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是见过的。”凯瑟琳冷淡的说。她的睫毛投下一道阴影，抬眸时灰色眼睛反射着宴会厅的光。


    伊迪斯站在凯瑟琳身边。有些好奇，有带着些担忧，嘴角不自觉的朝上。她看出来，凯瑟琳似乎对这个金发的男人很感兴趣。


    “需要我留下里吗？”伊迪斯问。


    “不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伙。”凯瑟琳不想让伊迪斯被牵扯进来，她更希望伊迪斯安全的在幕后分析、记录。


    伊迪斯开心的离开，不时的关注着凯瑟琳的情况。


    伊迪斯离开后，凯瑟琳才开始谈话。


    金发男子摘下了面具，露出令人吃惊的美丽面孔，然后他又马上遮住自己的脸。


    “果然是你。”凯瑟琳的语调生硬，她上下打量着对方，这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弧线优美的下颚，柔软性感的嘴唇，精巧的鼻梁。凯瑟琳喜欢她五官的比例，柔美，无辜，同时又充满了攻击性，好像是藏在热带雨林中五彩斑斓的毒蛇。


    “是的，你见到的就是我。”男人好不避讳，语调温柔。他的眼神热烈，有一股迷狂的气质，但面对凯瑟琳，他又极力的克制，和凯瑟琳保持距离。


    他总是用礼貌的距离和凯瑟琳说话，可不自觉的隔出一丝距离，在这喧哗的宴会，在地狱之门，在地下的墓穴。他恨不得杀死所有人，腾出空间，和凯瑟琳相处，让凯瑟琳属于他。


    “你是莫里亚蒂的人。”凯瑟琳直白的说。


    “你应该更有些想象力，美人。”男人笑道，他比凯瑟琳要高出很多，凯瑟琳刚刚到他的胸口，需要仰着头看她。


    这让凯瑟琳有些不爽。


    眼前的男人高大，强壮，看起来却很孱弱，柔美，他比凯瑟琳见过的所有男性加起来还要自傲，那股傲气不是出于虚荣，而是从内到外自然散发出来的。他不会炫耀，也不会刻意的修饰。


    凯瑟琳从他的眼神中再次看见了天真。孩童般的，无忧无虑的天真。


    “那么，你们要做什么。”凯瑟琳仰头，看上去有些倔强。她蓝灰色的眼睛充满了怒火。


    “我只代表我自己，我什么也没有做，也不会做，看来你喜欢我的礼物。”


    “是你送的。”凯瑟琳轻笑一声，“你是我追求者中最无聊的一位。”


    “那是因为我足够的热情。”他表现的十分浪荡，即便遮住了半张脸，凯瑟琳也可以补齐他那轻浮的表情。


    “或许你只是为了复仇。”凯瑟琳说。


    男人弯腰，邀请凯瑟琳跳舞。


    “答应我，和我跳支舞，我知无不言。”


    凯瑟琳伸出手，让男人吻上去。


    其实，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A伯爵的宴会瞬间失色，他似乎有一种将一切力量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能力。


    倒不是这里的布置不够华丽，这里很好，很美，甚至是梦幻的，凯瑟琳痴迷物质堆砌出的美感，她喜欢这里，宴会场的空间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虽然是在地底，这里绝对没有那种湿漉漉脏兮兮的联想，会场的设计师将天花板铺上了镜子，又在其中结合壁画和灯光，装饰上细碎的宝石，当人群舞动，光线变化，人造的光影，比自然更纯粹，丝毫不雅俗，仿佛是请来了上帝。凯瑟琳觉得头顶真的是苍穹，每当她抬头，都会被光线吸引，这是一个技术发达又十分古怪的时代，人被发明弄得眼花缭乱，同时也一刻不停的容在其中。


    洛可可风格的大厅结合奇妙的蒸汽元素，甜美的贝壳上趴着章鱼般的巨兽，这里荒诞，绝妙，是最轻盈的殿堂又是沉重的地狱。


    凯瑟琳的俯下身子，看见着宛如冰面的地板，这干净的像是一面镜子。


    “你对这的装修很好奇。”他问。


    “这里是地下，伯爵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凯瑟琳说。


    “只是其中的一间，他还有更夸张的私人会所。”男人说。


    他的发色很美。像是丝缎，细软，迷人。


    “你这次认得我了。”他说。


    “因为你咬了我一口。。”凯瑟琳松开手，随着旋律独自起舞。


    “我可不记得我咬了你，凯瑟琳小姐，我只是轻吻你的脖颈。”金发的男子说。


    “你应该下地狱，怪物，你是莫里亚蒂的人，你们势力的主谋得到了应有的审判，你呢？”凯瑟琳勾住对方的脖子。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我是。”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凯瑟琳，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短暂，足够的好看，足够的真诚热烈，凯瑟琳记住了那抹笑意。


    “我觉得你在鄙视我。”


    “是的，我不会骗你，但我对你的嘲笑不带任何负面的情绪，你很可爱。”


    “就和大部分傲慢的男人一样，你也是这么看女人的。可爱，是个小物件。似乎女人是没有灵魂的，和男性不同，处于被保护的低位，一群傻瓜居然认为女性连桌子腿都不应该看见，这会让人联想到，性。”凯瑟琳说，她面带笑意，语调轻快。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不会鄙视大部分智力平平的人。至于你厌恶的那群蠢货，我也讨厌他们，所以我喜欢从那些笨蛋手里拿走财产，本来这就不属于他们。”


