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命应兆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那女郎猝不及防被问,面上显然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只道自己不知。
倒是比想象中要镇定许多。
“……母后?”
元嘉回忆着卢氏早前说过的话,心中已有了估量,但仍先问起娄太后来,一如她在燕景璇面前表明过的态度。
“吾累了,皇后代吾问话吧。”
娄太后的视线从坐在她左手边的几个娄家人脸上扫过,又盯着明显坐立不安的卢氏片刻,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跪坐在下方的娄成安身上,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燕景璇从旁瞧着,便知娄太后是对自家人生出隔阂了,心中愈发满意。抬手替娄太后斟茶的瞬间,又朝元嘉投去隐晦的一瞥。
前者正应承着娄太后的话,而后好似被拂过的春风迷了眼睛,垂目缓解不适的间隙,不经意般朝燕景璇的方向轻点了头──正是两人在这件事上的心照不宣。
元嘉看向王娘子,见她一身衣着虽素净,用料却上佳,襟领、袖角、裙摆处更绣满了缠枝莲纹。只因所用绣线与衣料颜色相近,唯有动作间方能隐约窥见些许纹路,倒是十足的巧思。
“……还不知道王娘子闺名是哪几个字呢,是哪里人,如今又住在何处?”
元嘉仿若闲谈般问起话来。
“回殿下的话,妾身闺名丛璧二字,爹娘期许,取的是美玉聚集之意,乃亳州真源县人士,如今住在、住在……”
王丛璧有些犹豫起来。
“真源县?”倪娉柔咦了一声,“老子的太清宫就建在那里呢,倒是个毓秀钟灵的地方,就是离上京远了些。王娘子来一趟怕是不容易,身边可带了侍女仆从?王家可在上京购置了屋宅?”
倪娉柔原是不知道这些的,只因刘婵奉道,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便也记住了一星半点的典故,而真源县虽因老子故里而小有名气,但实则却是个穷乡僻壤之地。
“贤妃娘娘容禀,”娄成安飞快地看了眼王丛璧,“王娘子之祖母乃卢家远亲,便是娄家的姻亲,因家中遭逢变故,万般无奈之下,其母便携王娘子上京投奔……王娘子如今,暂住在娄家客房。”
“本宫瞧着,成安倒与丛璧娘子十分相熟呢,想来丛璧娘子与母亲在上京的这段日子,都是成安作为主人家陪伴在侧的?”
燕景璇笑盈盈地问道。
“成安每日都要温书习字,能得几刻闲时呢,不过偶尔跟在我的身边,也见一见他这位远房的表妹罢了。许多的事情,还是从我这个做母亲的嘴里听说的呢。”
卢氏敛了神色,显出几分疏离模样。
“……阿娘!”
娄成安猛地扭头,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唤。
燕景璇煞有其事地摇头,更指着娄成安笑道:“瞧瞧,舅母说错话了吧,否则怎会引得成安这副失态模样。说来,舅母时常进宫伴着母后,又有几时是待在自家宅院里头的呢,小辈间的交情,怕就知道的更少了……丛璧娘子,你说呢?”
王丛璧将头垂得更低,“娄家表兄受卢姨母嘱托,所以平日里对妾身和母亲照顾颇多,妾身也很是感激。”
燕景璇的视线从娄成安脸上划过,眼中兴味愈浓──分明在自家母亲与王丛璧撇离关系的时候表现得那般急切,相似的话从王丛璧的嘴里说出来,娄成安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全然由着人自顾陈说,当真是有意思。
元嘉不置可否,只蓦地问了一句,“丛璧娘子携母上京,如今又落脚在娄家,可给在真源县的夫婿送了平安信回去?也免得叫自家夫婿挂怀担心哪。”
此话既出,满场寂静,倪娉柔更惊讶地掩住了嘴,但风波中的三人却是一脸平静,看来彼此间早已心知肚明。
“殿下,丛璧没有夫婿──”
王丛璧的话只说了个开头,便听娄太后突然道:“风怎么停了……兰华,去把幕帐撤了,人都挤在一处,实在是闷得慌。”
元嘉眉心微动,余光从娄太后难辨喜怒的脸上划过。这探春宴虽是邀的年轻女郎们出游踏春,可一众儿郎们早在南郊水畔等着了。又知是为男女相看而来,便也有不少载着家中长辈的车驾跟在后头,又停在距离稍远的地方静待佳音,方才的窥探便由此而起。
娄太后这当头命人撤了幕帐,只怕是不想再为场上的某些人遮掩了,或是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被传的更远、更广,闹得众人皆知最好。
王丛璧却不闪不避,只等着宫女将围了一圈的幕帐尽数撤去,方重复道:“丛璧没有夫婿。”
“是么?”元嘉咦了一声,“逢春,那是你说错了,还是予听错了,荣安侯家的娘子不是拿未有婚配四字逼令丛璧娘子不得入席的么?”
