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棠将手里的奶茶塞到时聿嘴里，顺手抢过他怀里的爆米花。


    能听到他靠在椅子上，压着声音笑得肆意，牵连着座椅抖了抖。


    电影结束，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祝枝棠眼眸有些发涩，在时聿身后打了个哈欠。


    眼眶朦胧不知道前面人已经停了，直直撞了上去，撞得结实，额头发痛。


    还没开口，额头就覆上一只手，轻轻揉了揉。


    祝枝棠睁眼看到时聿关切的眼神：“没事吧。”


    祝枝棠视线从他眼眸滑到突兀的喉结，额间痛楚并不强烈，她眼睫一垂，点了点头。


    再抬起来时，眸子湿润，显得楚楚可怜。


    她能清楚感受到时聿手僵了下，才又重新揉了揉，直起身子问她：“困了？”


    “嗯。”


    祝枝棠神情淡化些，仿佛刚才勾人的并不是她。


    时聿将手递过去：“小心台阶，我送你回去。”


    祝枝棠将手搭在他小臂上，微微用力下了台阶，收回来手时指尖轻轻扫过时聿的手背。


    云淡风轻朝副驾驶走过去。


    时聿扫了眼自己的手，唇畔扬起，若有若无挑了下眉。


    两人偃旗息鼓，又心知肚明。


    .


    第二日醒来，祝枝棠还恍然觉得昨天是个梦。


    昨晚电梯停在十六层时，时聿一步三回头与她告别。


    祝枝棠在那一刻觉得，占占便宜不负责也挺好，至少谁都不会有心里负担。


    就怕氛围下短暂没了理智，事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下床拉开窗帘，见小区的海棠树冒出花苞，才发觉冬天已经过去了。


    她今天坐时聿的车去上班，可别遇到什么人才好。


    祝枝棠洗漱时，手机叮咚响个不停，她腾出手去看，时聿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醒了吗？］


    ［你吃早饭了吗？］


    ［不着急。］


    虽然说着不着急，祝枝棠还是加快了速度，早高峰是最堵的时候，还是早点去，别迟到了。


    她收拾好出门时，就迎面遇到靠在墙上不知等了她多久的时聿。


    见她出来，他歪头一笑，将手里的早餐摇了摇。


    祝枝棠手攥住包带，停住了慌乱的步子：“等了多久了？”


    “五分钟吧。”时聿抬手看了眼表，“怕你着急，和你一起下去。”


    “好。”


    时聿很是自然地将手里的三明治递给她：“热的。”


    “谢谢。”


    两人无言站在一起，祝枝棠发现两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些，肩膀有意无意贴在一起。


    她低头咀嚼着，思考着什么时候两人突破了亲密防线。


    她倒是单方面突破过，时聿这是故意的吧。


    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时聿看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祝枝棠收起审视的视线，觉得自己想多了。


    到了楼下，时聿顺手拿下她从肩膀滑落的包，替她挡住电梯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


    两人一同出门时，门卫大爷直起身子瞧了他们一眼。


    祝枝棠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直到上了车，时聿从后座拿了一个毛毯递给她：“累了可以补会儿觉，我尽量开稳一些。”


    祝枝棠还没动作，时聿将她手里的包装袋拿过去，从一侧掏出一杯咖啡递给她。


    一切都很自然。


    不自然的只有祝枝棠。


    她将话噎回去，将毯子盖在腿上。


    思绪涌动，睡是睡不着的。


    先前装睡被时聿戳穿过，她索性不装了，盯着车窗外放空。


    想起林恺那句“及时行乐”。


    祝枝棠起伏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与其别扭地搞清楚动机，不如心安理得地接受。


    车子顺着车流稳稳地开出市中心，祝枝棠回神时，才发现到了。


    这个时间段正是上班高峰，祝枝棠心虚扫了眼周围，没碰到什么眼熟的人，才松口气开门。


    其实遇到旁人都没关系，可别碰到付清冉，不然解释要从昨晚开始，免不得一顿怨怼。


    她将车门关上，等着时聿从另一侧绕过来，他提着她的包，但并没有给她，两人并排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祝枝棠猛地一僵。


    “祝枝棠！”


    是付清冉在喊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祝枝棠纵然心慌还是强壮镇定地回了头，付清冉正压着眉头望过来，眼神将她质问个来回。


    但瞬间变了神情，挂上笑脸看向时聿，边走边道：“好巧啊——时老师。”


    她腔调拉得长长的，饱有意味。


    又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怎么一同来的？嗯？”


    她尾调的疑问，看向祝枝棠。


    祝枝棠不咸不淡地回望着她，但不察觉之间眉头上拉了些。


    付清冉很熟悉她的微表情，这个意味着很是头痛。


    看来真有事瞒着她。


    一时空气凝固了。


    时聿瞥向祝枝棠不知道该做何解释，他双手插兜等待着祝枝棠的发落。


    一声“扑哧”打破安静，付清冉小跑着挽上祝枝棠的小臂，对时聿眨了眨眼睛道：“自然不敢逼问时老师，时老师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时聿面对突如其来变化的气氛，扯着嘴角回了个微笑，他看向祝枝棠，她给了一个默许的眼神。


    时聿才松了紧绷的神经转身朝另一个出口，逃离视线范围，才将勉强嘴角放下。


    付清冉还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对面熟的老师问好，这边贴着祝枝棠的胳膊，磨着牙齿道：“你要敢隐瞒一个字，咱们就此打住了。”


    祝枝棠喉咙动了动，无奈妥协地叹了口气。


    .


