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我已经完全掌握了。”


    和卢卡刚踏进维托的家，准确来说是我蹲在卢卡的肩上和他一起进入书店后门，就听见维托在一地狼藉（主要是书）的地板上举着书大喊。


    “你明白了什么？”我从卢卡的肩上跳下，铺了一地的书本正好能够让我安稳落地。


    维托亮给我看：“这就是原因啦，因为乌提亚之前跟着神女学到了不少小术法，所以他浑身上下都会带点诅咒类性质的魔法。只要试图解除上面的诅咒就会遭到反弹，似乎是为了防止被人觊觎——毕竟神女的宠物嘛，听起来就全身都是宝贝。”


    “所以呢？”我把爪子按在书上，让维托看着我现在这幅模样说话，“这和我变成这样有什么关系？”


    维托挪走我的爪子，指着书上的那行字：“这里这里，中术者会回归本源体会喜怒哀三种情绪。是精灵一族脱离族群融入人类社会必须要经历的考验，叫做‘伊摩森的考核’。”


    “但我不是精灵。”我又把爪子搭了上去，“我之前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这个嘛，伊摩森的考核本来也不是限定精灵族的，这种魔法对任何生物，就算是路边的野花都可以使用。不过对卡萝你来说确实有点难办呢。”维托把书往后一扔，叹气道，“毕竟你本来情绪起伏就不大，想要过这个考核大概会很困难吧。”


    我总算是知道地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书了，“不需要通过考核，只要能变回去就好。”虽然刚刚只是扫了一眼书本的内容，但书上也没提到伊摩森的考核会强制精灵变成花花草草小动物什么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维托撑着下巴，“之前的案例没有提到过会有人类变成动物的先例，所以我只能推测卡萝你原本就是只兔子了。”


    我跳起来用脑袋攻击了他的脑门：“卡萝可不是兔子。”


    卢卡接住了因为用力过度差点摔在地上的我，我爬上他的头顶对维托进行俯视：“不管怎样，至少要在周一前把我恢复原状。”


    前段时间卢卡出去完成的任务我还得赶紧结算下报酬，加上那笔钱公会就可以好好整修一番了，我还想出去度假呢。


    “嗯……其实不难，只要卡萝你笑一下应该就可以完成了。”维托揉揉脑门直起身子，“因为喜悦是对精灵来说最简单、最容易获得的情绪，所以在度过这层考验后他们就会化为人形走进社会去体验剩下的两关了。”


    精灵不乏高冷的，但希望融入社会愿意接受“伊摩森的考核”的，也只有天生好奇心旺盛或是原本就对人类的亲和度高的那类。他们似乎天生爱笑，基本上十分钟内就能通过考核了。


    问题是——


    “你觉得兔子会笑吗？”这家伙有好好翻过自家书店书架上的《动物百科全解》吗？兔子可没有灵长类动物那样的面部肌肉啊。


    “不不不，就算是卢卡，也是知道那种常识的。”维托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发自真心的喜悦。虽然你有的时候吐槽很犀利，工作的时候态度也很好，但这都改变不了你硬邦邦的语气和毫无波动的内心吧。”


    首先，我觉得卢卡不知道那种常识，他现在迷茫的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据；其次，我觉得我的心理活动蛮丰富的，丰富到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真的有一丝喜悦的情绪，那就可以变回去了。”维托作出了总结，他掸了掸袍子，这是要赶我们走的动作。


    这家伙看样子是不打算给我们蹭饭的机会。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如果维托你答应了就会开心的愿望。”我跳到他的脑袋上，用爪子拍了拍，“请我们吃午饭吧，不是热狗果汁的那种。”


    维托直接把我从脑袋上扒下来，放到了卢卡怀里：“你只是想蹭饭吧？”


    “是这样没错。”我诚实地应了，“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变回去呢？”


    似乎是被我说服了，维托掏出了他的钱袋挂在我的脖子上：“拿去买自己想吃的吧。”


    钱袋子一点也不沉，感觉不像是经常使用的。这家伙不会真的破产了吧……


    “维托。”我安慰他，“没关系的，人都有一时的失误。虽然你破产了，但你还有我们。会长大叔不会介意你来当第三个冤大头、咳、我是说蹭饭的。”


