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们的名字

作品:《攻略阴湿反派失败后

    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内河村家家户户紧闭门扉,路上也没什么人,村中弥漫着惊人的冷寂。


    迎着风走出去十几步,就听到锯木头、钉钉子的声音随风从前方飘过来。


    那声音“笃笃笃”地响个不停,好像有人正在打造什么家具。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朝着声源处走去。走了几步,街边就出现了一扇和墓碑差不多颜色的黑灰色大门。


    门没有关严,被风吹着,敞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门板扇动,几道敲击的杂音从门缝中传出来,又飞快地混入风中,消失不见。


    崔若盈站在门口,顺着缝隙朝内望去。


    门后是一处庭院,院子里歪歪扭扭地堆着几口棺材。黑色的棺木重重叠叠地堆在一处,形成一个不祥的黑影,在阴风中显得更为渗人。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人坐在那堆棺材中间,正用手中的锤子奋力敲击着几块黝黑的木板,好像是要将它们组合在一起。


    这是在……制作棺材?


    内河村规模大,村民富裕,有一家棺材铺倒也不稀奇。


    尽管这么想,在满是阴翳的天空的衬托下,敲击钉子的声音仍多了几丝不同寻常的诡谲。


    崔若盈后退半步,想和殷逐白讨论一下那些棺材。正在这时,门内却突兀地响起一道粗粝的声音。


    “定做棺材的?”


    再抬眼一看,那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中年人已经快步走到门口,一双眼中泛着和陈有文如出一辙的审视光芒。


    内河村的人的眼神总是很奇怪。


    无论他们的眼睛是清澈还是浑浊,无论他们的态度是友善还是恶意,在他们的双眼之中,总酝酿着一种深沉如阴云的冰冷之意。


    就好像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一群伪装成人类的野兽——当有人侵入他们的领地时,野兽的眼中就会迸射出此种冷酷的光辉。


    崔若盈避开他的目光,解释道:“呃,我们是来这边借宿的,不买棺材。”


    棺材匠扯扯嘴角:“没关系,不买也可以看看,反正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这话说得,也太怪了。


    崔若盈本想拒绝,却感觉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紧了紧。


    她侧过身去看殷逐白,他神色疏朗,好像对什么都没有防备,只有薄唇抿得紧紧的,嘴角含着的微笑中,也透露出几分难见的探究意味。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他轻轻开口,一边说,一边拉着崔若盈的衣袖走进那扇墓碑一般的厚重大门,那动作端庄,好像正牵着她走向坟墓。


    就像崔若盈在门外看到的那样,不大的庭院里堆满了棺材。


    这些棺材材质都是松木、柏木的,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图案,除了大小以外,款式也没有任何区别,好像是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东西。


    见两人进来,棺材匠坐回原来的位置,捡起地上的钉子。


    敲击声再次响起。崔若盈目光落在棺材匠的手上,他注意到他手里正在制作的棺材更小,像是小孩子的棺材。


    棺材已经制作完大半,棺材匠只需要将单个的棺材板用钉子组装起来。


    崔若盈看他摆弄着这些板子,无意间看到棺材的一角刻了个名字。


    “赵、赵二武?”


    这是那个死去孩子的名字?


    察觉到她的视线,棺材匠动作一顿,面无表情道:“村东赵家孩子死了。”


    说起这句话时,他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丝毫没有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悼,只有理所应当的漠然。


    也许是见惯了生死吧。


    可更令崔若盈不寒而栗的,是他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喜悦和如释重负,就好像暗青色海面上,嗜血鲨鱼露出的背鳍,悄然诉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崔若盈捏着殷逐白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于是他的衣袖上,就浮起连绵群山一般的褶皱。


    敲钉子的声音急促地响着,倏然间又决绝地停下。


    一口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棺材制作完成,棺材匠将它的盖子合上,忽地转过身,用眼睛觑着两人。


    “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位的名字?”


