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霄大人。


    青鹤看了一眼崔盛雪之前发来的消息，里面也提到了这个展霄大人。


    【崔盛雪：这人连一个三流门派的外门弟子考核都过不去，却被明雪城的人吹捧成了修真界第一人，甚至说他比青鹤仙子还要厉害。】


    【崔盛雪：这人名叫展霄，师父你听说过吗？】


    三天前崔盛雪联系她无果，这三天来却并未给她发过任何信息，说明她仍然被困。


    但崔盛雪应该没有性命之虞，青鹤时常给她一些保命用的法器，就算荼蘼来了，也不至于连她的小命都保不住。


    青鹤便对热心肠的老妪继续说道：“我等是青鹤剑派弟子，来此地确实是为了展霄。”


    沈凌客与青鹤对视了一眼，羊皮纸上说此地有妖邪，但不知为何，明雪城内外看上去甚是平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老妪闻言惊喜地睁大眼：“青鹤剑派？！哎呀，难道果真如南八先生所说，青鹤仙子早就看上了我们展霄大人，欲收展霄大人做弟子？”


    大约是他们讨论的声音有些大，竟然还有其他人加入进来了：“青鹤仙子万一是看上了我们展霄大人呢？展霄大人容貌绝艳，青鹤仙子万一是借着收徒之名，行爱慕之事呢。”


    沈凌客不适地皱眉。


    青鹤平静道：“所以，我当去何处见展霄呢？”


    大家就继续热心肠地给她指路，告诉她顺着城中主路一直往前走，走到星辰阁就可以了。


    城中主路很宽敞，两边店铺都大开着，热热闹闹地做生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二人是青鹤剑派来找展霄的消息如同瘟疫传达了一整路。


    他们顺顺利利地被向前迎。


    青鹤与沈凌客虽然被他们大声欢迎着，仿佛他们是明雪城的什么英雄，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第一次来而已。


    “此地果然有妖异。”沈凌客低声说了一句。


    青鹤“嗯”了一声，随后道：“手给我，我要用隐身决了。”


    沈凌客愣了一下，但他看青鹤的侧脸认真，并无任何旖旎的意思。


    沈凌客就伸手，抓住了青鹤的手腕——他甚至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握住青鹤的手。


    但青鹤强势，用巧劲挣脱了他，随即用手紧紧拉住了他。


    两人疾走了几步，那些欢送的百姓有些眼花，跟不上仙人之姿，一眨眼之间，竟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青鹤拉着沈凌客，凌空飞起，随即毛骨悚然。


    因为欢送的百姓在意识到他们不见了的瞬间，每个人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整条街的人都在四下查看，仿佛要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青鹤抿了抿唇。


    她方才试了一下，通往崔盛雪身边的传送阵打不开，应该是被什么法器挡住了。


    “阿青，你看旁边。”沈凌客提醒她。


    青鹤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了奇异的地方。


    明雪城的主路繁华热闹，仿佛整座城都是这样，但一旦离开主路两条街之外，便是残垣废墟。


    青鹤环顾一圈——不仅沈凌客指的那个方向，除了主路之外的整个明雪城，都是破败的废墟，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而主路是维持他们繁荣表象的工具。


    两人停在不远处的房檐之上，青鹤与他分头行动：“我去城北方向，你去城南方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个时辰后在这里见。”


    沈凌客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主路上那些人是活人么？”


    他们太不真实了，哪有人每天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是不是被控制了。


    青鹤却给了肯定回答：“是活人，不过你说的也的确是个疑点。”


    趁这个机会，青鹤道明为何自己如此关注展霄：“崔盛雪也在这座城中，只是三天前似乎遇害了，城中妖异定然与展霄有关，但首要任务先去找到崔盛雪。”


    沈凌客顿了顿，崔盛雪？他还没见过崔盛雪本人呢，他印象中的崔盛雪就长师祖这样了。


    沈凌客点头：“好。”


    青鹤因他这一瞬间的犹豫，便多看他一眼，倏忽间，便已经跃迁到不远处，她衣袂翩翩，只是方才的眼神留在了沈凌客心中。


    沈凌客隐隐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哪里的问题。


    他朝城南方向走去，离开了青鹤，隐身决便失去了作用，但沈凌客自有一套屏息隐匿的法子，他顺着几条小路迅速地检查着。


    每一家都是破败不堪的场景，门楹上的对联发白，门口野草疯长，想到主路上的繁华，愈发显得这里场景诡异。


    沈凌客听到背后有讨论声，便躲了起来。


    “那两个仙人凭空消失，不是什么好事，快排查一下，是不是跑到废墟里来了。”


