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睁着眼睛硬生生熬到了天亮，刚窥见一丝阳光，她就拿着东西跑了出去。


    图书馆还没开门，但是外面的早餐小摊已经早早的支了起来。


    她在早餐店等到图书馆开门，然后拿着画板进去。


    几乎一整天都是呆在里面，幸亏图书馆中午不闭馆。


    时间难熬，到了下午，她计算着时间。


    下午五点，家里应该是没人。


    她打算拿着东西先去酒店住几天。


    图书馆里的人开始逐渐变多。余音将东西都收拾好，戴上渔夫帽和墨镜，临走时犹豫了一瞬。


    这几天就可以在酒店画画了，可以不来图书馆。


    她可以去书架借几本书拿回酒店看。


    简单挑了几本书，余音看着架子上方那本却犯了难，她踮着脚，伸手使劲够着上面的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书沿上，轻而易举拿了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


    “抓住一只小猫。”


    男人含笑调侃的嗓音压低，但由于两人距离很近，余音听的一清二楚。


    她半懵地转身，下巴扬起抬头看着嘴角含笑的男人。


    季抒阳歪了歪头，另一只手将她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拿下来。


    两人对视，季抒阳看着那双懵懵然的鹿眼，不自觉笑出了声。


    “一只，”他俯了俯身，视线与小姑娘齐平，“偷书的小猫。”


    ······


    距离突然拉近，周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近的两人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季抒阳率先偏过了眼神，他看向旁边，有点不太自然地站直了身体，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余音大脑空白，见距离拉开，她眨了眨眼，茫然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摇了摇头，“我没有偷。”


    季抒阳清了清嗓子，“是吗？”


    她点头，“真的。”


    “那你干嘛穿的像个小偷一样？”


    余音：“······”


    她此刻才反应过来，季抒阳这是在调侃他。


    绕是被刚刚近距离的接触弄的大脑慢半拍，现在也反应过来。


    余音伸手够那本书，将书抢过来拿在手里。


    “那我还抓住了一个抢劫犯。”


    季抒阳：“嗯？”


    “抢我书的抢劫犯。”


    季抒阳气笑，他指了指那本书，“写你名了？”


    余音说不过他，半晌憋出了一句，“幼稚。”


    她拿着书登记，然后出了图书馆。


    季抒阳就跟在她身后，因为图书馆很安静，又或许都意识到刚刚有些暧昧，两人一路无言。


    刚出图书馆的大门，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儿？”


    季抒阳，“我还想问你？”


    “不是说租了房子？怎么不在那里画画？”


    他指了指她的画板。


    余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幅已经快画完的画。


    她哦了一声，“就是，在图书馆，效率高。”


    幸好季抒阳没追问，他点了点头。


    “我刚出差回来，想去图书馆借两本书的，就看到了你。”


    余音点了点头，然后顿住，疑惑抬头。


    “我穿这么严实，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季抒阳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一眼就认出来了，很难认吗？”


    也是，要是季抒阳，单看他的背影她就能认出他。


    ---


    季抒阳说带她去吃饭。


    余音想到出租屋那堆破事，有些担心回去的晚了会碰上那个男人。


    季抒阳见她犹豫起来，插手问她，“怎么？我是不是还得预约？”


    余音：“······”


    她算着时间，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应该赶不上那个男人。


    余音：“你不用预约了，给你个插队的特权。”


    季抒阳啧了一声，“怎么？”


    余音：“嗯？”


    “是看我长得帅？还是因为我是你哥？”


    余音：“······”


    “因为可怜你脑子不太好。”


    季抒阳：“？”


    两人最终选了图书馆旁边的一家面馆。


    点菜的时候，余音看着菜单上的尖椒拌面直流口水。


    季抒阳当然看出了她的企图，将菜单拿过来点了两碗打卤面。


    余音看着被抢过去的菜单咽了咽口水。


    “你想都不要想，胃不好不能吃辣。”


    季抒阳一句话封退了她的后路。


    余音正沮丧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抒阳竟然还记得她爱吃什么。


    季抒阳见余音嘴角挂着不值钱的笑发呆，用筷子点了点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余音慢吞吞抬眼看他，“我在想，你之前说吃辣会影响智商，会长不高，会长痘。”


    她歪了歪头，眼睛里充满狡黠，“可惜，我一样没有。”


    季抒阳：“······”


    最终，余音那碗面只吃了一半，看着外面快要天黑，她频繁的看手机上的时间。


    季抒阳发现她的小动作，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走吧，送你回去。”


    余音没有推脱，季抒阳送她回去是最快的方法。


    于是她背上背包，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刚一坐上，她不自在的动了动。


    然后刚想调座椅，动作顿住，扭头问季抒阳。


    “我调你副驾驶座椅不会出事吧？”


    季抒阳系着安全带，不解的抬头，“嗯？什么事？”


    “就是，”她抿了抿唇，“万一被副驾驶的主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她慢吞吞的补充，“她可能，会生气？”


    车窗外的晚风灌进来，余音紧张的压着自己鼓风的衣角。


    “是吗？”


    余音点头不语。


    她看着季抒阳发动了车子，男人目视前方，“那以后不能让别人调我副驾驶座椅了。”


    余音：“啊？”


    季抒阳偏头看她，“怕你会生气。”


