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高平郡王

作品:《十年为质,原来襄王是女郎?

    一整个七月,内廷上下被折腾的七荤八素。


    因司礼监牵涉内廷走私一案,崔善亲自督察,他虽久不掌内廷诸务,但司礼、司衣、司宝三大监由上至下,凡是有头有脸的太监,哪个不曾拜在他门下?


    哪个的底细他崔善不是了如指掌?


    只要他还在皇帝身边伺候一日,内廷就逃不出他的掌控。


    崔善办起这件事来到真是尽心尽力,掌印的大太监都下狱了三四个,更别说底下的小喽啰了,最后查出来走私物件竟多达两千余数!


    不用皇帝下令,他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平息君王之怒。一场腥风血雨以司礼监为起点,很快便扫遍整个鄞都城。


    内廷的私刑令人闻风丧胆,七月下旬连下了三日暴雨才勉强冲淡了满城的血腥气。


    可城外的乱葬岗一时之间堆积了太多的尸体,甚至来不及挖坑。曾在宫里很有些体面的太监也好、女史也罢,连同他们的家人,就这样被随意仍在黄土上,在雨水里浸泡了几日几夜,腐烂发臭,无人问津。


    至于查收的银两嘛......崔善上的折子里写道:走私案涉金玉器两千五百六十八件,折约黄金五千两,俱已散尽,无处可寻。


    司礼监监正、阖宫上下一百零三个太监、女史,并涉案的七家商行,尽诛三族,共杀了近千人,抄没家产不计其数,并那查不到去脉的走私所得银两,一并悄然流向了青丹坊。


    皇帝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崔善历经大劫,重又坐稳了他手下第一走狗的位置,依旧是威风凛凛的钦天监正,甚至连司礼监也暂由他监管了。


    漫天神佛,无人伤亡。脚下蝼蚁,死不足惜。


    疾风骤雨过后的皇城在碧蓝的天空和七彩云霞之下,愈发显金碧辉煌,仿佛仙家洞天。


    通往内廷的宫道早已洒扫的纤尘不染,一驾驾宝马香车跨入昌德门,清脆的铃音宛如透过枝桠的斑驳光影,一路轻缓地淌至承天门前。


    “小王爷,咱们到了,请下车吧。”


    “嗯。”


    马夫掀开素锦车帘,两个侍从一左一右地搀着他下了马车。


    能走这条宫道的无不是去赴太后寿宴,要么是皇亲贵胄,要么是京中高官,彼此间不说熟识,至少也打过一两次照面,因此下了马车少不得寒暄两句,三两成群,比肩同行。


    先前并无人注意到这辆只有一匹马、一个老的头发花白的马夫和两个侍从相伴的马车,车上既未雕饰龙凤,又不曾施以金玉,就连木制的车身看似都有些枯朽了,寒酸的可怜。


    可当他下车的那一刻,周围的目光瞬间齐齐地看了过来。


    一袭月白素锦长身玉立,通身不见妆点,只有眼前系着一条同色的飘带。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阔别京城十余年的高平郡王——谢渝。


    虽然高平郡王入京为太后贺寿的消息早已传遍,但这还是他入京以来头一次出现在人前。


    他身份特殊,既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也是废太子唯一的子嗣。值此走私案刚刚了结,人人自危之际,谁也不敢贸然与他惹上瓜葛,生怕没抱稳太后大腿不说,还白白惹了皇帝的眼。


    因此一瞬间又默契地收回了目光,彼此招呼着,“唉,时日不早了,快走吧,别误了寿宴时辰。”


    一窝蜂地加快了脚步。


    谢渝身边的小侍从风摇年纪轻,难免气愤不平,“哼,都是些什么东西!见了咱们跟见了瘟神似的,难道小王爷能吃了他们不成?”


    谢渝恍若未闻,淡淡地吩咐道:“舒伯,你先回去吧,今夜不必来接我。”


    “是。小王爷注意身体,少饮几杯。”舒伯又拉着两个侍从叮嘱一番,这才驾车离去。


    “走吧。”


    风摇、雨歇二人知道小王爷表面虽不显露,但心底十分厌恶那些因他的眼疾而投来的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默契地松开了扶着他的手,保持着在他左右一步的距离,几乎是夹着他向前走去。


    宫道之上自然是一路平坦,没有障碍,若遇见门槛,二人便虚抬谢渝的手臂,扶他过去。遇见转弯,往哪边转,就由那一侧站着的人扶他转过去。


    如此一来,谢渝虽目不能视,一路走来看上去竟与常人无异,只是走得慢些罢了。


    走着走着,夜色悄然降临,偌大的宫道上竟然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谢渝忽然停住脚步,风摇忙问:“小王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这天也太热了些,过了这扇门,前面没几步路就是含章宫了,您再忍一忍。”


    雨歇看着含章宫前的百余级台阶,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小王爷来这一趟真是遭罪,凭白受了许多冷眼不说,在这宫里不能乘辇才是最大的麻烦。


