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此间春华(终章)

作品:《死对头他比我还能装白莲

    “什么时候让我把你当球踢?”和微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拦住沈无的去路,冷笑着问。


    沈无飞了两个小声的“阿嚏”才堆起笑容:“其实…都是意外——外面风大,快进屋避避,别像我一样咳嗽了,你看,咳咳,”他装模作样地又捂着胸口咳了两下,“可不舒服了。”


    和微扬唇,吐出一个字:“该。”


    骂他不是全无理由,那日阴雨蒙蒙,沈无为了跟李怀安“扳回一局”非要带着和微在雨中散步,美名其曰好替他们招呼宫里来接应的人。


    结果没等到就算了,还错过了。


    两个人愣是共执一把伞在檐上狂追,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吸引到马夫的注意。


    等弯腰进了马车,身上衣裳也都潮个遍了。


    和微:“我那日就该把你踹下去。”


    沈无:“…其实倒也不必。”


    两人正做着无意义的争执时,回廊尽头忽然闪过两道身影,一浅一亮,直冲这边快步走来。


    花榆朝两人拍了拍手,“诶诶回来再吵也不急,大典快要开始了,走啊。”


    皎皎:“嗯,娘娘今日特别倾国倾城。”


    和微跟沈无对视了一眼,眼里狡黠闪过,不待她俩再多说便嗖地窜了出去,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儿到了回春宫。


    张灯结彩,花枝缠绕,好不喜庆。


    和微望着帷裳上镶嵌的花饰,没忍住抬头够了一下。


    沈无:“真的假的?”


    和微:“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屏风那侧忽然传来一道揶揄似的质问。


    紧接着,容娘娘便从里侧款款走来,发髻端庄雍容,满身珠宝气。


    容娘娘:“怎么样?本宫这身装扮亮眼吗?看到了有什么感觉?”


    沈无想了想:“亮眼,安心。”


    和微扭头看他,诧异道:“安心?”


    沈无:“你没觉得无比尊贵吗?以后容娘娘罩着我们,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行侠仗义走、四、方。”


    他说着,握拳在自己肩头捶了捶,做保证似的。


    和微:“……”


    她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啊嗯”一声算是回应。


    吉时到,知黎带着一队宫人先行去取了冕冠。


    容娘娘轻拍了拍沈无的肩,“待会儿别忘了过来用膳。”


    沈无点点头:“那是。”


    天放晴,太福宫外的石阶站满了官员。


    红绸四挂,锣鼓喧天,是迎新帝的模样。


    沈无跟和微只远远地躲在角落看,也不敢上前。


    为了说服一帮老臣扶容娘娘坐这九五至尊之位,他还得自捂胸口装病,声称自己在讨伐沈昀一案中染了奇疾,连活多久都堪忧,更别提让他去掌权了。


    鼎钟撞了又撞,两人看见容娘娘走过漫漫长阶,在飞舞的红绸下站到了最高处。


    她转身,宫人为其戴上冕冠。


    而后万人跪倒,高呼吾皇万岁。


    至此容娘娘留在了青史前页,再提笔记下的,是庆熙帝。


    “来。”沈无先翻过墙跳了下去,伸手欲接和微。


    和微故意从另一侧跳下去,拍拍手,道:“我用得着你接?”


    沈无瘪嘴:“那能一样吗?我这注入了感情。”


    “得了吧你,”和微搡开他,“你还是注意点儿别被人瞧见了,回头辛辛苦苦扯的谎言再不攻自破,那帮人又过来磨你耳根。”


    沈无:“怎么,我装病的本事你还需要怀疑吗?”


