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殿下若为了哀家大开杀戒,哀家……

作品:《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那名叫双喜的宫女去的快,回的也快,拿蜂蜜水泡了菊花,用一盏青瓷碗装盛着,端到床头。


    朱祁钰顺手接过瓷碗,搅了搅蜜水,在孙太后瞠目中先尝了一口。


    “嗯,温度适中,你这小婢干活倒是伶俐。”


    夸赞完,坐于软榻边沿,舀着一勺蜜水便喂渡过去。


    直把软榻上的孙太后,伺候左右的宫女双喜给看呆了。


    殿下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孙太后尴尬异常,僵笑着说道:“不敢劳烦殿下。哀家自己动手即可。”


    说着,从朱祁钰手中接过瓷碗,搅了搅蜜水,看着那白瓷汤勺,柳眉轻皱,莽夫蠢猪,你这叫哀家喝不喝?


    孙太后心一横,将那白瓷勺送至嘴边,红唇白勺黄汤,皆是人间美色。


    朱祁钰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请罪道:“臣万死,臣僭越。”


    哼!


    一道鼻音轻哼。


    孙太后默默喝着蜜水,心里已经把这蠢猪王爷骂了个半死。


    你这一趟下来,僭越的还少吗?现在知道错了?要不是念你一片愚心,哀家赐死你。


    孙太后懒得搭理这混账郕王,一口一口,一会儿功夫便喝完了一碗蜂蜜水。


    瓷碗一递,使唤道:“双喜,再替哀家盛一碗来。”


    双喜刚伸出手准备接过瓷碗,却被朱祁钰一手拦住,肃色道:“不可。一碗蜂蜜水足以宁神。太后莫要贪食,过犹不及也。”


    呃……


    一时间,双喜有些呆滞,这郕王爷真是胆大包天,连圣母太后也敢忤逆。


    偏偏孙太后还拿他没半点办法,拉长着脸,一脸不愉地应了一声。


    属实是被朱祁钰拿捏死了。


    “双喜,伺候太后就寝。”朱祁钰招过那贴身小婢,细细叮嘱道:“你就在旁边伺候着,注意常帮太后掖被,不可受一丝风寒。门窗亦要紧闭,慈宁宫内噤声,不可有一丝动静,扰了太后清梦。待到太后清醒,注意领着太后先在慈宁宫或者御花园走动走动,再准备膳食。用完膳,再陪太后散散心,消消食。临睡前,再喝一碗蜂蜜水宁神。若是有任何异状,需第一时间知会于孤。”


    双喜频频点头应诺,心中直感慨这郕王爷当真是心细如发,好似有那七窍玲珑心,事事安排妥帖。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陛下也未曾有郕王爷这般细致。甚至远远不如。


    叮嘱完一切,朱祁钰起身朝软榻之上的太后拱手告辞。


    待转身那一刹那,原本温良神色瞬间冷若霜雪,一声喝令:“金英、兴安,随孤回奉天殿。”


    那冰冷无情的声音直把双喜吓的一激灵,心中惶然。全然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态度只是一个瞬间便能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方才还碎嘴叮嘱如女子唠叨,转头便是杀气腾腾好似魔神太岁。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朱祁钰正要离去,却觉袖口一紧,不解扭头,只见一只柔荑紧紧拽住自己衣袖,一双柳眉倒竖,娇声喝斥道:“汝要作甚?”


    “杀人。”


    朱祁钰实话实说道。


    “乱臣贼子,累太后受惊。凌迟尚不能解孤之恨,孤要诛他们九族。”


    朱祁钰说话时的切齿之音让双喜胆寒,这郕王爷好大的杀性。


    软榻之上,刚刚躺下去的孙太后被逼得支起半个身子,右手死死拽住朱祁钰衣袍,痛骂出声。


    “混账。”


    “莽夫。”


    “蠢昧之徒。”


    “些许小事,无心之过,便要诛人九族。天下儒生见此暴虐之景,何人再敢为大明效力?”


    朱祁钰嚅了嚅唇,不答,但眼中的那份倔强分明是在回复孙太后。


    孤不管,孤便是要替太后狠狠出这口恶气,骂名孤来担。


    “你……”孙太后恨得牙关紧咬,真想抬手抽这死心眼子一巴掌。


    对着双喜吼道:“取宫中戒尺来。”


    “啊?”双喜讷讷无措。


    孙太后几乎咆哮道:“将哀家以前惩戒陛下的戒尺取过来。”


    啊?那可是圣母早年督敏圣上的学问尺。


    双喜也不敢忤逆圣母口喻,当即取了戒尺,跪地奉于头顶。


    孙太后一把抓过。


    戒尺长一尺三寸,宽约两寸,竹片质地。


    一手持戒尺,一手拿住朱祁钰右手,冷颜喝道:“将手心摊撑开来。”


    妇人欺我太甚!朱祁钰瘪了瘪嘴,摊


    出手心,孙太后毫不迟疑,一尺落下,如霹雳弦惊。


    “君子之道,在仁恕二字。懂否?”


