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婉给苏卫国带的早饭是小米粥和鸡蛋饼，苏卫国一只手不方便，卫小婉主动承担起了给他喂饭的工作。


    苏卫国昨天已经被这样喂过了，知道这次还是躲不过去，只得由着卫小婉，赶紧把饭吃完。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空气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吃过饭后，气氛渐渐变得尴尬。


    苏卫国轻咳了两声，开口问道：“你昨晚上没休息好，要不要先……”


    卫小婉应声抬头，看到苏卫国嘴角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印子，不由地笑了一下。她掏出手帕，凑过去轻轻给他擦拭干净，发现苏卫国突然没了声音，她抬头望过去，疑惑地歪了歪头。


    卫小婉的靠近猝不及防，属于陌生人的气息一下子侵袭过来，苏卫国眨了眨眼，眼睛里全都是女孩的身影。


    他微一愣神，下一秒嘴边就附上了一个柔软的异物。


    这是不同于男人的奇异触感，隔着一层布料的奇异触碰让人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苏卫国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了卫小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睫毛是出奇的长，眼神灵动，里面有些许疑惑。


    只是片刻的对视，苏卫国就感觉莫名的心慌。他忘了自己是一名身经百战、警惕性强的军人，只觉得自己被碰触过的嘴角变得有些发烫。


    卫小婉擦完后，很快就退到了自己的凳子上。她见苏卫国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恍然大悟道：“苏大哥，你肯定是渴了吧，我去打点水！”


    说完，不等苏卫国回应，她就风风火火的拎着暖瓶走了。


    苏卫国的思绪有些迟缓，他看着病房门被关上，轻轻地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


    卫小婉去开水间打了热水回来，殷勤的给苏卫国递了一杯水。苏卫国也不怕烫，他道了谢，咕嘟咕嘟的就把水喝完了。


    卫小婉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愧疚道：“苏大哥，我照顾人一点也不称职，你肯定渴了吧，多喝一点！”


    苏卫国弗不过，又接过来咕嘟咕嘟的喝完了。


    这下子，卫小婉终于找到了事情做。她每隔一会就给苏卫国递一杯水，苏卫国不喝，她也不催，只是把水杯递过去，等苏卫国喝完了，她就给水杯里添水。


    苏卫国被她眼巴巴的望着，不知不觉间就喝了很多水，当他感觉不太妙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卫小婉想起苏大娘昨天的嘱咐，开口问道：“苏大哥，你要不要上茅房？”


    算算时间，她来了也挺长时间了，按说苏大哥应该想要去茅房了。


    苏卫国正憋得难受，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乍一听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了好几声才问：“你说什么？”


    卫小婉有些奇怪他怎么反应这么大，一本正经的道：“上茅房呀，你受伤了，手和脚都不方便，你要想去，我扶你过去。”


    苏卫国赶紧拒绝：“不、不、不用了，哈哈，不用了！”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卫小婉歪头望了望他，还在想这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苏卫国被人盯着，不自在的挪了挪腿，脸上露出隐忍之色。


    他熬了好一会，终于还是道：“我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你不如先回家，我看你昨天晚上也没休息好，正好可以回去歇歇。”


    “没事，苏大哥，这里又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不累的。”


    她晃晃水壶，站起来道：“苏大哥，我去打点水，你如果想要做什么事等我回来，我帮你！”


    说罢，不等苏卫国回答，她就拿着水壶匆匆出了病房。


    苏卫国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神色隐忍，双腿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伸手抓了抓被子。


    卫小婉回来的事情，恰巧碰上医生来给苏卫国检查。不知道医生按到了哪里，卫小婉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苏大哥隐忍的闷哼。


    卫小婉赶过去查看，却见医生和苏大哥的面色全都有些古怪。


    她着急问道：“苏大哥，你哪里疼吗？”


    苏卫国尴尬的笑笑，“没、没有，我没事！”


    医生哼笑一声：“你头上缝了好几针，小臂和小腿骨折，不疼那才叫见了鬼了！”


    苏卫国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头上的伤有些严重，限于医疗技术的不发达，他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医生嘱咐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几天好好静养，尽量的不要用力，也不要长时间走动。”


    他给苏卫国开了药，把单子给了卫小婉，让卫小婉去缴费。


    苏卫国没有阻止卫小婉去缴费，他是军人，医院里的开支少到几乎于无，缴费只是走个过程。


    苏卫国趁机问道：“医生，我这个什么时候能出院，能快一点吗？”