    说完后他直视前方开车，留下余音瞪着鹿眼，心里小鹿乱撞。


    她紧张的吞了吞喉咙，“我又不是副驾驶的主人。”


    说完后她用余光观察着季抒阳的反应。


    男人笑了笑，“除了你，我还能给谁当司机？”


    余音：“哦。”


    虽然知道他不是她希望的那个意思，但她还是心跳如擂鼓。


    像是灌了蜜糖，余音托着腮嘴角挂着笑望着车窗外。


    窗外景色极速倒退，她却无心看风景。


    心里反复琢磨着他那句，怕她会生气。


    这至少说明，季抒阳现在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身边也没有暧昧的异性。


    ----


    季抒阳根据余音说的地址开了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余音让他送到小区门口就行，季抒阳坚持要送她到楼下。


    余音拗不过他，同意了他说的方案。


    到了楼下，天色已经渐黑，余音抬头看向五楼。


    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她顿时安了心，“那我先上去了。”


    季抒阳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余音上楼，季抒阳打开车窗，将手搭在车窗上点燃了一支烟。


    车内一股余音身上的橘子味的清香。


    什么时候闻到的呢？


    好像是在图书馆，他相处起来有点过了界限。


    身体靠近的那一刻，呼吸交错，他才意识到两个人靠的有多近。


    近到能数清楚余音眼睛上的睫毛，近到闻到她脖颈处的橘子味。


    这不太对。


    他有些慌了神，连忙拉开了距离。


    季抒阳眯着眼望着前方，吞吐烟雾。


    车子内的橘子汽水味已经被烟味全部掩盖，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源头消失。


    他笑了笑，暗自告诉自己，以后真得注意相处的界限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次是个意外而已。


    毕竟，男女有别。


    毕竟，余音长大了。


    他不能像以前一样没有边界的逗弄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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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抒阳按灭了烟，下车将烟头扔进垃圾桶。


    回到车里，刚想发动车子，手机振动，他拿起来不经意的一瞥。


    几乎是瞬间，他猛地冲出车子往单元楼冲去。


    ----


    上楼的时候，余音的脚步无比雀跃，嘴里还哼着歌。


    楼道内静悄悄，她输密码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大。


    房门内漆黑一片，寂静无比。


    她没有选择开客厅的灯，摸着黑进了自己的卧室。


    余音思索着自己要带的东西，正哼着歌打包。


    突然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她愣在原地。


    那个声音消失，她安慰着自己是她听错了。


    手上也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可是很快，拖鞋踢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几乎是一瞬间。


    余音汗毛直立。


    “挞、挞、挞”


    声音越来越近，余音僵在原地。


    “砰、砰、砰”


    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在不在啊？吱个声呗小美女？”


    “你一天都不在家，怎么？做什么工作的啊？”


    门外的男人说话大着舌头，像是喝醉之后说不清话。


    余音后背发麻，只注意到了他说的那句，一天都不在家。


    他等了她一天。


    “昨天借你东西不吱声，你怎么个意思？不把我当人啊？”


    敲门的声音更加激烈，“开一下门，咱俩一块吃个饭。”


    余音壮着胆子开口，“我，我哥就在下面，他马上就上来找我，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边说着，余音边抖着手拿出手机。


    祈祷着季抒阳还没走远，她哆嗦着打字。


    【抒阳哥，你能上来一趟吗？我门外有个男的在敲我的门。】


    她冷静地附上密码。


    “砰”


    门被踹响。


    她急的快哭出来，又哆嗦着手指报警。


    将情况和地址都说清楚，余音连忙搬过凳子抵住门。


    她朝门外吼，“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赶紧离开。”


    门外动作停了一瞬，紧接着是更加激烈的踹门声，“报警？我让你报警！”


    “长成那个样还搁那装纯？！”


    余音用肩膀抵住门，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她这辈子经历过最恐怖的事就是看恐怖片，根本没想到会在她身上发生这种事。


    余音吸着鼻子，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再说话激怒外面的男人。


    于是她开始扯着嗓子喊救命，希望周围能有人听见她的呼喊。


    但很快他不知道搬了一个什么东西，开始砸她的锁。


    余音用手死死抵住。


    着急的看向周围能够防身的东西。


    啪嗒一声，门锁掉落。


    余音捡起地上的扫把，惊恐的望着门外。


    男人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余音双手握着扫把，不敢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但季抒阳的出现就像是星光降落。


    男人冲上来时满头大汗，扯住那个男人的后领往后甩。


    “我草你妈的！”


    季抒阳咬着牙，双目通红朝着男人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但那个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与季抒阳扭打在一起。


    季抒阳脖子上冒着青筋，没命似的朝着男人脸上招呼。


    余音撑着地，打着软腿跑过去，看见季抒阳的瞬间开始放声哭起来。


    她也拿着扫把开始往那个人身上招呼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满地狼籍。


    警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讲那个人控制住后，余音都忘记自己已经报了警。


    季抒阳垂着手，右手隐隐发抖，血顺着胳膊流下来。


    他左手拽着余音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一遍。


    余音看着他通红的眼眸泣不成声，钻入他的怀里哭起来，季抒阳左手按着余音的脑袋止不住的抖动。


    男人喑哑着嗓子，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都不敢想，要是我走了，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