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个省份各个学科的优秀人才，以及领导在寒山省青岭市石头沟村齐聚。


    塑料厂的人原来还激动地列队欢迎，后来都懒得分眼神给他们了。


    还是挣钱要紧！


    最近姜苧那边要一种有硬度但又要有柔韧性的塑料，整个塑料厂的研发部都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是没空去拍领导马匹。


    姜贵福天天红光满面，清醒着出门，烂醉着回家。


    还是左俊哲出马，跟各个省份的领导商量着拍板了每一项规则以及后续研发出的产品归属。


    最后几个省份联合成立了石头沟研发办公室。


    寒来暑往，一件件有利于民生的机器在石头沟出炉。


    收割机、种植机、电动自行车、洗衣机……


    最受瞩目的当属电子手表。


    精致的粉色外壳，液晶显示屏散发着温暖的微光，表面光滑细腻，触感温和，轻巧却不失质感，活泼又有童趣。


    专门接待广州秋交会国内外代表和商人的列车上，不少人跑到寒山省代表所处的车厢里拉着姜贵福问东问西。


    “你们这次带了电子手表吧？能不能提前签单子？我都不讲价，直接按你们本地价格十块钱进货怎么样？”


    “十块钱，老王，你不厚道啊！现在市面的电子手表最少得四十块，你赚翻了啊！”


    “呸，不懂就不要乱说。咱们石头沟的东西最高卖价都是有要求的，可别冤枉我！”


    “我不用十块，我用十二块进货，但得先让我取货。”


    “我也出十二！”


    最初说话的人恼了，“你们这是打乱市场行情，小心我告你们！”


    “告去呗！你一个衡省的还能管得着我们越省？”


    ……


    姜贵福一句话还没说，这些人已经自己吵起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拉拉左边，推推右边，“别吵别吵，我们已经开始扩大生产线了，大家都能买得着，都消消火！”


    好不容易安抚住众人的姜贵福擦了把额头的汗。


    太难了！


    前几年参加春交会、秋交会都有凤宵月、姜爱民、左思彤等年轻一代跟着，专项对接，很是轻松。


    可今年是刚恢复高考的1977年。


    年轻一代，包括后面跟着考上夜校高中毕业证书姜青则等人都报名了今年的高考，都忙着复习功课，根本没空来秋交会。


    至于担心都考走不回来……


    对姜贵福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敢拍胸脯保证，现在整个青岭市的工厂工资都比京城高一截！就算不回来也会有人挤破头想考进工厂。


    估计也就忙这一年，明年也能培养几个顶台面的人才。


    想到这里，他心里松快了一些。


    “姜厂长，要不今年的电子手表就不要向外出口了，把货全给我们国内吧？”


    姜贵福慌忙摆手，“这可不行，咱们是要赚外汇的，往外卖的价格可比国内高多了，再说我也做不了主啊。”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外国人有货，我们没有吧？”


    姜贵福吓得脸都白了，“可不敢乱说！我们的货九成都给了国内，只有一成高价卖给一些友好国家。好多外国人来买的，出多少钱我们都没有的。”


    听到这话，众人再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


    “唉，也不知道我们省的领导怎么想的，明明离寒山省也不远，当初怎么就没加入人家的联合研发项目。现在倒好，人家三个省跟着寒山省大口吃肉，我们想喝口汤都得靠抢！”


    “谁说不是呢！汽车这样、收割机这样，电子手表还这样！不想干了！”


    姜贵福只能安慰：“大家都有合作嘛，有钱一起挣！共同富裕！”


    “老姜，你说得轻巧，心里乐开花了吧？”


    姜贵福一瞪眼，“好赖话都听不懂是吧？滚滚滚！”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了！


    大家相互打趣着放过了姜贵福。


    姜贵福喘口气，趁着这空隙赶紧站起来跑去后一截车厢。这是他们石头沟大队专门订下来的车厢。


    一进车厢就被差点被遥控飞机玩具装上，姜贵福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站起来就大吼：“谁干的！站出来！”


    本来吵吵闹闹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姜贵福严厉的眼神扫过所有的孩子，见一个个乖巧得像是鹌鹑，无奈：“这次咱们石头沟包车让中学学生统一来秋交会见世面，你们每个人都代表石头沟中学，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他看向坐在第一排的两个女生，“姜苧，你说，谁干的。”


    记忆中软软嫩嫩的姜苧身形抽条，宽大的校服也掩饰不住的青春洋溢，柔软如丝的发梢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她眨眨琥珀色的眼睛，乖巧地说：“村长爷爷，我没看见呢，是不是快到广州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广州呢！”


