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霓虹灯闪了两下，似接触不良猛然灭了。


    在这边，肖璋掀开珠帘迎着祝枝棠出来。


    她没穿外套，白色毛衣衬得身段玲珑丰盈，对他礼貌笑了下。


    肖璋毕竟是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蒙蒙红晕泛上他的脸颊。


    夏月在后头笑着调侃肖璋：“呦，没见过肖老师这么勤快过。”


    肖璋本想放下的手，没动，头却僵硬地撇到另一边。


    羞涩的肖璋，夏月只调侃一下，她侧身去看正理着袖子的时聿。


    “时老师，顺不顺路，送我一下，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


    “不顺路。”时聿笑得依旧淡淡的，君子如水让人信服。


    付清冉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边就对上夏月的冷眸，她眉头斜横着，脸皱得不大和谐。


    夏月将包挂在肩上，眉头慢慢舒缓了，她扫了扫对面的三个人，像是无心。


    “肖老师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受伤——”


    她尾音辗转饱有意味，却扭头朝向另一个人。


    祝枝棠淡淡瞥了她一眼，接过付清冉递来的外套，走了。


    付清冉又笑，只不过这次笑得冷然：“肖老师，知人知面也知心，祝你好运吧。”


    说完扬头潇洒跟了过去。


    留肖璋一人独自凌乱。


    有话直说，这么难吗？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有段距离，祝枝棠走得太快，肚子些许不舒服。


    速度刚降下来，余光出现个黑影。


    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要不要去吃个甜筒啊？”


    身旁的人没说话，祝枝棠又问了一遍。


    “甜筒就算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祝枝棠呼吸停了两秒，回头看到光影暗处的时聿。


    时聿黑色大衣衬得肤色白皙，那隐晦不明的眸子夹杂的光点，晃动了下祝枝棠的情绪。


    这边付清冉才气喘吁吁赶来，没察觉气氛地吐槽：“为了追上你俩，我都快吐了。”


    三人身旁的车灯亮了亮，时聿从祝枝棠身旁走过，声音不高不低，深沉中却透着不明显的笑：“学校旁边有，走吧。”


    祝枝棠抿了抿唇。


    付清冉轻撞了下她的肩膀，不解：“有什么？”


    “甜筒吃吗？”


    付清冉：“这么冷的天，吃那玩意干什么？”


    祝枝棠望向那摇下来的车窗，嘴角扬了下很快淡了：“因为，顺路。”


    付清冉没琢磨出这个顺路的意味，身侧的灯闪了又闪，才注意到那摇下来的车窗。


    她俯身咧嘴笑着：“时老师啊，还不走吗？”


    车里的人外套已然脱掉，那白衬衫领口微敞开，他瘦长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将落在祝枝棠的目光，收回来，又对上付清冉的。


    “顺路，送你们回去取车。”


    顺路？


    祝枝棠垂头，将笑意敛在阴影里。


    南江府与学校方向并不顺路。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付清冉自然不会放过。


    她扯着祝枝棠的手臂往车的方向走。


    嘴里还念着：“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祝枝棠没看出来她半分不好意思。


    火锅店距离学校不近不远，送不送都可以。


    只不过，刚刚时聿才拒绝夏月，这转头就送她俩回去。


    祝枝棠觉得，这个时聿挺会引火上别人身。


    不太像个好人。


    她主动上了后座，扭头果然看到车窗外那不远处的幽怨冷眼，默叹了口气。


    见祝枝棠将社交的任务交给自己，付清冉认知清晰地坐上了副驾驶。


    祝枝棠靠在车窗上，瞧着光影飞掠，思绪也渐渐飘荡。


    车厢里并没有尴尬的安静，付清冉主动抛着话题。


    但坐在前排的人似乎并不想让祝枝棠清净。


    那话题总会从当事者转为她身上。


    所以对上后视镜和副驾驶上的两双眼睛，祝枝棠指尖轻轻蹭了蹭下巴，然后顺手一指。


    “到了。”


    那个甜品店logo旁的巨大冰淇淋形象，在此刻很像是别有意味的嘲讽。


    祝枝棠看到了后视镜中，时聿转瞬而逝的笑意。


    在对上他眼眸前，下了车。


    不远处就是京大的校门。


    此时夜色刚临，门口人群络绎不绝。


    祝枝棠取了车，来接站在门口等她的付清冉。


    付清冉钻进车里，将手里的小蛋糕放在后座。


    “甜筒别吃了，吃个蛋糕。”


    祝枝棠莞尔笑道：“去我那里？”


    “不太行，我嫂子自己一人在家，她挺着大肚子不太方便。”付清冉皱着脸。


    祝枝棠没再强迫，转了方向盘朝南江府相反的方向。


    付清冉看了看前面又瞥了瞥祝枝棠。


    祝枝棠扶正方向盘：“不重要的事就憋着。”


    付清冉哪能憋住。


    “棠棠，这个时老师不简单，你要控制住自己。”


    “嗯？”


    祝枝棠趁着转弯丢了她个“你没病吧”的眼神。


    “我在你眼中是这种形象？”


