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柏恩想了两天。


    这两天他几乎茶饭不思。


    既没有去医院看望继女汪千玉，也没有跟妻子俞慧心见面。


    他一个人住在酒店里，想了很多。


    他很想冲去问穆清染，宋如烟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又不敢去。


    他怕答案是他自己无法承受的。


    如果宋如烟真的是他的女儿，这些年他又错过了什么？


    可是不去问，他又永远得不到答案。


    最后他只能决定……


    ……


    夜已深。


    章晓佳却无法入睡。


    自从她那日在医院住院部楼下，撞见汪柏恩后，这几天她都失眠。


    今晚也不例外。


    实在睡不着了，她只能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在疗养院的花园里，一个人四处游荡。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唤她：“清染！”


    章晓佳身子一震，抬头望去。


    夜色下，她看到一具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距离她不远处。


    乍一看到汪柏恩，章晓佳心中有些讶异。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不准备跟他多说，她提步就走。


    汪柏恩却追上了她：“清染，我有话问你！”


    章晓佳心里沉了沉。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没话对你说！”


    她表情清冷，似乎根本不想搭理他：“我还有事……”


    汪柏恩拦在她面前，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想问宋如烟……”


    听他提到宋如烟，章晓佳整个人都震住了。


    二十年前，年轻时候的她，没想到在宋君威之后，她还会爱上另一个男人。


    就跟人到中年，她同样没想到，汪柏恩居然会主动来找她询问宋如烟的事。


    章晓佳心里一阵波澜起伏。


    不自觉攥紧的双手里，手心全是冷汗。


    “我之前去婺城撞见过她，也通过傅九宸更加认识了她，现在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章晓佳听他提到了傅九宸，秀眉本能地一皱。


    她知道女儿跟傅九宸原本是在一起的。


    可是汪柏恩看上了傅九宸做他们汪家的女婿，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傅九宸。


    害得她女儿宋如烟只能被迫分手，退而求其次选择霍宇勋。


    他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跟她提宋如烟呢？


    “你没有资格提她，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她突然激动地说道。


    汪柏恩诧异地看着情绪突然失控的章晓佳。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瞬间如坠冰窖，心痛窒息。


    “所以，宋如烟……真的是我的女儿？”他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章晓佳讽刺地反问：“早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不是自己都去做了亲子鉴定吗？”


    听到亲子鉴定这几个人，汪柏恩如遭重击。


    章晓佳再次冷笑：“当初你们汪家人，拿着亲子鉴定结果，砸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根本无力反驳！”


    想到自己当年的处境，她眼眶都湿润了。


    那时候她父母破产，家里遭遇巨大变故，本就已经很惨了。


    没想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你们汪家人警告我，如果我要带着跟野男人偷生的私生子，继续纠缠你，他们有的是办法让我身败名裂，让我父母四处欠债，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当年你们汪家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现在还来问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汪柏恩表情大震。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份亲子鉴定，明明他自己一直反锁在柜子里，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汪家人怎么会拿着那份亲子鉴定去逼她离开他？


    “什么亲子鉴定？我家里人怎么会拿着那份亲子鉴定来找你？”他一脸的惊疑。


    章晓佳与他对视半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讽刺地一笑，移开目光。


    “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没必要再说了。”


    现在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章晓佳不想再回去，她前半生的苦难。


    只是冷冷道：“你现在家庭幸福，何必再去纠缠那些没有意义的往事，该放下了，我们都该放下了。”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那是他的女儿啊。


    汪柏恩眼里布满了血丝。


    那些过去的往事，既然穆清染不想讲，他可以不追问。


    他只想知道宋如烟的事。


    那些关于她的，一切的事。


    “宋如烟她……”


    “她不是你的孩子，不是当年那个孩子。”章晓佳打断他：“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跟我的那个孩子已经病死了！”


    “可是……”汪柏恩并不相信。


    他跟宋如烟有许多相似之处。


    更重要的是，他对宋如烟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明明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甚至宋如烟还是抢走他养女未婚夫的情敌。


    可是他对她的印象，竟然出奇的好。


    汪柏恩把这种感情，解释为血缘。


    只有血缘，才会让他对宋如烟有如此放不下的感情。


    “宋如烟，是我跟宋君威的女儿，你跟我的孩子已经病死了，我不想再回忆了，拜托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孩子的事！”章晓佳不耐地回答他。


    说完从他面前，转身离去。


    头也没有回。


    汪柏恩站在原地，表情受伤。


    整个人融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眼睁睁地看着章晓佳一点点地走远……


    脑子里陷入了回忆中。


    二十多年前，穆清染刚生下孩子，他的父亲汪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听闻的消息，得知穆清染曾经跟宋君威的恋人关系。


    老爷子放下狠话：“要我接受她可以，证明她生的孩子是我们汪家的！”


    汪柏恩抱着熟睡的孩子，心里想的是，这个孩子百分之百是他的。


    他不是不知道穆清染曾经跟宋君威有过一段恋情。


    可在穆清染的父母破产后，宋君威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他们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汪柏恩在穆清染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追求她。


    自然很快俘获了她的芳心。


    他一直以为穆清染也是真心爱他的。


    但在他拿到亲子鉴定的结论后，简直犹如遭遇晴天霹雳。


    亲子鉴定的结果，竟然显示孩子和他毫无关系。


    他并非孩子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