    将所有事情讲完，付清冉看祝枝棠的眼神从愤怒变得格外有深意。


    祝枝棠做都做了，交代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她数落的准备。


    但看着情绪的变化，倒不像要控诉她，更像欣赏？


    付清冉将书放下，俯视着坐着的祝枝棠，好久之后，突然感慨：“我还以为这辈子没人能撬动你的心防。”


    “所以，你还有情绪吗？”祝枝棠口干舌燥抿了抿唇。


    “有啊，我把你当朋友，我和前男友两三事都和你讲，你竟然风吹早动一点儿都不告诉我。”付清冉气呼呼地叉腰。


    祝枝棠指尖点了点额头，虽然她不是很想知道她和前男友的所有事情，但现下挑刺不是时候。


    迂回道：“说吧，怎么哄好你？”


    付清冉立刻收了表情，骨碌眼神，撇着嘴：“红包什么的就可以，我这种人很俗的。”


    祝枝棠笑了下，拿起手机就给付清冉发过去。


    手机刚响，付清冉突然弓着腰往馆里走。


    祝枝棠扫过去看到馆长往这边来，知道了付清冉突然没骨气的原因，还没笑出声，被她缩着身子打了一下。


    立刻肃正表情，装认真模样看着电脑。


    中午的时候，时聿约祝枝棠吃饭。


    她看了看短信又看了看付清冉。


    付清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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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伸，扬着下巴，眼神似有似无扫向她。


    祝枝棠又给她发了两百块红包。


    付清冉才满意地啧了两声：“姐们很有眼色，就不当电灯泡了。”


    “你想来可以来啊。”祝枝棠云谈风轻。


    付清冉打了个寒颤：“别了，我暂时不愿看到时聿主动的模样。”


    她挑着眉眼，拍了下祝枝棠的胳膊：“多吃点啊——”


    说着去了另一个方向。


    祝枝棠望着她挑衅的模样消失在拐角才挪了步子。


    付清冉拿了她的车钥匙去西校区吃烧烤，她和时聿去了四楼职工食堂。


    四楼自助餐又多了些菜。


    祝枝棠慢悠悠挑着，习惯性地拿着自己喜欢的几样。


    直到走到尽头，耳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给我吧。”


    时聿没等她的应答，就托走了她的餐盘。


    祝枝棠回过神时，只看到时聿宽大的背影。


    玻璃窗外洒进的阳光给他的轮廓浅浅镀上层金光。


    他步伐稳健，不急不缓，风衣随风轻轻摇曳，与周围喧嚣隔开，自成一个空间。


    他突然停住了，侧头看向祝枝棠，那鼻峰高挺，唇线好看，清淡的眼角勾了下。


    祝枝棠眉心一动，才反应过来跟上。


    她顺道拿了筷子，同时聿一同坐在角落处。


    两人氛围莫名，一时谁都没开口。


    半响，在时聿不知多少次看向她，又多少次对上她的眼神后，才开口。


    “你很喜欢蛋糕吗？”


    祝枝棠不知到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老实回答：“挺喜欢的，压力大的时候，会心情好。”


    时聿莞笑：“怪不得你每次都送我小蛋糕作为答谢。”


    听到他的笑声，祝枝棠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弯着的眼角，心神浮动地戳了戳米饭。


    她好像送他两次吧，这么一提，他应该不喜欢。


    “你不喜欢？”


    “一般吧，不太习惯吃甜食。”


    不习惯就是不喜欢，他说得还真委婉。


    祝枝棠明白，前两次感谢没谢到点子上，正想着怎么开口补偿。


    对面的人腔调淡淡：“办公室老师过生日，分了我一块，等下一起去博识楼吧。”


    嗯？


    祝枝棠一口菜没咽下去，差点噎着，原来前面那些话是为这做铺垫。


    “总不能再让我吃了。”


    他这话一出，祝枝棠不去也得去了，毕竟自己前两次唐突，终究欠他的。


    两人吃完饭，一同去了博识楼。


    他这一层都是外院的老师，除了教授有单独的房间，其他老师三三两两在一个大办公室。


    祝枝棠跟着他后边穿过走廊时，有几个老师探出身子看她，像是看见什么不得了的，眼睛发光。


    时聿将门打开，道：“进来吧。”


    门敞开着，没再关上。


    祝枝棠看到桌子上有一块包装好的蛋糕。


    “你要带走还是在这里吃。”


    祝枝棠没犹豫：“带走吧。”


    “行。”


    时聿随手拿了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温水。


    祝枝棠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已经脱了外套，内衬是一件白衬衫，黑色领带垂直空中晃了晃。


    接过杯子时，祝枝棠微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指。


    只见他喉咙滑动，眼睫倏地压下，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门外突然过来个人。


    “呦——，时老师难得邀请人来做客啊，还是个面生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