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啊…”老伯语气犹豫，“这头叫驴小妹，跟了我很多年了。以前卖给过一个修士，后面不知怎的又退了回来。”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年轻时给我生了好多小驴子嘞，我就一直带在身边，看能不能给她找个归宿。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瞧得上…”


    “客人不知，驴小妹虽然老了，嘴巴却挑得很，有时脾气也不小，腿脚更是比不上旁边的青壮驴子。”


    “倒是也有个优点，云州到宿州的路，驴小妹走了有百八十遍，仙子年轻轻轻怕是驾驭不了…”


    老伯走到驴小妹儿旁边，掏出一个肉香四溢的包子，驴嘴一张就吞了进去，鼓着嘴皮嚼了起来。


    陈昔：“…”


    哦，她忘了。


    驴子确实是可以吃肉的。


    胃口真好，说明这驴子虽然年纪大了点，身子骨应该没啥毛病。


    见他话语有松动之意，陈昔接着问道，“老人家，这驴子甚合我意，就放心卖我吧，出个价？”


    老伯早就想把赖着吃喝不走的驴小妹卖掉，有时又顾念旧情，这才一拖再拖。


    他叹了口气，“仙子要是真想要，30颗下品灵石就带走吧。”


    “不过我得提醒你，驴小妹年纪大，体力差些，赶路时得顺着她。你坐上去也没多少斤量，说不定到宿州的时日也慢不了多少。”


    陈昔点头，掏出灵石递过去，“谢谢老伯。”


    老伯是个实在人。


    老伯一颗一颗点了点数量，收进储物袋，然后给它拴上绳，又拍了拍屁股，驴小妹这才站直后腿，慢吞吞地起来。


    “它口味挑，我就不送你饲料了，送了也是浪费。”


    “花点灵石从方才过来的拐角买上十几斤火腿包子，再在瘴气丛林里找些草吃，够你们去宿州了。”


    “好勒。”陈昔接过老伯褶皱的双手递来的牵绳，拉着驴小妹就要走。


    没走几步，又被老伯叫住。


    “哎！仙子！我这儿的驴卖得是贵些，都是你们能给珍惜这些畜生。”


    “小仙子你可要善待驴小妹啊，若是后面不要了，也卖个好人家，不要卖去酒馆杀了吃了！”


    老伯在身后大声嘱托道，似是有些不舍。


    “放心吧！”陈昔看了看身旁刚到她胸前的驴小妹，拍了拍它的秃头，又回头挥了挥手，算和老伯告别—了。


    …


    又花20颗灵石买了30斤包子，多出来的10斤是给她自己吃的。


    陈昔清点了一下，刚好还剩下200下品灵石。出来一趟，穷得叮当响。


    她牵着驴离开坊市，照着之前师兄送的二十一洲地图，出城后就骑在了驴小妹身上，一人一驴吃着包子，慢慢朝着宿州方向过去。


    没了护城大阵的保护，城外的瘴气肉眼可见的浓郁。


    远处那黑压压一片，就是去往宿州的必经之路了。


    陈昔掏出陈窈送的额带绑上，扯了扯，显眼的墨髓石被藏在了脑后的头发里。


    摸了摸裤兜，手指伸进衣服内侧，又摸了摸两侧内袋，嗯，符篆还在。


    翘着脚趾又动了两下。


    嗯，脚底板和袜子里的符篆也还在。


    陈昔这才放下心来，骑着老驴子进了瘴雾之中。


    …


    瘴雾之内环境有些诡谲。


    中间的道路很是宽敞，隐隐约约有些人影、车马经过。


    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却还是能听得到一些，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气的氛围很是压抑，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这里大家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或者干脆不说话。


    瘴雾丛林内常见的低级怪就是一阶、二阶的雾妖，雾妖视力很差，听力却很灵敏。


    修士为了不惹麻烦，都是小心翼翼地给车马贴上消声符，陈昔也给驴小妹贴了几张。


    还贴了瘴气符、轻身符等等。


    至于凡州为什么变成这个鬼样子，陈昔对此有些了解。


    这个世界在一百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天元爆乱”，修士出了叛徒，瞒着其他所有人在太周的二十一洲设下了某种邪异阵法。


    尽管阴谋后来被发现，但以五大宗门为首的守阵同盟付出了惨痛代价。


    无数修士为之丧命，这才保住了九大灵州。


    其他十四州被那些邪修从地下开了通道，数不清的瘴气喷涌而出，也从灵州转化成了凡州。


    五大宗门的顶尖阵法宗师联合起来，也只能勉强补上缺口，但就像被强行粘贴起来的瓷器碎片，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瘴气入侵。


    凡州虽然还有灵气，但因其中混着高浓度的瘴气，修士在凡州根本无法修炼。


    哪怕在灵气吐纳过程中，不小心吸入了那么一丝丝的瘴气，就会灵气暴动，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所以宗门修士到凡州历练，身上都会带上很多灵石，天地灵气无法吸收，那在凡州就只能靠灵石修炼了。


    随着行程逐渐深入，瘴雾内视线受限，神识探知范围也缩短了。


    以防万一，陈昔还是拿出了之前从系统里兑的黑斗篷。


    戴着吧，万一附近有什么筑基修士打架，不小心撞见的话，顺手就把自己给灭了。


    陈昔刚戴上黑斗篷，突然感到一阵凌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她心中一紧，身体来不及反应，贴在胸前的玄阶金刚符金光大绽。


