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赘意

    将将入春的天还带着寒,丝毫不见春意。


    官道上遥遥驶来一行车驾,为首的那辆瞧着并不气派。倒是后头缀着的几辆载货车皆是满满当当的模样,车辙轧得颇深,加上边上跟着两列镖师,瞧着很是唬人。


    车内,晋舒意张手哈了气唤人:“青轩。”


    “是,小姐!”


    这一开车帘迎面就是一兜冷风袭来,灌得她不觉咳嗽了一声:“咳!到哪了?”


    “快了,”青轩就坐在马车前室,扭头道,“酉时左右进城,定是没有问题的。”


    收到了准信,晋舒意才安心点头。


    他们这一路北上可当真是赶上了最拥挤的时段,年节方过,各地要参加七司擢考的学子皆是赶着入京,越近京都这过城检查越是耽误时间,今日若是还不得入城,又得耗上一夜。


    其实早一日晚一日晋舒意倒是不着急,可如今城外驿站都满住着学子,要安排这么多镖师,委实有些难办。


    虽说晋家乃是江南首富,拿得出钱来,可人家是真腾不出地儿啊。


    晋舒意不禁叹了口气。


    边上的丫头将刚刚灌好的汤婆婆塞过来叫她暖手:“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带的东西也太多了些,实在麻烦。”


    丫头便笑了:“那还不是少爷与老爷子舍不得小姐?小姐如今入京,比不得在芜州的时候了,他们定是怕小姐受了委屈,给小姐壮气势呢!”


    晋舒意失笑,她想起临行前晋书铖那小子忙忙叨叨给她装箱的模样。


    彼时她还嫌弃得很,只想精简些,少年却是不依。


    “那怎么成?!阿姊在京中住不惯用不惯如何是好?”


    “你阿姊我是要去大兴的镇国侯府做大小姐的,要什么没有?”


    “那也不成!镇国侯府的东西是镇国侯府的,我们晋家归晋家的!怎么也得叫京中人也晓得,阿姊在咱们晋家是宝贝,这次入京也是他镇国侯哭着喊着要认回你这个女儿的,若是照顾不好你,晋家随时上京给接回来!”


    他说得信誓旦旦,一会又心血来潮要给她多塞几个地契铺子,若非是外祖阻拦,怕是这祖宗还得亲自跟过来。


    思及此,这京中的天气仿佛才稍稍有了点暖意。


    青轩估摸得不差,他们入城的时候刚刚赶上酉时,太阳不及落下,城中已经遍点灯盏,街上熙熙攘攘,有忙着收摊的,有张罗着夜市的,也有刚刚开始热闹的酒楼里小二的高喝声。


    他们这一行却是最引人注目。


    “这是谁搬家来了么?”有茶客新奇道。


    “里头应是个小姐,刚不是有丫鬟出来做入城登记呢,莫不是谁家娶的新妇?”


    “傻了不是,嫁妆不得系着红绸呢!”


    “是哦。”第一个人应着,骤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不是说那镇国侯最近认回了流落在外的女儿?!”


    “喔!对对对!是有这事!听说当年镇国侯与妻子和离后那女子就自行离去再无联系,就连镇国侯也是刚刚知晓这女儿的存在呢!”


    “啧,镇国侯也是个痴情的,竟是这么多年未再娶正室,如今更是亲自去了江南五趟,才得了点头接回这女儿。”


    到此,一片唏嘘。


    “吁——”


    晋舒意睁眼:“到了?”


    “回小姐,前头转出一辆马车,并到了咱们车前。”青轩的声音传来。


    “那便就让一让再走吧,我们东西多,不好阻了人回家的路。”


    “是。”


    于是,众人便就见着那长长的车队跟在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后,竟是一起往涌泉巷去。


    “来了来了!”涌泉巷口,小厮站在高阶上喊着,“小姐的马车到了!”


    闻言,老管家立刻就肃了神色眯眼往前望去。


    侯爷交待过,晋家乃是江南首富。


    如今瞧着那为首的马车确然气派,再看其后长串的载货车,是了!没错了!


    老管家带头,赶紧就上前去。


    “镇国侯府恭迎小姐归家!”


    “恭迎小姐归家!”


    “恭迎小姐!”


    “吁——”


    晋舒意被这再次的刹车震得往前一耸,被丫头扶住。


    “又怎么了?”


    外头,青轩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人在迎客。”


    “迎客?”


    “像是在恭迎他们小姐归家,就是咱们前头那辆车。”


    哦?晋舒意不禁好奇起来,竟除了她,今日还有另一位刚刚归京的小姐?


