,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愈合。很多创口结痂掉落,筋脉骨头重新连接,就连伤得最重迟迟无法愈合的脖子,现在都长出了淡粉色新肉,喉咙也可以发出微弱的语句。


    陈姐满心欢喜地检查棠柳月的身体,越看越欢喜。


    但棠柳月捧着瓷碗,却并不高兴。因为她发现自己虽然皮肉越长越好,但内在的武功却没有一点恢复。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武功,她就算长好这副皮囊,也永远逃不出去。


    难道,真的如阿娘说的那样,只有喝人血,才是她们恢复武功的方法吗?


    棠柳月如寒玉般的双眸,不动声色地扫过眼前的母子二人。如果只是对付平民百姓,那这副身体其实还是可以应对,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是挑陈姐,还是刘权呢?


    就在棠柳月还未做出决定的时候,两个眼生的妇女却进入了屋子,反手将门锁上。


    烛火幽微,三个女人如三座大山站在棠柳月身前。尤其陈姐还一反常态地带着一脸殷勤的笑,取过棠柳月手里的碗,随手放到一边。


    一股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棠柳月撑着身体本能地往后缩去。


    但两个妇女却身段敏捷,一个跳上床堵住棠柳月的退路,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其动弹。一个则站在床边,抓住她的脚踝,往下一拉,棠柳月整个人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陈姐跪坐在棠柳月身侧,下手利落,没几下便把棠柳月扒了个精光。


    粗糙的手掌抚过日渐细腻的肌肤,引起一阵阵颤栗。


    棠柳月因为恐惧而大口喘气,努力扭动着身体躲开,却被陈姐巴掌伺候,身上立刻泛起红印。


    陈姐拧着棠柳月腿上的嫩肉,直到对方眼冒泪花,止不住呜咽时,她才松手,恨声道:“老实些!贱东西。”


    一旁的妇女按着棠柳月的肩膀,有些于心不忍,劝道:“陈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小姑娘肚皮都没长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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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怀了孩子,肚子一大,容易出事啊。”


    “不行!”陈姐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前那伙人虽然没来找了,但我心里总是不安,怕他们杀个回马枪,所以这事得赶紧做。”


    站在床边的妇女用半边身子的重量压住棠柳月乱动的腿,说道:“还是像之前那样,你抱着阿权弄进去吗?”


    陈姐点点头,拿起床边的一条大脸巾,将棠柳月兜头兜脸蒙起来,“嗯,你用点劲,把她两条腿拉开。”


    外头忽然下起暴雨,雨水透过不结实的天窗,渗落到地上放着的脸盆里,啪嗒啪嗒。


    沙沙的雨声缠绕着呜咽声,在这个昏暗小屋里此起彼伏。


    棠柳月几乎是拼劲全身气力在反抗,两个常年干农活的妇人都被惊到了,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姐见棠柳月如此不听话,怒火也渐渐涌上心头。她在床边探身,伸手朝下摸出一根手臂大小的木棍,作势就要往棠柳月头上打去。


    按肩的那个妇女赶忙腾出手拉开陈姐,急急道:“这个不能打人啊陈姐!她头上也有伤,这样打下去会死的!”


    陈姐满眼恼怒,浑不在意棠柳月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要是死了我拖出去埋了就是!要是没死,瘫了正好,安安静静给阿权生孩子!”


    “不行的不行的!”按腿的妇女也出声劝阻,“上次就打死了一个,这次不能再打死了!我造的冤孽已经够多了!”


    “是啊,总不能来一个死一个,实在不行把腿断了就是。”


    三个女人争得面红耳赤,你一言我一句说着令人彻骨生寒的话语。


    而棠柳月听着这些锥心之语,睚眦欲裂,她疯狂地挣扎着,没有一丝屈服的意味。


    在这场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刘权,正缓缓挪动身躯,把陈姐随手放在床边的瓷碗,顶到了地上。


    而随着瓷碗的应声碎裂,另一个物体也随之砸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在挥舞纠缠的陈姐听到声响,心下一惊。她猛然转身,只见原本安放刘权的棉絮软垫上,此刻空空如也。


    熟悉微弱的呼嚎声从床下响起。


    陈姐闻声,几乎是一个箭步,翻身到床下。


    然后,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就是破门而出,和慌乱无措的脚步。


    压制自己的力道突然全部撤走,两个妇女用几件衣服将棠柳月裹起来,塞进了地窖,临走时还不忘给她拷上铁链。


    颤抖着坐起身,棠柳月用衣服紧紧裹住自己,缩在墙角,眼里还有未散去的惊惧,和陈姐手上刺眼的殷红。


    无边黑暗里,她便这样睁眼撑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棠柳月才从给自己送饭的妇人嘴里知晓,原来昨晚刘权不知怎么弄翻了瓷碗,然后自己又一头栽下去。


    瓷片全都嵌入了他的身体,大夫给他挑了一夜的碎瓷片,也没有挑干净。脖子处细碎的小瓷片,让他此后完全无法出声。


    更悲惨的是,伤痕累累之下,那唯一的眼,也未能幸免。


    一块半掌大的瓷片直直插入他的眼球,嵌在颅骨的缝隙中,最后只得将整只眼珠剜出,才取出了瓷片。


    自此,刘权什么都没了。


    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