    …还是她之前喂食孟极兽任务剩下来的。


    “玄阶金刚符？虎子看走眼了，这哪是个穷杂役！”


    明明是个小富婆！


    徐五一击未中，心中却是更加暗喜。


    陈昔见状，赶紧侧身一滚，抱头从驴小妹背上翻了下来，同时手中又抓着一把黄阶叠甲符。


    “砰！”


    她向右一蹦，勉强躲过。


    剑气击中了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泥土和枯叶四散飞溅，地面被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反应倒是挺快。”徐五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泛着寒光。


    “不过，这次你可躲不掉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剑，剑气接连而至。


    看着一张一张的叠甲符迅速消耗，陈昔又掏出一叠冰锥符迅速甩出。


    符纸在空中化作数十根冰锥，与徐五的剑气对撞，冰锥被剑气震碎，化作冰屑掉落。


    “你符篆再多，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徐五狞笑，脚下步伐变动间身形一闪，瞬间拉近了距离。


    徐五的速度极快，长剑直刺她的咽喉。这个距离用符不方便，陈昔只能侧身躲避，抽出平时练习用的短刀，想要架住徐五的剑刃。


    “铛！”


    金铁相交，火花四溅。


    陈昔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不行，这徐五不仅力道比她大，而且已经练出了剑气外放，她还没学到这一步呢！


    “怎么不用符了？与其浪费，不如投降上交储物袋，兴许我大发善心，留你一个全尸。”


    徐五说话间，长剑再次如毒蛇般袭来。


    陈昔咬紧牙关，迅速捏碎两张轻身符，脚尖一点，向后跃出数丈，拉开距离，同时甩出两张风刃符。


    数道风刃直奔徐五胸口。


    “一百颗灵石一张的风刃符也有？”


    徐五对她的动作早就有所防备，还是接了下来，左手胳膊被风刃割破，刮了道小口。


    “区区练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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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符篆也要看谁来使，你这种就不要自不量力了。”他嘲讽道。


    修为有限，符海战术撑不了太久。


    陈昔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道腐朽、湿腻的危险气息从身后传来，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朝她伸出了爪子


    陈昔心中警铃大响，来不及躲闪，玄阶金刚符自动触发，金光瞬间笼罩全身。


    “砰！”


    一只巨大灰黑雾爪狠狠拍在金光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金光也随之消散。


    之前从池师姐那里薅羊毛留下的金刚符也没了。


    陈昔被震得向前摔倒在地，她猛地扭头，赫然是一个黑灰色骸骨为躯，四肢被黑雾笼罩，双目猩红的二阶雾妖！


    “雾妖？！”真是倒大霉了，被前后夹击。


    徐五见状，冷笑一声，“看来你走大运了，注定要死在这里。”


    陈昔咬牙，她双指间夹着一张三百颗下品灵石一张的黄阶雷火符，蓄势待发。


    这玩意太贵，她手中也不过三张，如果拿来对付雾妖，徐五那边就顾不过来了！


    而且对方的底牌也没有暴露，太冒险了。


    就在陈昔思索时，雾妖和徐五相继就要近身发动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陈昔一前一后甩出两张雷火符。


    瞬间炸得雾气弥散，石屑乱飞。


    徐五见状，瞬间激发护体灵器，硬生生扛了一道，饶是如此，还是被震得吐了一口血沫。


    “该死！”徐五怒喝。


    雾妖反应没那么快，大腿骸骨被炸得粉碎，动作迟滞，周遭黑雾飞速涌来，不停修补被炸毁的部分。


    “他奶奶的，你以为只有你有雷火符？”


    徐五本来不打算浪费灵石，此时被这么个练气二层的女娃伤到，气得不行，也掏出了一张自己珍藏许久的雷火符。


    危机之下，陈昔灵光一闪。


    她一声大喝，气势十足直直朝着徐五冲去，看着要和他拼死一搏！


    “这是灵隐道宗应疏大师兄赐我的剑气，筑基以下，必死无疑，受死吧！”


    “灵隐道宗？！”听闻此言，徐五动作犹豫一瞬，不知要不要闪身躲避。


    就是这一瞬的空档，陈昔手中袖箭近身射出，穿破徐五护体灵器，饶是他反应极快，还是扎到了他的小腿之上。


    知道被耍了，徐五脸色涨红，雷火符在陈昔五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激发。


    她面色沉寂如水，不闪不躲。


    有陈窈送的额带在，近距离抗下这一击不成问题！


    与此同时，她把在系统中刚刚拍下的物品开关打开，一股脑地朝着徐五扔去。


    “嘟嘟嘟——哒哒哒——”魔性高亢的音乐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远处十几双猩红鬼火两起，周遭沉睡的雾妖被彻底吵醒。


    徐五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这是什么？！”


    陈昔扔出了十只高分贝萨克斯太阳花唱歌玩具后，早就贴着疾行符骑上了驴小妹。


    攻击符篆她备得不多，逃跑的符篆离用完还早得很。


    “哈哈，这是宗里做的自爆魔音木偶，你不是喜欢追我吗？那就和雾妖好好玩玩吧。”


    陈昔给驴小妹又贴上五张疾行符，再给自己上了五张轻身符。


    陈昔双腿一夹，驴小妹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一溜烟地带着她消失在了徐五眼前。


    紧接着，数道庞大黑影从雾中窜出，被高分贝的音乐刺激得狂躁不安，飞速朝着声音来源扑了过来。


    “草！贱人，你给我等着！”


    徐五的怒吼声传来，很快就被雾妖的低沉嘶吼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