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知道雪川怜芽又出去了。


    这其实很好猜出来。


    雪川怜芽是很黏人的性子，有的时候降谷零也会觉得他有点太过于黏人了些。


    但这么多年的相处，降谷零乃至诸伏景光都已经习惯了雪川怜芽黏黏糊糊的样子了。


    如果他不黏糊了，反而还有些不适应。


    降谷零现在就有点不适应。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落脚时几乎没什么声音，四周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一些夜晚细碎的声音。


    雪川怜芽出去有一会儿了。


    他不知道幼驯染出去是为了什么，但降谷零不想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什么都不知道，被瞒在鼓里，帮不上一点忙，或许还得眼睁睁站在一旁看着雪川怜芽受伤。


    那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降谷零走到他们惯常翻墙的地方，那边上有一棵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他借着力灵活地爬到树上的一根枝干上坐着。


    等雪川怜芽。


    降谷零要在这里等雪川怜芽回来，等后者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想要的东西必须主动争取。


    降谷零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他不将雪川怜芽逼一把，或许雪川怜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就像是那些他翻来覆去都想不明白的疑点一样，会永远折磨着自己，成为梦魇，成为挥之不去的灰色阴影。


    降谷零抬眸，今夜没有星星。


    乌云恰巧遮住了半轮月亮，月亮若隐若现，云层似随着夜风飘动。


    不知道要等多久。


    按照之前几次的经验来看，雪川怜芽多半是在下半夜回来。


    难怪这家伙的身体越来越差，降谷零想，天天熬夜翻墙，他的身体不差谁差？


    活该。


    话是这么说的，但降谷零眼里还是有着几缕担忧。


    *


    酒保将人带到后面的一间屋子里，雪川怜芽原本以为自己在今晚会见到朗姆，但好像事实并非如此。


    屋里很黑，但从体型上雪川怜芽可以判断出里面的人不是朗姆。


    朗姆的身材没那么曼妙。


    也没有那么长的头发。


    啪嗒。


    灯开了。


    雪川怜芽略微眯起双眼，他神色不变，单手揣兜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对上那个人。


    “看上去真不错啊。”


    是女声。


    卷曲的金色长发如同绸缎，一双蓝色的眼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漂亮精致的面孔宛如盛开的玫瑰，魅惑力十足。


    “不认识一下吗？”


    贝尔摩德的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像是情人耳鬓厮磨间的低语。


    雪川怜芽对此无动于衷，他甚至冷漠地扯了扯嘴角，脸上似笑非笑：“如果小姐愿意的话。”


    贝尔摩德轻笑。


    她轻佻地撩了缕耳边的鬓发，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和诱惑，让人移不开眼。


    “别那么紧张嘛，我对你可没有恶意噢。”


    贝尔摩德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能让琴酒和朗姆都出手的家伙是谁。”


    “是吗？”


    雪川怜芽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人是谁，贝尔摩德，上辈子的老熟人了。这辈子倒是第一次见面。


    “看完了，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噢。”


    贝尔摩德笑眯眯的：“水泉是想要打发我离开吗？真是狠心，难道我这么一个大美人站在你面前，你毫不心动吗？”


    “小姐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如都说来听听？”


    “假话是，确实不太心动。真话是，完全不心动。”


    贝尔摩德的微笑眼见着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挑眉，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视线近乎是平齐的，不必低头或是抬头。


    “我很高兴你说了真话，但是我不爱听，所以麻烦你重新说一遍好吗？”


    雪川怜芽无情拒绝：“不好。”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他不想和贝尔摩德多纠缠下去，在这儿跟她耗着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联系宫野明美。


    “这么着急干什么？莫非你还约了其他人？”


    贝尔摩德的语气很耐人寻味。


    雪川怜芽道：“恭喜你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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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小姐，所以请不要说废话了好吗？”


    “不好。”


    贝尔摩德原话奉还。


    “很好，那我先走了，告辞。”


    雪川怜芽转身就准备走，背后却又飘来一句话。


    “不是想要代号吗？这么没有耐心可不行啊。”


    一句话成功让雪川怜芽停下了脚步，他本就没走几步，听到贝尔摩德的话便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贝尔摩德。


    “好了，过来坐下吧。”贝尔摩德不知从哪儿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上，她冲自己旁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雪川怜芽乖乖地回来坐着。


    “谈点正经事。”


    “希望小姐你口中的正经事是我想的那样。”


    雪川怜芽抬脚进了房间，这次他顺手带上了门。


    对上贝尔摩德投来的目光，雪川怜芽也没有一丝怯弱，反而从容道：“谈正经事的时候，我想小姐也不会愿意被第三个人听到的吧？”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


    她没说什么，只是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缭绕在面前，带着些许纸醉金迷的糜烂感。


    ……


    从酒馆出来，已是下半夜了。


    雪川怜芽不自觉地蹙着眉头，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酒馆，招牌还亮着灯，门口还有醉鬼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就像普通酒馆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普通酒馆不会藏着这么多黑暗和污秽，见不得光。


    今晚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情打破了雪川怜芽最初制定好的计划。不仅没有见到朗姆，还搭上了贝尔摩德这条贼船。


    没有地位的人就是这样的，但凡是有身份的成员都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获得代号这件事情也必须尽快了。


    否则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岂不是要把上辈子那些在组织里的熟人碰个遍？


    本来自己的时间就不多了，如果还要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的话，那可真是太奢侈了。


    雪川怜芽叹了口气，他绕了远路甩掉身后的尾巴，再回到安全屋换了身衣服收拾好东西，最后才返回学校。


    他刚走到学校围墙，耳朵稍稍动了动，敏锐地听到了些奇怪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