    军医院里接诊的大多是军人，经常病还没好就需要去出任务，根本不能好好的养病。


    医生见过太多像他一样的病人了，他沉吟了一会，建议道：“如果你真的想早点好转，不如就静脉输液，那个见效快。不过你还没有必须要静脉输液的程度，我不推荐。”①


    苏卫国没有立马给出答案。


    走到门口的卫小婉倒是记住了医生说的话，趁缴费的功夫出门找人打听静脉输液的事情。


    她打听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静脉输液是很先进的医疗手段，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可能不那么安全，但是危害很小，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有危害还好，既然知道，卫小婉怎么也不敢让苏大哥承担这个风险。


    卫小婉走后，苏卫国往外望了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医生背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身道：“人有三急，这没什么丢脸的，一直憋着可伤身，小心以后你媳妇嫌弃你！”


    苏卫国：……


    好不容易医生也走了，他扶着床艰难的站起来，从床边抽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拐杖，一蹦一蹦的往门外挪去。


    刚挪出门口，他就和卫小婉迎面撞到了一起。


    卫小婉赶紧扶了一把苏卫国，急道：“苏大哥，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是要去茅房吗？”


    苏卫国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看他不答应卫小婉就不会让他去方便的架势，他只得一狠心，点头同意了卫小婉的搀扶。


    厕所离病房不算远，卫小婉把人扶过去，一点没犹豫的跟着进了男厕所。


    男厕有人正在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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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男厕还没有所谓的小便池，但是男厕的隔间也没有门，进去后里面的空间一目了然。


    里面的人见一个女人进来，吓得身体一抖，裤子上立马沾上了不明液体。


    苏卫国一脸窘迫，推拒道：“小婉，你还是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的。”


    “苏大哥，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你站着都费事，哪里能自己上小便！”卫小婉倒是一点都没有紧张或不好意思，她从小和男孩子们一起在河里游泳，河里的男孩子几乎都不穿衣服，全都是光溜溜的一片。


    她平时也不会随便进男厕所，但现在情况特殊，她一心想着要好好照顾病患。卫小婉从小见过的光屁股男孩子不知凡几，因此此时一点也不觉得多么羞耻，反而大大方方的扶着人往里面走去。


    里面上厕所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大哥，他手抖脚抖的提上裤子，一脸惊惧的顺着墙根往外头溜，走到两人近前，左脚拌右脚的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卫小婉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苏卫国僵着身子，一脸木讷的被扶着走到隔间门口，他手上用力，想要挣脱卫小婉的搀扶，强笑道：“这、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苏大哥，你只有一只手能动，怎么脱得下裤子！”卫小婉不由分说的把人扶进隔间，伸手就要给他扒拉裤子。


    她的手不经意触碰到某些不该触碰的地方，瞬间感觉不太对劲。


    这个感觉，好像和她小时候见到的不太一样。


    有些事情卫小婉并不是一窍不通的，她或多或少的都会懂那么一点，也偶尔会听到村里人讲一些荤段子。她以前没有多想，是因为没有实际接触过，没有办法把玩笑和实际结合起来。


    而现在，卫小婉终于迟钝的明白了一件事，男人和男孩子，他们是不一样的。


    卫小峰没有去县城上学前，卫小婉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撵着光屁股弟弟满屋子乱跑，但是现在，只是不小心的一次触碰，她就心慌得厉害，再没有勇气直视穿得整整齐齐的苏卫国。


    她一脸爆红的抬起头来，对上了同样红着脸的苏卫国。两人对视良久，卫小婉“啊”的一声跑出了男厕。


    乍一失去搀扶，苏卫国差点摔倒。幸亏他反应足够灵敏，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他神情恍惚的站了一会，才颤抖着手拉开了裤子。


    他不知道卫小婉是不是还守在厕所门口，尽量控制着音量，一点点的解决了人生大事，然后像是想要在厕所里扎根一样，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出去。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苏卫国受力的那只脚开始麻木，他才磨蹭着出了厕所。


    卫小婉果然守在门口。


    她一句话没说，低着头走上前，扶着苏卫国往病房里走去。


    经过护士站，一名护士提醒道：“苏卫国的家属，一会要给病人换药布，不要到处乱走了！”


    卫小婉赶紧应承下来，刚要扶着人进病房，护士又道：“对了，你记得给病人擦擦身体，病人行动不便，你们做家属的要多上点心！”


    卫小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知道现在回家换苏大娘过来，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