    “你们去这边，其他人跟我走。”


    是方才主路上笑脸相迎的那些百姓。


    沈凌客看着他们各自分开了路，手中拿着农具、锅铲，显得可笑，但他们每个人眼中都如临大敌，一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模样。


    “不能让他们影响到展霄大人。”


    “展霄大人只有靠我们来保护了。”


    沈凌客见他们这样，便不再回到路面，只快速地在房顶上移动。


    忽然让他看见一个满面仓皇的人。


    这个人是落单的人，且灰头土脸，慌张极了，明显与方才那些人并不是同一拨。


    但是沈凌客还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下。


    主路上的百姓很快就要查到这人所在的小路，不像沈凌客可以躲在屋顶，这人看上去害怕极了，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但只听到了声音。


    沈凌客见他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但在他视角看来，巷子左右都有人，即将碰头，那人估计也听到了声音，左右走了两步，最终停留在了中间，他拿出怀里抱着的一个册子，面如死灰。


    在他即将被发现之时，沈凌客用灵力迅速地将他拉了上来。


    沈凌客在他尖叫之前封住了他的嘴，顺带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听见主路上的人终于碰了面，他们的谈话声近在咫尺。


    “什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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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难道不在这边？”


    沈凌客与那人在旁边屋顶蹲了一会儿，等到他们离开，那人才松了口气。


    沈凌客解开了他的禁制，那人开口便是感激：“多谢仙人救我！否则我就要被送回暗城了。”


    他后怕地抱紧了怀里的册子。


    沈凌客：“暗城？”


    “仙人是刚来此地？”他解释道，“仙人不知道这地方人的可怕，他们都被洗脑了，每一个都自以为自己在保护着那个人，实际却不知道是被那个人当枪使。”


    “那个人是展霄么。”


    那人脸上出现慌乱，但又平静下来：“是的。”


    “在明雪城，每一个人都必须喜欢他，必须成为他的拥护者，否则就会被逐出明雪城，送到暗城中去。”他害怕道，“我、我刚从暗城中掏出来，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妻子曾经在家里给我留下了东西，我必须拿回来才行。”


    他指的应该就是怀中的小册子了。


    沈凌客手中捏着竹简，给青鹤发了消息，另一边不忘安抚他：“你带我们去一趟暗城，我们会护送你离开这里。”


    那人满脸抗拒：“暗城、暗城被城主的法器控制着，若是被发现就再也出不来了，你看这么久了，暗城也不过只出来我一个人。”


    忽然他耳边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不要怕，我会护你周全。”


    青鹤收了隐身决，站在了沈凌客身边。


    那人看见她时却满脸诧异：“是你？！你也从暗城中逃出来了？”


    青鹤用的还是崔盛雪的脸，这人既然认得这张脸，说明崔盛雪也在暗城中。


    青鹤勾唇笑了笑，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是找到了。”


    ……


    是夜，废墟中的人越来越多，暗城中逃出去一个人，再加上消失了两个青鹤剑派的仙人，他们所有人都在一寸寸摸查，似乎笃信他们还在明雪城中。


    但人多了却更方便青鹤与沈凌客鱼目混珠。


    那人害怕道：“暗城的入口在地下，我只能带你们到附近。”


    三人都换上了明雪城中那些普通百姓的衣服，也拿着灯笼装模作样，即便有人看到他们，也不会停下来检查。


    他们的搜查目标更多是落单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三个人已经同行了。


    紧赶慢赶之中，青鹤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这展霄的画像竟然贴的到处都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这样。


    带路的人还有空给她解释：“他们其实没有机会真的见到展霄大人，了解展霄大人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是为了让他们确信展霄大人在外受尽了委屈，只能靠他们保护，每隔一段时间，城主就会让人往墙上贴展霄大人的画像。”


    带路的人闷声道：“不知道是谁先着了魔，将展霄大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连相貌都好像举世无双一样。”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真不知道展霄还记不记得自己最开始是什么样子，他都快变成一种莫名其妙的象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