    朱祁钰不答。


    啪!又是一尺落下。


    “和以处众,宽以待下,恕以待人,君子人也。懂否?”


    肉掌通红,尺印毕现,朱祁钰痛苦皱眉,却依旧不发一言。


    啪!


    孙太后怒斥道:“居上不宽,为礼不敬。郕王,你究竟懂还是不懂?”


    嘶……嘶……朱祁钰猛猛倒抽着凉气,疼的龇牙咧嘴,痛的双眉紧蹙,吃痛作答道:“臣不懂,臣只知那群逆臣冲撞了太后。便是不诛他们九族,以王竑为首的逆臣贼子,孤定斩不饶。”


    “你……”孙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戒尺,便要再打。挥至半空,却是手抖非常,久久未曾落下。


    最后,戒尺往地上一砸,就在朱祁钰双喜不明所以之际,孙太后直接扯掉了覆盖凤体的锦绣缎被,眼角闪着泪花儿,撒起泼来。


    “好,杀杀杀。你把这些朝堂肱股,大明栋梁全杀了了事。哀家便也不活了,便让哀家冻毙在这慈宁宫好了。”


    朱祁钰见状大惊,赶紧扯过锦被为其盖上,一冷一热,可是极易感染风寒。在登基之前,可容不得妖后你出半点闪失。


    孙太后奋力挣扎,就是不让朱祁钰逞心如意,摆出一副要活生生冻死自己的架势。


    朱祁钰一边追着她盖被子,一边讨饶道:“太后息怒。不杀,孤不杀了。太后莫闹,有失国体。”


    好你个蠢猪莽夫,你都要把大明顶梁柱拆了,倒指责起哀家有失国体了。


    哀家的戒尺丢早了,不然定往你这臭嘴上狠狠抽上一记。


    孙太后停了挣扎,任由朱祁钰小心地将锦被覆上,板着脸叮嘱道:“不可杀一人,不可下一人入狱,不可问一人罪责。只可口头警戒一番。王竑之举,虽有违律法,但拳拳报国之心,殿下应与哀家一起看在眼里。国之忠臣,不可妄动。”


    朱祁钰一边小心地掖着被角,一边连连点头,“是是是。不杀不罪不狱。孤这就回去跟那群大明肱股好好讲讲仁义之道。”


    “理当如此。莫要阴阳怪气。”


    “对对对。太后教训的极对。”


    “你……”


    孙太后凤眸一凛,这混账王爷,哀家怎么就这么想揍你呢!


    “双喜……双喜……”


    “奴婢在。”


    “把地上的戒尺拾起来,给哀家把地上的戒尺拾起来。”


    看着郕王爷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溜烟逃出慈宁宫的狼狈模样,双喜终究还是没憋住笑。


    郕王爷着实是她生平仅见的怪人。


    见到太后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气愤模样,双喜赶紧跪在榻前,轻轻地拂着孙太后后背,柔声劝道:“太后息怒。郕王爷也是一片孝心,全是想着为太后您出气呐。”


    要你这小婢多嘴?若非郕王愚孝,哀家岂容他如此放肆?


    孙太后白了一眼,身子往后靠去,双喜适时为其拿过一方软垫撑起柳腰。


    只听孙太后犹不解气道:“双喜,你莫要替郕王爷说这些好话。哀家早晚要被他气死。无谋的匹夫,不开窍的蠢货,只会诛九族的莽夫……”


    咦!太后,你骂归骂,怎么还笑出声来了。


    “去,再去给哀家添碗蜂蜜水来。”


    双喜速去速回,双手端着瓷碗,孙太后刚想接过,身形一愣,将之推离自己面前。


    面对女婢疑惑,带着丝自怨自艾道:“罢了,也是不敢喝了。若是被那莽夫知晓,怕又要说哀家是贪嘴馋舌的妇人了。”


    太后的阴阳怪气可半分不逊色郕王爷。


    孙太后推了蜂蜜水,身子倒也不像刚才那般无力,只是一股倦意袭来。


    当即拢了拢锦被,招手唤道:“宽衣,做枕。”


    自己这贴身小婢着实是人间一妙人,担得起珠圆玉润这四字批语,更有麝香满身,凝神静气,世间第一品的人枕。


    以后也不知要便宜哪个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