说着,又望向面露急色的娄成安,“若丛璧娘子没有夫婿,那是不是她们错以为丛璧娘子已与娄家郎君有了婚约了,所以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若以此论,又与卢夫人想替自家儿子娶个新妇的念头相悖了……予实在糊涂。”
“殿下……”
“殿下!”
卢氏与娄成安的声音同时响起,后者显然更快一步,顾不得自家母亲陡然难看起来的脸色,快速道:“殿下,丛璧娘子没有说谎,她如今确实是没有夫婿的。”
“那过去呢?”
燕景璇一下子问出了关窍。
卢氏立刻拦住了娄成安,又自己开口解释起来,“不敢欺瞒殿下与长公主,丛璧这孩子少时曾有过一场婚约,只她那未婚夫婿实在体弱,十二岁那年便亡于一场风寒之下。如此,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只是有过婚约?”
燕景璇追问道。
“阿娘,我──”
眼见娄成安一脸沉不住气的样子,卢氏只好继续,“十八岁那年,丛璧被她的父亲许嫁给了邻县的一户官吏人家,但过门不到三日,那官吏便酒后坠马而死,丛璧的母亲便将她接回了自宅生活,一直到数月前来了上京。”
“竟还有这番境遇,怪不得成安会说丛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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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遭逢变故了,想是为此缘由?”
燕景璇摆出一副恍然的样子。
“非也!实则是丛璧娘子的父亲不愿再将女儿养在家中,更想将其随便许嫁给当地的一名商户,丛璧娘子的母亲与之争论无果,这才携女上京投奔!”
娄成安急忙解释。
元嘉听得拧起了眉,“那也是丛璧娘子和王家的私事,卢夫人身为长辈,有些事尚且可谈可论,但你与丛璧娘子却同属一辈,又怎好在她没点头的情况下,于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呢?”
燕景璇也道:“成安,这样妄议长辈的话,实在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没规矩!”
卢氏立刻道:“贵人面前焉有你开口的份!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我、成安只是不忍心见丛璧娘子明珠蒙尘,分明是贵人之命,却被家里人硬逼着与匹夫蝼蚁相配!”
娄成安一下子激动起来,“阿娘自来笃信神佛,天神有灵,分明已在丛璧娘子身上接二连三显兆,阿娘如今怎又说起儿子的不是来!”
“……贵人之命?”
元嘉不置可否,“娄家郎君觉得,丛璧娘子的命贵在哪里?”
“孝元皇后曾许嫁一普通人家,其未婚夫婿却在不久后骤亡。后又被东平王纳为妾,前者同样在孝元皇后进门前亡故。此般种种,与丛璧娘子之遭遇如出一辙,难道不正是某种预示么!”
娄成安高抬着声音,十足的坚定。
燕景璇表情有些怪异,“仅凭如此,你便觉得她命贵?”
“曾有人为孝元皇后占卜,道其‘梦月入怀,贵不可言’,之后果然在十八岁那年成了太子妃,又做了皇后、太后,至哀帝时,更被尊为太皇太后,历汉四世为天下母。”
顿了顿,尤嫌不够般继续,“汉孝景皇后初嫁金王孙,其母臧儿为之卜卦,算得女儿乃富贵无极之人,臧儿便将孝景皇后从金家带了回来,又送进了太子宫,果然到最后,她被景帝立为了皇后,做了卦象里所说的富贵无极之人。”
“丛璧娘子被接回王家后,其母便找了相师批命,相师同样算得丛璧娘子命中乃富贵之人,与孝景、孝元两位皇后的批语别无二致,只是其父素日深恶神鬼精怪之说,这才几番争吵,最后逼得丛璧娘子的母亲携女来京……成安书中所见,丛璧娘子全然在自己身上应验,可见是她的命格太过贵重,寻常人根本无从相适,更压不住,这才被天神收去了一条性命。”
娄成安生怕再被人截断话头,好不容易等来机会,一口气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倾囊倒出,每个字都蹦得又急又快,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
“啪嗒”一声,倪娉柔捏在手里的茶盖磕在了盏沿,这声微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分外明显,却无人在意。众人的目光聚于娄成安身上,卢氏更是不堪忍受般阖上了眼。
“……娄家郎君的意思,是该将丛璧娘子送去陛下的身边?”
少顷,听见有人发出一声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