    只是,随着这恭迎之声而来的,却是长久的静寂。


    老管家半晌等不到答应,终是在诡异的沉默中缓缓仰头。


    这一看,正巧逢着那华贵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玉扇挑起半阙,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来。


    管家大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便听那人一哂,凉凉开口:“镇国侯府,这是要拦本王的道?”


    一时间,管家大气都不敢喘,不甚确定现在是不是在梦里。


    “昱……昱王殿下……”


    “还不让开?!”这次说话的,是马车前的护卫。


    “是是是!让让让!快撤!快!”


    直到送走这大佛,老管家才惊魂未定地瞧向后边的车队。


    这次,他甚至都不敢再上前。


    晋舒意一打帘,便就瞧见一张仿佛将将被霜打过的脸,她狐疑往前边已然驶离的马车望了一眼,只见那马车华贵异常,连缀着的流苏上都系着玉珏,这风格竟是眼熟——


    “敢问小姐可是江南芜州来的?”


    被这一声拉回,晋舒意才收了目光。


    得了她首肯,那车下人立时礼下,紧随其后的众人亦是躬身。


    “恭迎小姐归家!”


    “……”


    待得入了巷,马车终于停在了一扇高门前。


    早已经等在门口的人原是焦急打着转,闻声匆匆几步上前。


    正是镇国侯任徵。


    “舒意回来啦!”他说着搓手巴巴望着车门,直到瞧见人下来与他见礼,才忙不迭应着囫囵抹了眼往里头领,“快进来!累了吧?今日厨房里准备了好些菜,都是你外祖说你喜欢吃的,来,小心点,这儿有台阶。”


    他热情得叫晋舒意有些不适应,终是开口:“我想先收拾一下。”


    “啊对对对!是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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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收拾。你的院子在这边,使唤丫头啊前几日我也替你挑了几个。”


    “那倒不必了,”晋舒意接道,“我带着芳菲和青轩习惯了,还是莫要换了。”


    任徵一怔,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二人,立刻点头:“也是,还是用惯的人好,我听你外祖说了,他们这对兄妹打小就跟着你的,也好也好。”


    一时无话。


    好在院子已在眼前,她抬头,瞧见上头写着“恬院”二字。


    “那……那你先收拾,我就在前厅等你。”任徵站住了,“不着急的,慢慢来。”


    这一句,也不知是说给她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晋舒意望他一眼,实在只能算是个陌生人,她颔首:“好。”


    任徵虽是说去前厅等,人却是半天没走,定了桩似的,就巴巴目送着人进去。


    还是边上老管家上前:“侯爷。”


    “啊?怎么?”他偏身,“哦对了,刚想问你,怎么接人接了这般久?不都说进城到巷口了?”


    老管家就正要说这事,可一想起那张寒凉的脸,登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问你话呢!”


    “侯爷,有个事情得同侯爷说。”他凑近了些,讲了方才巷口闹的乌龙事件。


    “什么?!”


    镇国侯终于是收回盯女儿的眼,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你说你把昱王认成了我女儿,还拦了他的马车?!”


    “不是,那老奴实在是不知道里头坐的是昱王殿下啊,他不是被陛下禁足了么,老奴哪里想到……”


    “你呀你!”任徵点着他,就地转了几步,“陛下何时真的禁过他的足!你这……本侯避他都来不及,你倒好!还给本侯找事!!”


    “老奴知错,老奴认罚!”


    “你真是……”


    “我收拾好了。”不好叫人等太久,晋舒意换了衣裳就出来了。


    也不知主仆俩在说什么,她只觉老管家的脸更白了几分,倒是镇国侯已然笑眯眯转过身来:“饿了吧?你这些日子颠簸受累了,走,随我去用晚膳。”


    说着,他又要领路,晋舒意跟上。


    实在不熟的父女俩就这么走了一路,最后还是晋舒意开了口:“方才似乎听见你们在犯难?可是与先前拦错的马车有关?”


    “也不打紧,”任徵嗐了一声,“就是那人吧,说话难听,等闲大家都不去招惹的。”


    原来如此。


    说话难听么,她倒也曾认识一个。


    想来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经验却算是有一些。


    晋舒意莞尔:“说话难听倒也没什么,道歉的时候诚恳点,多给些银子便是。”


    给得多了,自然就能堵住嘴了。


    任徵不禁清了清嗓子,哈哈应是。


    该怎么告诉这个刚刚回京的女儿,私下给王爷送钱,那叫贿赂,按律当处的?


    更遑论,怕是他门都没得进就会直接被那人丢出来呢!


    啧。


    “可是我说的不对?”晋舒意见他不说话,问道。


    “不不不,你说得是啊!改日,改日我去登门道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这便宜爹爹是在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