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里的路程，他们花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在九八点半前来到了医院。


    林也跟着前几次的记忆很快找到接种疫苗室，这年头意识到需要接种的疫苗家庭不多，有些父母可能忙于赚工分加上宣传不到位，一次都没来医院打过，所以疫苗接种室的人排队的人相对较少。


    只有零零散散的五个包括岁岁一共六个。


    1973年纳入国家免疫计划的共有四种，包括用于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用于预防小儿麻痹症的脊髓灰质炎疫苗，用于预防百日咳、白喉和破伤风的百日破疫苗以及用于预防荨麻疹的麻疹疫苗。


    卡介苗在岁岁生出时就打了一剂了，上个月接种了脊髓灰质炎疫苗，这次要接种的是百白破。


    林也抱着孩子坐在长椅上和许期一块等待，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里面俩帘子里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哇啊哇啊。”


    随后就是医生温柔的声音，“不疼不疼，马上就好。”


    然而可惜的是孩子的声音并没有停反而更大了。


    不一会儿，那小孩父母抱着孩子从帘子后出来。


    随后就是医生的“下一个”。


    那对年轻的父母抱着孩子匆匆走出，直到走出走廊后，许期还能听见那孩子哭嚎的声音。


    许期心虚的看着林也怀里的宝宝，“你怕不怕啊啊？”


    “啊啊啊。”


    “咱是勇敢宝宝，不怕不怕。”许期握住她的小手，诱哄道。


    岁岁哼哼唧唧的，晃荡着小脑袋。然后就被下一声嚎啕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


    她在林也的怀里抖了抖，睁大眼睛四处查看声音从哪来。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眼睁睁看着一对父母抱着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娃从帘子后出来。


    林也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她好像是想起了前几次的痛苦记忆，一直伸出小手指着蓝色的帘子，嘴巴“啊啊啊”的喊着。


    像是在告诉妈妈里面有坏蛋。


    林也装作看不见，抱着孩子的手换了个方向，换到她看不到帘子的地方。


    许期也反应过来一直唱歌逗小人儿，直到排在林也前面的最后一个出来时，傻岁岁还在傻笑呢。


    “下一个。”声音刚落了，林也和许期就看了看岁岁的表情，见她还傻乐呢，两人一对视，然后以迅之势掀开帘子冲进去。


    差点把医生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啊，她怕这个帘子。”林也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接种疫苗的大夫一听就乐了。转头看向咧着嘴的奶娃娃。


    岁岁小朋友这会儿刚经历一场极速奔跑，她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个地方。


    孩子还以为妈妈和小姨在跟她玩躲猫猫呢。趴在妈妈的颈窝就咯咯咯笑起来。


    “哎呀稀奇，终于来了个勇敢宝宝。”医生接过孩子分别放在身高尺和体重秤上量了量。


    在预防接种手册上写下了岁岁的体重身高。


    “可以啊这身高体重，都标准，长大后肯定是个大长腿。”医生边写边和两人说。


    林也凑过去看了下，“身高69.8CM，体重8kg。”


    见她们凑过来，医生乐呵呵对我解释道：“按理说月龄五个月的女婴身高标准是58.6-72.1CM，体重标准是5.33-10.38kg。”


    “你这孩子完全符合，而且这才五月个月初期，这个身高体重继续保持，健康的嘞。”女医生拿着钢笔敲瞧了疫苗接种手册上。


    “好的，谢谢医生了。”林也听说都健康，心下也放松了，她家岁岁从出生开始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就害怕会比正常娃小点。虽然这几个月次次来检查次次都说健康。但林也还是忍不住为人母的担忧。


    之后医生又再给岁岁做了些是否可以打疫苗的检查，确定身体完全可以打后才在接种疫苗本上签字盖章。


    又叫林也在最后一栏填上家属名字。


    林也接过笔在百白破的最后一栏写认认真真写了下了林也两个字。


    “诶，你写错了吧。”在收笔时，许期提了一嘴。


    听罢，林也看了看，“没有啊。”


    而后她突然福至心灵，原主是叫林野。她慌忙的说道：“是是，写错了。”


    许期刚想和她说你不是叫林野吗？就看到她把叶字划掉改成了野。


    许期咽下要说的话。


    “等会儿。”医生把本子还给林也后，转身去准备台准备起了疫苗。


    直到这一步，岁岁还是和许期玩的非常好，时常能听到她清脆的声音。


    排在她后面的是孩子，父母听到从帘子后传来的笑声，都不可置信。


    “这女娃娃真勇敢啊。”


    “那可不，我刚才一看长得可可好嘞，亲娘和小姨穿的都好，俺估计是军属嘞。”


    这是军区医院除了他们医院还有周边一些群众也会来，但群众与军属不论是衣着还是谈吐上都是不一样的，是以说胡的人才会认为是军人。


    “是滴是滴，军人的娃嘛，虎父无犬子嘛。”另一个男声甚是赞同。


    几人的传话声隔着帘子传进了林也和许期的耳朵里。


    半分钟后，医生拿着开盖的铝铁盒重新回到座位。


    说时迟那时快，林也赶在医生开口时，把孩子交给了许期。


    许期：……好吧。


    在医生的指导下，许期用力控制住了孩子对我上半身。


    此时的岁岁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尤自一脸傻白甜的看着许期笑。


    老母亲林也无声的叹气：闺女太傻怎么办。


    “好啦，小朋友。”医生喊了一声，她扭头好奇的看着医生。


    “真可爱，把手手给阿姨好不好。”女医生拉过她的手从此至中一直看着她的眼，吸引她的注意力。


    月龄五个月的小婴儿注意力有限，一边看医生说话，根本注意不到医生另一只手上的针。


    “好嘞，真乖。”