    崔若盈没有说话。


    殷逐白则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在下崔白烛,这是我妹妹崔若盈。”


    内河村位于交通要道,消息灵通,肯定知道这附近姓“殷”的多出自除妖世家殷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殷逐白只能暂时和崔若盈姓了。


    反正“殷逐白”也并非他真正的名字,想来他也不在意。


    棺材匠“哦”了一声。


    然后,他开始抛光另一块木板。刨子刮蹭木板的声音响起,木屑像是雪一样落下。


    崔若盈看着那块木板,恍然觉得那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棺材。


    “妹妹。”殷逐白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我们该走了。”


    这棺材匠虽然奇怪,但还真没什么异常,他们还要探查内河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棺材铺里。


    崔若盈点点头,对棺材匠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老伯,我们走了。”


    棺材匠闷头抛光棺材,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头都没抬。


    崔若盈:“……”算了,走吧走吧。


    她拉住殷逐白的衣袖,两人一起走出院子。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抛光木板发出的粗糙声响。


    “他不太对。”


    走出去一段路,殷逐白开了口。说话时,他没有看着崔若盈,只是眺望着前方群山狰狞的阴影。


    一阵大风吹来,两人经过一棵垂柳。垂柳狂乱地摇摆着,柳枝从崔若盈脸上拂过,带来一阵苦涩的清香。


    “嗯?”崔若盈歪歪头,躲开摇动的柳枝,“哪里不对?”


    殷逐白道:“芦州一带最忌讳在棺椁上钉钉子,认为钉子会捆住死者的魂灵,让其不得安宁。内河村位于芦州境内,应该也有这种忌讳才对。”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奇怪。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院子里还堆着不少棺材。内河村有这么多死人吗?”


    内河村那些消失的人尸体还没找到,应该用不着这么着急制作棺材吧?


    正说着,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座石桥。石桥看着有些年头,桥面已经被风雨磨成了暗沉的灰白色。


    凑近护栏向下俯视,就能看到一条小河从桥下流过。河水涛涛,水面被大风吹得皱起,在阴云的映射下闪耀着灰色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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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横亘在村子里的小河,就是内河村名字的由来。


    越过拱桥继续向前,没走出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里面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


    “有声音?”崔若盈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拉着殷逐白快走几步。殷逐白没有拒绝,像是一朵没有重量的云那样,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她拉走了。


    再走近些,人声更加嘈杂,争执的画面映入崔若盈眼帘。


    街道上,两个精干强壮的中年男人正拽着一个妇人,将她往屋子里拉,而妇人哭哭啼啼,大声吵闹,挣扎个不停。


    三人周围,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不过从他的动作神态来看,与其说是“带着”,倒不如说是“控制着”。


    这是在做什么?拐卖人口?


    崔若盈心中疑窦顿生。她顿住脚步,用探究的目光扫向那几人,同时凝神听着他们的对话。


    “既然有人顶上,你们就放过他吧!”她听到那妇人哭喊着乞求道,“求求你们放了他!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受那种罪?!”


    一个男人冷酷地拒绝道:“不行,抽中了就是抽中了,规矩不能破,你自认倒霉吧。”


    一边说,他一边拽住妇人的手臂,将她朝着院子里面拖去。


    小孩大声喊着“娘”,哭闹着挣扎起来。


    第三个男人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同时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于是那一声声哭喊,就变得像是春雷一样沉闷。


    妇人继续乞求道:“二武!求你们放过二武吧,他还小啊……”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尾音消散在呼啸的风中,可那个名字就像是最锋利匕首反射的寒光,在崔若盈脑海中一闪而过。


    二武?


    崔若盈瞬间想起,棺材匠刚做完的那口棺材,正是属于一个叫做“赵二武”的孩子。


    赵二武不是死了吗?


    可看他的样子,活蹦乱跳,没病没灾,健康得很。难道那棺材匠还能未卜先知,知道赵二武要死?


    正想得出神,崔若盈感觉自己拉着的手臂动了动。她回过神,才发现在这一瞬间,那些嘈杂的争吵声都消失不见了。


    抬眼一看,村长陈有文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前面不远处。


    他的面皮不自然地抽动,正死死盯着两人,眼中尽是冷芒。


    刚刚还在争执的妇人、孩子以及那三个男人,此时都安安静静地退到一边,低垂着头,全无刚才的歇斯底里。


    “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陈有文装似友善地笑了笑,“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们就随便逛逛。”崔若盈用眼角瞄了眼那几个人,“村长老伯,他们……不要紧吧?”


    “呵呵,能有什么要紧的?夫妻吵架而已。”


    陈有文用拐杖点了点地,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随即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天马上黑了,看起来晚上有暴雨,两位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嗯嗯,我们这就回去。”


    看这些村民一脸戒备,崔若盈知道再走下去也打听不到什么了。


    而且天色确实阴沉得可怕,还是趁着下暴雨之前回陈三婶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