    便是由他二人搀着,上这台阶也不容易呢。


    谢渝微微摇头,“后面有人来了。”


    风摇回头望去,只见一驾金光闪闪、碧羽招展的辇舆摇摇行来。抬辇的四个人训练有素,脚下动作不慢,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仿佛踏波而行一般轻盈。


    高坐辇舆之上的那人一手撑着脸,掩面打了个呵欠,似乎快睡着了。


    谢渝停下的位置好巧不巧,恰在门前,原本殷勤地跟在辇车后捧冰盆的小太监见状,忙小跑着上前,手中拂尘挥了挥,“去去去,挡在这儿做什么?没点眼力见,看不到辇上坐着的是谁么?还不赶紧让开?”


    “小王爷当心!”眼看拂尘就要扫到谢渝身上,风摇一把抓住那小太监的手,将他推搡在地,“放肆!”


    小太监听溪连人带盆摔在地上,“唉哟”叫唤了没两声,眼看车辇停在了面前,车上之人缓缓坐直了身,掀开眼帘。


    他心道不好。原本是师父有意巴结风头正盛的这位主儿,才派自己一早在宫门前候着,只待她踏入宫门便鞍前马后地侍奉。


    这一路上他无不小心谨慎,偏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


    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三个愣头青,好死不死地在这儿挡路,不纯给人添乱么!司礼监那群小王八蛋也不跑哪儿去了,连个守门的人也没留?


    听溪心里把司礼监上下八辈祖宗问候了一番,嘴上连忙告饶:“奴才有罪,竟让这几个不长眼的扰了贵驾。奴才这就赶他们走!”


    听溪刚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掸掸脸上的灰,看着当中那个眼睛上遮着层白纱的就来气!本来就够瞎了在这儿挡路,还拿根袋子遮什么遮呢,真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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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唾沫星子喷死他!


    忽听一声“且慢”,一口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没给自己憋死。


    谢渝看不见来人,只听得她问:“是高平郡王么?”


    清朗的声音里有一丝未睡足的暗哑,好似空谷间缓慢涌动的清泉,缓缓抚平了溽暑时节最难捱的燥意。


    谢渝循声转过身,朝着辇舆所在的方向,躬身施了一礼,“谢渝见过襄王殿下。”


    原本还愤愤不平想要挣回面子的风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位就是如今京中大名鼎鼎的襄王?


    不对啊,小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你我本是堂亲,渝堂弟何必多礼?”谢眇屈指轻轻叩了一下扶手,抬辇的四人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


    辇舆平稳落地,悬在轭首的金铃只发出极轻、极短的一声响,仿佛花蕊落入水中掀起的一点波澜,却也没逃过谢渝的耳朵。


    他看不见,听得自比旁人清楚些。


    方才正是远远的听见铃铛微响,他才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足见抬辇人功夫之精纯。这位襄王殿下果然如近来传闻一般,不容小觑。


    “孤乘辇有些乏了。”


    除了听觉,谢渝的嗅觉也不差,月降香的气息如烈火烹油一般滚烫,却未能完全掩盖住暗藏的杀意。


    “不介意的话一起走?”一只手伸到了谢渝身前,指尖轻轻抵着垂至腰间的飘带,“渝堂弟。”


    是以谢渝虽看不见,依然能准确无误地将手搭了上去,“荣幸之至。”


    风摇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无声地对雨歇比唇语:苍天啊!大地啊!我没看错吧!小王爷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了嘛?!


    雨歇别过脸,假装不认识这个面目狰狞的笨蛋,连忙跟上。碍着襄王的身份,他不好再向往常一样和谢渝并肩而走,为他引路,只好落后了半步。


    临近小门时,低声提醒:“过门了,小王爷仔细。”


    饶是如此,谢渝依旧没能掌握好抬脚的时机与步伐,踉跄地被绊倒。眼看他就要扑在地上,雨歇风摇二人根本来不及扶。


    忽然,一只手搂住了他清瘦的腰,稳稳地将他捞了起来,仓促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手。


    “没事儿吧?”


    谢渝抿着嘴角,眉梢微蹙,月光下看来脆弱的仿佛一盏玻璃屏,“让殿下见笑了。”


    夜风是燥热的,那抹拂过她脸颊的飘带却冰凉。谢眇抬起手,飞舞的飘带如雪精灵般绕着她的手腕游走、跳跃,最终被握在掌心里,安稳地不动了。


    她问:“一点儿也不看见么?”


    谢渝僵硬了片刻,缓缓点头。


    谢眇不信,“那你方才怎么认出我的?”


    “猜的。”


    骗人的鬼话。


    一次试探不成,谢眇并不急着继续。


    她将飘带规整地放至他身后,勾起一缕越过他鼻梁的碎发,挑回鬓边,顺手捋了捋他半披的墨发。


    忽地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你猜猜,我都知道些什么?”


    谢渝身体更僵了,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忘了。


    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