    和微笑笑:“不敢苟同。”


    两人说笑的背影愈走愈远,身后有簌簌的雪白杏花落下,被春风卷着向两人悠悠飘过去。


    “用完膳去哪儿啊?”沈无捏了捏手,“想先去哪儿快意恩仇?还是先去尝尝哪儿的珍味?”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如今南黎那边,李怀安沉香并称新帝,平起平坐、平分皇权。自然这是明面上的话,两人私下究竟如何分工那就不得而知了。


    北樾也刚立了女帝,破香粉女子案、除太子、封地宫等大事全被沈无几人安在她一人头上。于是外人皆传贵妃娘娘一手扶持了社稷,可谓运筹帷幄、深得人心。


    恰逢六皇子染奇疾,宫里一时还真选不出一位能手握实权、不需垂帘听政的皇家后人。


    如此推来推去,女帝也未尝不可。何况两国交好,情谊深厚,后继这个问题…或许若干年后又有了新皇嗣再说也不迟。


    “吃喝玩乐先推一推,”和微站定了脚步,“我还有点儿事没解决。”


    沈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知道此事不用他陪,于是朝某处指了指,“那待会儿我老地方等你?”


    “嗯。”


    帝王衮服层层叠叠,不压得人闷却也有些行动不便。


    “这么多圈金线,不知得花多少钱。”女帝拍了拍自己的肩,任由身后两人服侍自己更衣。


    她说着,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啊,那朕大亏,做娘娘朕花银子还能随心所欲些,做皇帝这些东西朕不得精打细算?”


    “各司其事,这些东西交给下面的人就好啦。”花榆替她系了腰间玉绦,感叹道:“别说,这帝王的衣裳就是精致。”


    庆熙帝笑了声:“待会儿你试试?”


    花榆睁大了眼:“不不不不不,岂敢岂敢。”


    “整那些明面上的东西,想试就试,回头朕便让内务府那些人给你多做几身好衣裳。”


    花榆感动得要流泪:“陛下,你真是个好陛下,这陛下可真陛下啊。”


    庆熙帝:“既然这么感激,不如你向朕讨个官职当当?陪朕早起晚睡,如何?”


    花榆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想做工,我还是跟沈无他们游山玩水吧。”


    庆熙帝唏嘘一声:“都不愿意留下干活是吧——皎皎,你呢?”


    皎皎垂着眸,自顾自抚平着庆熙帝华服上的褶皱,似乎在想什么,被花榆又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皎皎抬起头:“嗯?什么?”


    庆熙帝却没继续方才那个话题,反而抬手屏退了其他宫人,低头问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皎皎欲言又止,“有个忙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帮。”


    庆熙帝:“现在是什么日子?还有什么忙算得上忙吗?你尽管说,便是要星星朕也给你抓。”


    皎皎:“我想,重翻相府一案,沉冤昭雪。”


    此话一出,几人的神色都渐渐平静。


    庆熙帝蹙了眉:“此事还真不好说,无论受害人还是凶手都不在了,但……”


    皎皎耷拉的脑袋又抬了起来,见她转身从案上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卷圣旨。


    庆熙帝伸手,忽而在空中掷开圣旨,“朕早就想好了。”


    皎皎连忙接过圣旨,快速看明白了上面的意思:重建相府宅院,追赠丞相’文忠’谥号,追封常溶溶为安灵公主,追贬太子为庶人,不得安葬皇陵,其上种种,昭告天下。


    “还有金银珠宝等赏赐,还有如何定你的身份,这些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朕拿不准你的意思,没写在上面,这是第一版,回头朕要改的。”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皎皎攥紧了圣旨的黄布边,忍不住浑身颤栗,“这些…这些就够了,向天下正名就够了。”


    语罢,她忽然低头啜泣起来。


    “别哭呀哎。”花榆忙搂住她安抚,庆熙帝也跟着拍拍她的背。


    屏风外,和微收回了脚步,弯着唇转身离开。


    不日圣旨宣读,除了最开始的那些,庆熙帝与皎皎谈过后还恢复了她原本的相府嫡女身份。


    宫里的赏赐更是不少,木匣子像流水似的汩汩往相府里运。


    彼时春光灿烂,相府内一切摆设一如往昔。


    浮萍、流水、亭台楼榭,仿若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变化。


    回廊之后的灵堂内熏了香。


    四下里尤为安静,皎皎点了几柱香分给和微,与她一同跪倒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地拜了几拜。


