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洋洋说，今天托山有事请假没来上班，申请直升机的业务是托山的助手办理的。


    之前贺让提出周翔可能会使用虚假信息，虽然托山也嘱咐了助手，但还是被周翔钻了空子。


    这个别墅区很小，门牌号最大只到19，但周翔登记的门牌号，是30。


    “没关系，虽说他的地址是假的，但是其实只假了一半，”时阮晴扭头看了一眼别墅大门，“至少能说明，眼前的这个中式别墅，和申请直升机，和那场婚礼，都有很大关系。”


    贺让点点头：“我让徐洋洋去查查，这个别墅里住着什么人。”


    好在这次周翔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只在别墅里5分钟就出来了。


    刚去警局申请完直升机就直接来这里，还只呆了这么短时间，难道是替人办事，来交差的？


    门被打开，这次不是女佣送他出来，而是一个看起来20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个头不算矮，很瘦，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灰黄色。


    周翔出来后，一步三回头，还不停地挥手，像是在说，别送了快回去吧。


    那个男人却一脸冷漠，像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一步一步把周翔送到楼梯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屋，关上门。


    周翔却一脸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回到车里，发动汽车。


    贺让和时阮晴心中疑窦丛生，立刻驱车跟上。


    不过……怎么感觉周围越来愈熟悉了呢。


    直到看到了coco酒吧的招牌，贺让才想起来这是哪里，与此同时，周翔也把车停在了那条熟悉的小胡同口。


    上次周翔死前一天，贺让就是在这个小胡同里堵住他的，看来这里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尼隆的住处。


    周翔只身慢慢走进胡同，时阮晴和贺让都没有继续跟上的意思。


    先不要贸然打草惊蛇，尽量多地掌握他的行踪，将来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一击致命。


    时阮晴也认出了这里，哑然失笑：“上次，你突然一阵风一样消失在这个胡同口，吓了我一跳。”


    贺让一笑，然后脸色又暗淡下来：“是啊，当天晚上……周翔就死了。”


    但愿他们的努力，能够改变所有受害者的命运，包括周翔的。


    蹲点看起来简单，人往车里一坐，聊聊天喝喝饮料，只需要监视观察周翔有没有什么动作就行，实际上也挺累人的。


    不仅需要保持隐蔽，时刻警醒，而且长时间在这一亩三分地呆着，感觉整个人都皱巴起来了。


    第一天的蹲守无果，贺让让时阮晴在酒店留守，意料之中地被拒绝。


    “我要蹲点，我爱蹲点。”


    “……你高兴就好。”


    第二天，周翔中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那个中式别墅，贺让猜想他或许会留在那里吃午饭，没想到也就呆了不到10分钟就出来了。


    奇怪，他怎么像报到一样每天都去？


    他在国内不是还有工作吗？这两天怎么一直在尼隆？而且除了去别墅，就是在家里泡着，也没见他有别的事情。


    回过头，见时阮晴盯着手机发楞，贺让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累了吧？我就说让你在酒店里等我，今天我连徐洋洋都没喊出来……”


    时阮晴摇摇头：“我不累，我是有点……担心。”


    担心？


    时阮晴面露担忧：“时阮冰一直没回我信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联系不上妹妹了？贺让也一惊，就算是去云南了，也不应该一直联系不上啊。


    “她联系过你妈妈吗？”


    “不知道。昨天开始我给我妈打电话，她也不接，倒是回复了一次信息，也没多说什么，”时阮晴眉头蹙紧，“我给段冉打电话想让他帮忙去看看，结果他也出差了……”


    贺让沉思片刻，立刻做出决定。


    “不继续蹲了，咱们明天回国，今天就去找周翔摊牌。”


    ***


    晚饭后，周翔坐在屋里发呆。


    他实在是不喜欢尼隆。潮湿，压抑，空气中还总是有股不清不楚的怪味，尤其现在这间小屋子，昏暗的灯光，也没有对流的窗户，就算开了窗也是憋闷不透气。


    好在尼隆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国。


    正收拾着行李包，突然响起敲门声。


    周翔一愣。


    在尼隆，谁会来找他？


    难道是……


    他心里有种不可置信的惊喜，立刻上前打开门。


    意料之外，门外是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华人的模样。


    那女人露出职业的笑容：“请问您是周翔吗？”


    “你……你是？”


    时阮晴微微颔首：“我是贺让贺总的私人助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来找您谈一谈。”


    周翔诧异万分，然后就慌忙想要关上门：“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周先生先别忙着拒绝我，贺总说了，至少有一件事，您听了肯定愿意谈。”


    “……什么事？”