    看到医生对她笑，岁岁下意识也朝她露出红红的牙龈。


    然后，下一秒就凝固在了小小人儿的脸蛋上。


    她转着头看了看抱住她的许期，又转头看看微笑着看着她的女医生，张开嘴。


    林也早有预料的看着岁岁张开的嘴巴渐渐形成一个圆，隔了好几秒后圆圆的嘴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啊。”她闭着眼睛，太阳穴青色的血管随着她的哭声一跳一跳的，殷红的小舌头不断的颤抖。


    在许期看过来时，林也赶紧双手捂住脸。


    “嚯，这哭声可真有劲。”


    帘子外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我就说吧，没有哪个娃能从帘子里笑着出来。”


    被许期抱着出来时，岁岁还在哭着。大有一种哭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走出疫苗接种室后，许期很快就知道了林也为什么临时换她抱岁岁的原因了。


    岁岁自从帘子里出来后，就怎么也不肯让许期抱了，一个劲在怀里动来动去，扭着身子。


    只要许期和她说话，就哭对我更大声。


    许期还想挽回点她心里自己的形象，奈何孟无虞小朋友哭的小模样可怜的紧。


    许期最后无法，只好妥协把人还给人家妈妈。


    岁岁一被林也抱在怀里，哭声倒是小了，就是还有哭泣过后抽噎的余韵。


    小嘴还一瘪一瘪的，看了看林也又转头看了看许期。


    林也像迅速接受到她的信号一样，哄道：“小姨坏是吗？妈妈帮宝贝打小姨。”


    林也装样子打了几下许期后岁岁才把把小脑袋趴在林也的颈窝，一抽一抽着身子。


    许期被这母女娘气笑了，她指着林也说：“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我可是她的小姨啊，你陷害我！”


    这时候林也除了撒娇就还是撒娇，她抱着岁岁像小猫一样蹭蹭了许期，用可怜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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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的语气说：“难道你要让她记恨我这个亲妈嘛。”


    许期总算知道理了，估计前几次和孟梁崮来，肯定也是孟梁崮遭人恨。


    许期第一次和孟梁崮产生了共鸣。


    “其实第二次我都轮到我抱了，谁知第一次她爹抱她的时候，那家伙可是记恨了整整一个下午啊。”


    林也怀疑要不是婴儿记忆短，她能记恨整整一天。


    听到她说，许期心死了，她跑到岁岁面前，岁岁就伸手挠开她。


    要知道岁岁一直是乖宝宝，其他婴儿的那种抓头发行为一次都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今天的这个行为第一次出现在了岁岁身上，第一个受害人还是许期。


    许期悔不当初，早知道让孟梁崮请假好了。


    最后以林也答应给许期做一星期零食为代价勉强安抚住了崩溃的小姨。


    ……


    疫苗接种室和妇产科是同一层是以，两人抱着孩子走出来后，就看到了在宣传栏围着的孕产妇及家属。


    “你看看人家孟团不仅拿的了枪，笔杆子也能拿的起。”一位军嫂孕妇挺着肚子指着宣传栏的书对另一旁穿军装的男人说道。


    那男人不如人也不含糊，直接认，“你说这，人孟团正经国防大学出来的，别说出书，就连军事家伙都能研究，你不服不行。”


    孟梁崮编了本育儿经的事许期知道，但就是一直没读过，这会子她成功被这两夫妻点起了好奇心。


    什么玩意，全是夸孟梁崮的，她都怀疑这些人都是姓孟的帮手，专门雇来夸他的。


    许期挤进人群，本想拿本来看看，没想到全被抢光了，无奈她只能和另一个孕妇合看，索性那孕妇也好脾气，同意她先看。


    许期草草翻了几页，仅仅只是几片插图，几行专业的字，许期就能感受到作者对孩子对妻子满满的爱。


    她有些受不住的拉着林也的手走出医院。


    想起了自己和林也的相遇，新北市，公园她一直一个人忧郁的一座就是一整天。


    也许是觉得她漂亮或者有故事，许期开始每天都在她待的公园吹着口风琴。


    陪伴着她读过一个又一个孤独死寂的时光。


    后来她才知道为了活命她嫁给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别人都说他好，但只有她清楚的知道她为了生命放弃了自己的自由。


    所以，林野一直沉浸于自己这个不坚定中，她曾经不止一次说，她背叛了她最爱的文学，背叛了她从小读的仁义礼智信，甚至是文人心中最可贵的自由。


    她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选择了在婚姻中流放了自己。


    后来他们相爱了，隐秘的快乐着，她讲自己试做来拯救她的耶稣。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时代无论是耶稣还是《自由与爱情》都是不被提及的东西，就像她们的爱，永远只能绽放在黑夜，归寂于白昼。


    但就在刚刚，就在她窥探完她丈夫对她的爱后，许期才彻底明白，也许她们曾经的那些都是错的，或许林也不愿意接受孟梁崮只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会爱上他，这样无疑再一次将她钉在背叛“文学”的耻辱柱上。


    所以林野才会选择流放，事实证明当她开始接触这个男人不也是在慢慢的爱上他吗！


    许期痛苦的看着林也，她不想将两人的那些美好归结为不成熟，或者只是消遣，但现实好像每次都在提醒她。


    她就是她的消遣。


    就连之前在自行车上时她也说是“爱的压抑”。


    许期瞬间恨自己，恨自己如此卑微，直到现在依然做不到怪罪她。


    因为那段有她在的日子，她真的很快乐。


    “时安，是不是和我当朋友比当情人会令你更开心。”


    林也意识到了，这一次许期或许真的要放手了。


    她毫不犹豫的说：“好！”


    “好，那我们就当一辈子好朋友！”


    这一次我不打算在等你了，林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