    起身、插香。


    皎皎轻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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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溶溶,都结束了。”


    和微在旁边看着她说了好些话,才随她缓缓出了门。


    想了又想,和微还是忍不住在背后喊了皎皎一声:“阿姐。”


    “嗯?”皎皎应声转身,有风吹来,她微弯的眼睛显得格外温柔。


    和微:“其实,其实我,其实我……”不是相府的三小姐,不是你亲妹妹,其实我是你深恶痛绝的那人养的孤女。


    “小微,”皎皎忽然开口喊她,“饿不饿?该用午膳了。”


    和微咬了下唇,刚想上前把这句话说出口便猛地被人箍进了怀抱里。


    她怔然不解,感受着常皎皎在她耳旁吐气如兰:“我知道。”


    我知道……


    和微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抬起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


    皎皎又把她搂紧了些,“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家人。”


    有一瞬间和微觉得眼眶一热,觉得四肢百骸忽然涌过一阵热流。


    她很想说些什么,说“好”、说“嗯”、说“是”都没关系,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埋在常皎皎的颈窝里蹭了蹭。


    午膳应庆熙帝的要求设在了回春宫里,没少一个人。


    春光和煦,七人一剑一桌。


    沉香兴致盎然,端着碗桂心酒粥有些欲哭无泪:“好久没喝到我的粥了,南黎那些漂亮饭我都吃不惯。”


    “这好办,”花榆咽下嘴里这口,头也不抬地拍了拍李怀安的背,“怪他。”


    沉香忙凑去看李怀安,煞有其事般道:“嗯,怪你。”


    李怀安配合着点头:“好,我努力。”


    沈无:“努力什么?”


    李怀安:“努力做好吃的饭。”


    “诶,所以你就拿我们练手是吧?”庆熙帝看着和微端过来的一碟绿油油的菜,“行,尝尝。”


    李怀安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几人早已将这菜送入了口。


    然后,吐的吐,吐的吐,吐的吐。


    皎皎拿帕子蹭了下嘴,“还是别努力了。”


    沈无本要夹给佩剑尝尝,听她这么说不免抬头看了表情古怪的和微一眼,又把这菜送进了自己嘴里。


    不信邪似的。


    众人拭目以待,笃定了他会吐出来。


    谁知沈无除了眉毛跳了跳还真没要吐出来的意思,他用力咽下这口菜,点头道:“还行啊。”


    其他人:“……”


    其他人:“???”


    其他人:“哈哈。”


    花榆:“我说你的忍耐力也太好了些,李怀安做成这样你都吃得下。”


    沉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等我用完膳再坐回来。”


    沦为众矢之的的李怀安侠士忽然放下碗筷,转头看了沈无一眼,又看了和微一眼,最后平静道:“不是我做的。”


    几人疑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和微大手一挥把那道菜揽到了自己面前,一语惊人道:“我做的。”


    噗嗤的笑声再没忍住。


    身后有花瓣徐徐落下,日光倾洒,显得此处的风景有些模糊。


    隐约能听见沉香嗔道:“不至于吧李怀安,你干嘛推我脑袋?真不让我坐回来了?”


    “用完膳再说。”


    “…………”


    大理寺旁,老地方。


    长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团如雪的杏花开得正好。


    和微提裙跑得飞快,望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斜靠在树边后又不禁放缓了脚步。


    杏花疏影里,那人直起身子朝自己看过来。


    偶尔有几片花打着旋落下来,和微与他对立无言。


    “来了。”沈无弯起唇,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一如初见。


    只是今三月的春风有些许不同,柔,却不伴着凉了。


    少年衣袂翩跹,笑着走过来时只有温情。


    和微也笑,杏花如时开了。


    而后山河净、宴明清,我找到了自己,也拥有了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