    “得了吧。“凯瑟琳的手再次放开。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更不是绅士。”


    “我看出来了。”


    “所以，你还愿不愿意和我跳下一曲，凯瑟琳。”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报复歇洛克。为你的主子报仇，我猜他现在尸骨无存了吧，湖底的鱼会吃掉他的眼珠。”


    “他会吃掉鱼，凯瑟琳。”金发的浪子挑起凯瑟琳的碎发。


    凯瑟琳伴着音乐，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了他的手，接着，她又随着舞步转回到他身边。


    “我属于我自己，不过今晚，我要假扮成伯爵的宠物。等狂欢时刻，希望你喜欢我的表演。”


    “我不会喜欢。”凯瑟琳说。


    “你会的，你一直喜欢人鱼这种生物，何况我救过你两次。”他语调轻快。


    “上一次，是你。”凯瑟琳皱眉。黑发扫过男人的手指。


    “是的，不过我不会邀功。”


    “你现在就在邀功。”


    “总好过你被别人邀请，行行好，救救那些可悲的家伙，如果你和他们跳舞，我会变成一个你不喜欢的坏蛋。”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和你跳舞的其他异性会被我吊死。”


    凯瑟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狂乱的张扬。


    他干得出来。


    “我不喜欢被威胁。”


    “我不会威胁你。我只是对你好奇。”


    “那么你不是我的追求者了。”


    “恰恰相反。我是，连我自己也搞清楚。”


    “看来你没有你想象的这么聪明。”


    “在你身边是这样的。”


    凯瑟琳惹不住笑出声。


    “你真是个怪物，即便你说假话我都觉得很有趣，你会绑架我吗，给我说实话。”


    “凯瑟琳。”他说，他叫她的名字，用一种很亲近的语调。


    “别叫的这么亲密，我可以将你送进监狱，或者，我可以亲自折磨你。”凯瑟琳说。


    “那我宁可你亲自审问我，我喜欢这样，凯瑟琳女士。”男人说。


    “我没有耐心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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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玩游戏。”


    “这不是一场游戏，我说过，我好奇对你的感觉，我不会放弃，我会坚持在你身边，保护你，让你开心。”


    “让我开心就必须说实话，你们有什么阴谋？”


    “没有，我在这里没有，至于我会不会做出让正义的走狗们不开心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令我恶心。”凯瑟琳笑道，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刻薄的讥笑，“我为什么要理会你。我对你们这种类人的生物非常了解，你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永远也了解不了人性。”


    “你喜欢看我，从刚才起，你一直在关注我。”男人牵起凯瑟琳的手，“你看见我时眼睛发亮，瞧你笑了。”


    “可能我是在嘲笑你。”


    “你还没有了解我就讨厌我，这并不符合逻辑。”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不想和这个无赖继续聊重要的话题。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你总该回答我。”


    “自然是为了见到你。就这么简单。”他说的十分坦然，似乎没有掩饰，目光真诚。


    “你闯入我的生活，是因为我曾经帮助福尔摩斯将你们送入监狱，得到应有的审判。”凯瑟琳冷冷的扫了一眼男人。


    “报复？不至于，凯瑟琳，我觉得你并不在游戏中，你是自由的，我不会将你试做筹码，你不在棋盘上。”


    “你是在贬低我。”凯瑟琳握住金发男人的手。


    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没有，你是聪明人，应该说有智慧，聪明人大部分时候是没有智慧的。”


    “你有智慧吗？”


    漂亮的金发男人摇摇头。


    “没有，不过我和你一样都有秘密。我可能喜欢你，用那些最为平庸的思维来解释。”


    “这可不是喜欢。”凯瑟琳搂住他的腰，“你真是一条鱼。很奇怪。”


    “人鱼很蠢吗？”


    “不，我觉得人鱼很美，你看，我只花了一次就记住你的脸，我很难记住人类的脸。”


    “这是我的荣幸。”


    曲终。


    凯瑟琳的脸微微发红，她的呼吸加快，心也无法停止跳舞，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陌生人，一个危险的，神秘的陌生人。


    魔物，不属于人类的族群。


    “你会将我拖入海中，然后杀掉。”凯瑟琳踮起脚，在男人的耳边小声的说。


    “我不会，你知道的。”他回应着，“永远不会，我并不是个恶棍。我只是坚持我的处事方法，如果你感兴趣，我会慢慢的告诉你。”


    他说话时神采飞扬，充满了热情，看起来势在必得，同时又十分小心翼翼。凯瑟琳喜欢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皮肤，他的眼睛，他口蜜腹剑的嘴。他很漂亮，漂亮到让凯瑟琳心花怒放。忍不住将他锁起来，制作成标本。就像父亲书房收集的那些蝴蝶标本一样。


    人就是这么简单，很容易就被诱惑。


    凯瑟琳坦诚的面对。


    “好吧，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男人的耳尖泛红，脸颊也有了血色。


    “我没有说信任你。”凯瑟琳补充道。


    “这就够了，凯瑟琳你真是个狠毒的猎手。”


    “我一点也不狠毒，你这个三流的花花公子。”凯瑟琳笑着离开，她的手指划过他的上衣，摸着上乘的面料。


    他望着凯瑟琳的眼睛闪亮。


    凯瑟琳的眼睛却是暗淡的，灰色的，面对这难以预测的家伙，凯瑟琳只是偶然展现灵动的瞬间。


    他觉得这朦朦胧胧的美已经足够惊艳，她终于记得他了。


    “我会处理掉你的，你是我的敌人。”凯瑟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