    姜贵福瞪了她一眼。


    “你就会糊弄我！姜志华，你说！”


    出落得明媚如光的姜志华皱皱小鼻子，“村长爷爷，我也没看见，我正问姜苧这个手机怎么玩儿呢！”


    “你也糊弄我！别当我不知道，你拿到手机都有两个月了，比赵老爷子玩儿得还溜！”


    姜志华吐吐小舌头，捂住了脸。


    “哼！”姜贵福视线一转，落在了坐在姜志华身边的姜志远身上，“姜志远你说。你要是说了，我就不追究你在学校买卖东西的事儿了，检讨书也不用写了。”


    本来懒洋洋的姜志远精神一振，“姜军生玩儿的！”


    第二排传来姜军生的哀嚎，“姜志远！你是不是男人！”


    “不好意思，我是男孩。”


    姜贵福怒骂：“又是你！姜志远！回村之前交给我三千字的检讨，然后一天多加一篇感想。”


    “村长！太多了！”姜军生痛不欲生。


    姜贵福冷哼一声，嘱咐姜志华把手机收起来，“手机可是我们这次秋交会的杀手锏！咱们这次也学老外搞一个新品发布会，震瞎那群老外的眼！你可别给泄露出去了！”


    姜志华猛点头，连忙把手机揣到怀里。


    等姜贵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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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拉着扣着手里的手机，“妹妹，屏幕有点太小了，打字都看不太清。”


    姜苧微微颔首：“等下一代应该会好很多。”


    姜志远已经挤到后排，不顾姜军生愤怒的瞪视，小声问：“军生，优惠价，一篇一毛，怎么样？”


    “你怎么不去抢？五分！”


    姜志远撇撇嘴，“行吧，不赊账。”


    敲定了这桩小生意，他才坐回原来的位置，点点姜苧的肩膀，“二妹，真不能把手机成本价卖给我几个吗？赚的钱分你两成，不少了。”


    姜苧鼓捣着手里的手机，皱皱眉头，不满意按键的迟钝，“妈妈不让。”


    “啧，三婶就是太小心了，最近风头松了很多。”


    “还是稳妥一点吧，你爸爸正要高考，这个节骨眼要是出事了，肯定得打死你。”一道声音插进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苧眼睛一亮，“羲羲，你不忙了吗？”


    跟他们身上的校服不一样，江羲和一身中山装，沉稳的气质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份内敛和成熟。


    看向姜苧的时候，笑意在眼角轻轻荡漾，目光仿佛也变得柔软。


    这次因为缺人，姜贵福就抓了江羲和做壮丁，配合塑料厂的工作人员招待有意合作的外商。


    “现在还好。外商问起具体的事，我就推到村长身上，让他们去找村长。”


    姜军生大笑：“村长又不懂外语，你让人家去问村长，不愧是你！太坏了！”


    江羲和耸耸肩，从怀里掏出个铝饭盒放到姜苧面前，“外宾车厢里的点心，西式的，跟我们车厢的味道不太一样，你尝尝。”


    “好耶！”姜苧期待地搓搓手。


    掀开盒子，是马卡龙、泡芙，还有两个草莓塔。


    姜苧轻轻挑了个马卡龙，粉嫩的外壳与奶油内陷交织在一起，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你们也吃！”


    “我倒是觉得太甜了，比姜叔叔做的差点意思。”


    江羲和很喜欢姜爱民做的美食，可惜姜爱民把他当狼防，有段时间还专门在厨房门口树了块“江羲和和银星不许入内”的牌子。


    还是姜贵福说牌子意义不对，才撤了。


    姜志远吃了口点心，撇撇嘴。


    这点心对他来说也太甜了，但也不想浪费粮食，只能一下子塞进嘴里喝了口水硬生生吞进去了。


    他拍拍胸口，揽着江羲和的肩膀低声说：“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早就跑京城这条线了，我就是想喝口汤。”


    江羲和睨了他一眼，“姜苧给你们兄妹的分红还不够你花？你爸也挣得不少吧？”


    “那怎么一样？我爸的是我爸的，我的是我的。再说，谁会嫌钱多啊？”


    “我起码有个塑料厂兼职的名头，你自己干就是投机倒把。你要真想干，就找村长给你办个兼职的证明。在路上跑总有挣外快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姜志远恍然大悟。


    “车到站了！”


    乘务员这句话让整个车厢的人都躁动起来。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