    付清冉：“当然不是。时聿这人吧，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太具有迷惑性了。说不定，还在试探上次看见你的事，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放心，这世界上不会再多一个人知道。”


    知道付清冉真心关心她，祝枝棠平着语气回答。


    送完人，祝枝棠慢悠悠开着车回了公寓。


    将车停到犄角旮旯，才翻开手机。


    信息赫然。


    【邓子寻向您账户转入100000元。】


    大哥向她转钱？


    祝枝棠退出又找到邓子寻的号码，没有犹豫拨了过去。


    没两秒通了，似乎在等着她打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是自持成熟的嗓音。


    “棠棠，收到钱了？”


    祝枝棠：“哥，不用，房子也是你买的，钱就别再打了。”


    邓子寻笑了笑：“听说你前几天给爸吵架，把哥哥们都卖了，又自绝后路？”


    “我有钱。”祝枝棠声调低了些。


    虽然她的工资九牛一毛，但是靠画画赚了不少额外收入。


    “知道。”邓子寻声音柔了几分，依旧把她当做长不大的妹妹，“最近又谈成个大单，沾沾喜气。”


    她大哥一逢喜事就给她发钱。


    美名其曰“沾沾喜气”，其实爱妹之心，昭然若揭。


    私底下，祝子修没少抱怨过。


    都被邓子寻回怼过去。


    “家里的钱不够你挥霍，还来挥霍大哥的辛苦钱。”


    祝子修拧着难看的脸，说不出一句话。


    邓子寻的钱都是他一单一单谈成的。


    祝枝棠拐弯瞥了眼那辆黑色锃亮的轿车，脚步顿了下，才又重新迈出去。


    “南江府的房子不便宜，让你破费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住得还习惯吗？”


    祝枝棠抿抿唇：“还可以。”


    “嗯，要是不习惯就换个离学校近的。”


    邓子寻的声音突然小了，祝枝棠知道他在翻房源资料。


    马上改了口：“习惯，都挺方便的。”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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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又扯了会儿，祝枝棠挂断电话，摸了摸发烫的手机，手指动作在看到信息那刻慢了下来。


    新的好友验证。


    [你好，是南江府一幢1701的住户吗，我是你楼上的邻居。]


    [我在群里@你了，见你没回信息，麻烦看到回复一下。]


    祝枝棠这才翻开小区的群，看到那个信息，也看到了刚才物业打来的电话。


    她滑出来点了通过。


    [你好，有什么事？]


    那头很快回了信息。


    [家里小朋友调皮，洗手间的水龙头忘记关了，不知道您家情况如何。]


    [您回家了吗？]


    祝枝棠：[在路上。]


    [好的，先前没联系上您，去找了物业问了您楼下邻居的情况。]


    祝枝棠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见那上面的状态又变为，正在输入中……


    不一会。


    [您楼下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去17楼等你。]


    祝枝棠将打好的“怎么样”删除，敲出“好的”，随而关了手机。


    公寓的楼是一户一梯。


    祝枝棠在摁电梯楼层的时候，思绪有些波澜在莫名浮动，轻挑指尖划过16落在17上。


    电梯停的时候，祝枝棠习惯性地去看显示屏。


    16。


    她眉头紧了紧，往前走了一步，还是16。


    17的按键并没有消，祝枝棠几秒反应过来，是有人要上楼。


    果不其然，电梯门开了。


    “你好，是1701的祝女士吧？”


    面前的人带着专业的微笑，穿着制服，胸口戴了个名牌：南江府物业。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房门关上了，声音不算大，但是楼道声控灯灵敏，灼白灯光落在物业工作人员身后的另一个人。


    是个面容和善的女人。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能不能去您家看看？”


    祝枝棠也挂上微笑，点了点头，挪了步子让她们进来。


    “1601家没事吧。”


    物业人员笑着：“没事。”


    话题戛然而止。


    气氛没凝固，楼上很快到了。


    祝枝棠开门邀请她们进来。


    1801住户有些不好意思：“有没有多余的拖鞋？”


    “直接进来吧。”


    三人去了洗手间，地上没有水，只是天花板有点点水滴渗出来。


    祝枝棠：“没什么问题。”


    “这，我明天喊师傅修理一下吧。”


    祝枝棠又再次拒绝：“不碍事，你们回去吧。”


    两人又拉扯会儿，祝枝棠才将人送走。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了，祝枝棠看着屏幕里那熟悉的面容，叹了口气，开了门。


    女人递给她袋子核桃：“自家人种的，不费钱，一点心意。”


    她戳了戳身后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些羞涩，带着歉意的眸子扑闪了几下，才又落下。


    “对不起姐姐，给您添麻烦了。”


    祝枝棠看这架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核桃，却发现女人手里还有一袋。


    察觉到祝枝棠的目光，女人解释：“邻里邻居的，以后说不定要互帮互助，多多担待才好。”


    祝枝棠温和笑笑没有接话。


    目送到电梯关上那一刻，祝枝棠才放下与小男孩挥手告别的手。


    这件事只是她循规蹈矩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只不过第二天祝枝棠去上班，在吃饭时间，将分出的核桃推给付清冉时。


    时聿端着餐盘向她们走过来。


    祝枝棠莫名心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