    时阮晴淡淡开口：“5月10号的婚礼上，被安排上直升机的那六个华人，其中一个……已经决定不去尼隆参加婚礼了。”


    果然，周翔脸色陡然一变，震惊地看着时阮晴。


    他低头沉思，脸上像是不可置信，嘴里嘟囔着：“这……这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的，先让我进去，咱们详谈吧。”


    周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慢慢打开门让时阮晴进来。


    他心里波涛汹涌。


    贺让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追到尼隆来了？还知道他的住处？


    婚礼，直升机，贺让已经知道了这么多，这么详细？


    他都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时阮晴慢慢走进屋，不动声色地观察。


    这屋子小得一览无余，摆设极简，小茶几上有点乱，像是正在收拾书包，看样子他也要离开尼隆了。


    书包上有个钱包，摊开在那里，里面有一张周翔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


    “周先生真是怀旧啊，我已经好久没看到有人用钱包了。”时阮晴先是一愣，然后笑道，“照片里的人是……令公子？”


    周翔立刻上前，手忙脚乱地把桌上所有东西往大包里一塞，似是不悦，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


    “这大晚上的，贺让就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跑来找我？胆子真是不小啊。”


    时阮晴笑着摇摇头：“贺总说了，您是好人，不会为难我，更不会害我。”


    周翔的讥笑凝滞在脸上，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你们……到底想跟我谈什么？”


    “周先生，我不明白，贺总说您是好人，但是为什么您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伤害无辜呢？”时阮晴坐进沙发里，“贺总说了，不排除您是被逼无奈，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非常愿意帮助您……”


    “伤害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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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翔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冷笑两声，“贺让大概是没给你交代清楚吧，贺志文要是无辜，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时阮晴心里倏然一动。


    他说“我们”，指的都是谁？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不能怪我们……”周翔像是有点激动，嘴里依然喋喋不休，“要怪就怪贺志文他该死！包括被选上上飞机的那六个人，都该死！”


    时阮晴闻言顿时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他。


    “都该死？除了贺志文，其他的人你都认识吗？你凭什么说他们该死？！”


    周翔被她突然的愤怒吓了一跳。


    时阮晴鼻头发酸，强迫自己镇定：”我妹妹，她还在上大学，是个非常好的孩子，现在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就因为你们无缘无故的恨意，说害人就害人吗？”


    周翔感觉呼吸顿住了几秒，再抬头时，已经有些不敢直视时阮晴的眼睛。


    “……没有无缘无故害人，你觉得你妹妹哪里都好，说不准她在外人面前是另一副面孔，”周翔的声音越来与小，“能被选上直升机的，肯定都是有原因的，都是那种罪大恶极的……”


    “什么叫罪大恶极？我妹妹，包括贺志文在内，到底是犯了什么该判死刑的罪？”时阮晴嘴唇微微颤抖，“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罪大恶极，也轮不到你们、用这种方法审判他们！”


    周翔的眼中仿佛闪过一丝不忍，口中喃喃：“就是因为轮不到，才会用这种办法……”


    时阮晴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无耻。”


    周翔想到什么，疑惑地问：“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还没发生的事情的？这不合常理啊？”


    时阮晴冷笑：“常理？那婚礼上发生的事，合常理吗？”


    周翔不说话了。


    时阮晴情绪渐渐稳定，继续说：”不过你们的安排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天衣无缝，因为我妹妹，已经决定不去尼隆了。”


    周翔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小妹妹，你以为你这样说，会吓到我吗？还是会让我们放弃计划？”周翔摇摇头，“你们错了，我们的计划很周全，关系网非常牢固，不是轻易会被破坏的。”


    “如果计划有变，我们会第一时间，同时接到消息，而不是被你们这种外人知道。”


    时阮晴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的话是真的。


    也许他们的计划真的坚不可摧？


    不然怎么她和贺让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结局依然没有改变。


    但是时阮冰不是说放弃去尼隆了吗？


    就算时阮冰依旧在去或不去之间摇摆，但是诺其呢？在coco酒吧的事件里，他们明明已经影响历史了啊！


    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感觉就像是十年磨出一把宝剑，信心满满地刺向敌人，没想到敌人的盾牌早已是nextlevel，那把剑瞬间变成稀碎的破铜烂铁。


    “好在老天还算公平，”时阮晴淡淡一笑，“你们对自己安排好的事情了如指掌，我们也掌握了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一些婚礼之后发生的，即将成为‘既成事实’的事情。”


    “你刚刚问，我们怎么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其实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多了，比如……”


    时阮晴轻轻撩起眼皮，眸子透着寒意。


    “比如，你是哪天、在哪、怎么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