    脑门被弹了一下，维托指了指天花板：“看到上面的纹路了吗？凤凰木。你们就别一天天操心别人了，先想想什么时候让欧文哥把你们那个破烂的屋顶修一修吧。”


    “切，下周就准备修了。”我跳上卢卡的脑袋，这样可以远离维托的攻击。而且凤凰木这种东西我以前也是见过的，哼，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指挥着卢卡买了三分烤鸡——维托的钱袋子不沉但是装的东西意外的多，我们回到公会和会长大叔一起享用完了这顿饭。


    会长大叔在早饭时就了解了事情经过，现在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对我说：“这样的话，下午带你去买条小狗好了。”


    “嗯？”我的耳朵竖了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啊。”大叔咽下食物，“你小时候经常盯着各种狗看，有一次捡到小狗打算养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咦？真的假的？我还有过那么天真无邪的时候吗？


    “只不过后来小狗原本的主人找了过来，你只拥有了那只小狗三个小时。”大叔擦了擦嘴，“原本我还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只狗的，但是卢卡被你捡了回来……总之，那段时间你都没提过要养狗狗的事情了。”


    啊……可能是小时候的卢卡，尤其是头发还没剪短的时候毛绒绒的，很像隔壁家那只金毛。


    “先前没提到过这件事是因为手头紧，但是最近大叔手里又有钱了，养只狗狗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叔……大叔！你现在在我眼里发着圣洁的光辉啊！


    “所以，下午我们一起去挑选新的家庭成员吧！”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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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挥手一拍桌就下了决定，“先说好，买回来的狗狗要卡萝你自己养。不能使唤卢卡去帮忙。”


    “我才不会呢。”我现在已经是卡·有狗（预备）·萝了，卡萝会做的事我才不会做。


    大叔摸着下巴等待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但是看你好像也没变回来的样子，果然是买狗也激不起兴趣了吗？大叔我就知道，人一长大就会失去初心……”


    “才没有。”我反驳，“如果内心可以具象化，那我都已经有两个感叹号了。”


    “那你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啊……”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不相信大叔的口头承诺，只相信真的付钱买下狗狗的那一刻吧。”我回忆起以前大叔画的饼，什么八年成为最强分会啦，什么三年成为金牌接待员啦，还有十年成为第二总部啦……到最后只有三年成为金牌接待员是我自己实现的，其他两个……完全失败。


    会长大叔可能也回想起来自己以前提过的，没有成真的饼，心虚地埋下头又啃了个鸡腿。


    “大叔。”


    “嗯？嗯？”


    “你吃的是卢卡的……算了，卢卡吃我的吧。”还是高估自己了，这个体型，我吃下一根鸡腿就已经很饱了。


    原本我是打算我吃两根鸡腿，剩下的部分靠会长大叔和卢卡解决的，结果一根就让我撑到摊在桌子上动不了。


    午饭时间过后，我缓了好久才能挪到卢卡的肩膀上趴好。


    “不行就明天再去吧？”会长大叔对我现在这种蔫蔫的状态很不放心，用食指揉着我的脑袋，“卡萝？”


    “今天就去吧。”只是吃撑了而已。


    会长大叔无奈地笑笑：“卡萝你真的很喜欢狗狗呢。”


    虽然也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是我更担心万一买狗狗也不能让我恢复，那还有什么事才能让我真正地高兴呢？如果拖到明天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拖到周一，拖到下个月……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恢复该怎么办呢？


    做一只兔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我不是一只兔子。我是卡萝。是沃尔德小镇冒险者公会分会的金牌接待员。我不能只是一只兔子。


    兔子没有办法抬起腿就跨过台阶，也没办法在接待冒险者的同时处理其他业务，更没有办法在卢卡和会长大叔不在的时候给公会锁门。


    “变不回来也没关系。”会长大叔像是听见了我的心声，“反正大叔我也能做好接待员的工作，而且会说话的兔子说不定能引起不少冒险者的兴趣来这里瞧瞧呢。到时候，卡萝可以只负责接待，其他工作都交给大叔我就好。”


    见我没应声，大叔继续安慰：“你看，兔子也有兔子的好处嘛，吃得少，体型还小，而且皮毛也足够保暖……”


    喂，你这是安慰嘛。


    我用脑袋撞走了大叔的手指，扭过头不想理他：“卢卡，出发。”


    感觉再不变回去，我房间里的东西还有衣服都要进入二手市场被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