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明枪

作品:《祸水难养

    返京路上,马车停在道边稍歇。


    程知蕴腿脚不便,只能待在车里,幸好有猫儿陪着。


    她给那只黄身雪肚的小狸奴起了个霸气的名字,叫“金虎”。


    金虎约莫瞧出了程知蕴无聊,不是顶着脑壳蹭蹭她的手,就是围着她来回打转,一点往外跑的迹象都没有,乖得很。


    程知蕴便也拄着下巴同它玩起来。


    一人一猫正玩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地走近了。


    是谢晚缇。


    她掀开马车门帘,麻利钻进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喜滋滋的凑到程知蕴面前献宝。


    “嫂嫂,你看这簪子,好看么?喜欢么?”


    她手里拿着方半尺长的梨花木匣,匣中一支羊脂白玉簪,簪尾被巧匠雕成朵木兰花,花蕊处一抹画龙点睛的淡淡紫意,确实美。


    程知蕴抬手顺了顺她耳侧乱蓬蓬的绒发,含笑道:“好看,喜欢,你从哪儿讨来的?”


    “才不是我讨来的,”谢晚缇极自然的努了努嘴,有点撒娇的意味:“是三哥买的。”


    程知蕴闻言迟疑了一下,垂眸道:“你三哥疼你……”


    话没说完,就被谢晚缇打断了。


    “嫂嫂,这支三哥给你买的。”


    “……给我?”程知蕴慢吞吞的反问。


    谢晚缇闻言低下头,指了指自己发髻上的攒珍珠累丝金钗,解释道:“这支是我的,我们都有份儿,三哥今日一大早赶去买的,母亲她们也有。”


    说着,她掀开帘子,冲外面喊了一句:“对不对呀?三哥。”


    谢璟思离马车有段距离,正同谢璟裕说这话,他听到这声喊,才施施然回头,不疾不徐的走过来。


    “小妹方才说什么?”


    他就站在几步之外,身披天青靳丝直裰,长身玉立,神清骨秀,含笑望着谢晚缇。


    一双桃花眼从程知蕴面上草草扫过,并未停留。


    谢晚缇一手掀着布帘,一手拿着那支羊脂玉簪子,解释道:“嫂嫂以为这簪子是你买给我的,我说我已经有啦,每个人都有份,对不对?”


    “是,小妹说得对。”


    谢璟思笑着接道,瞧着倒像个宠溺幼妹的哥哥。


    谢晚缇闻言立马别过头,眼巴巴的望着程知蕴,轻声说:“嫂嫂你看,别不好意思收么……”


    她笑容璨璨,全然没意识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这,太贵重了……”程知蕴目光再度落在玉簪上,轻轻摇头。


    听到这话,谢璟思才抬眼看向她,面上笑意未变:“嫂嫂不必客气。京郊这家首饰铺子师傅手艺最好,我娘亲之前在外地,也时常要我来帮她订做,我今早正好去取之前定好的簪子,顺手而已。”


    程知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那簪子。


    谢璟思半分不觉尴尬,看着她问道:“嫂嫂今日好些么?可还有发热?”


    谢晚缇闻言跪坐起来,两根纤细的眉毛渐渐拢在一处,面露关切。


    她伸出小手贴在程知蕴额上,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小声嘟囔道:“好像不发热了。”


    “好多了,昨晚发完汗便褪热了。”


    得知程知蕴身体无恙,谢晚缇神色轻快起来,她拽着面前人的袖口晃了晃,撒娇道:“嫂嫂你就收下嘛,好不好?我给你放下啦!”


    她虽稀罕三哥送的簪子,但也不至于强迫嫂嫂收下。只是她觉得,嫂嫂在府中并无归属感,总是疏远游离于人外。


    她喜欢程知蕴,心中暗暗把她看作姐姐,也盼着她拿谢府当家。


    说完,谢晚缇生怕再被拒绝似的,把木匣放下便一溜烟儿跑远了。


    车帘还别在门棂旁,只剩程知蕴和谢璟思在原地,面对着面。


    程知蕴像是有些无措,抬手将金虎抱到怀里,抚着它后背的皮毛,轻声道:“多谢三弟挂心。”


    谢璟思背着手,眉梢一挑,嗓音微哑,含着点不易差距的热。


    他抓住了程知韫话里的漏洞:“嫂嫂昨日……没有早点歇下么?”


    绿意早在三公子走近马车时,便悄悄靠了过来。


    听到这话,她神色微怔,目光犹疑的望着自家姑娘。


    只见程知蕴面色一红,脸儿微垂,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磕巴道:“早,早歇下了。”


    对面的人闻言顿了顿,倏然笑出声。


    程知蕴一时间耳根都红了。


    她把声音放的极轻,解释说:“昨日形容实在狼狈,见不得人,所以我才……”


    她咬了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瞧他。


    含羞带怯的一眼,又迅速别过脸去。


    谢璟思经她那皎月般的目光一照,指尖好似僵住,脊背骨蹿过阵快意,兴奋得不能自已。


    喉头一滚,哑声道:“昨日急昏了头,是我唐突,嫂嫂莫怪。”


    他神色如常,好似不觉得自己说了句多暧昧的话,视线却冒昧,停在了程知蕴飞红的眼角上。


    谢璟思眼角轻微抽搐,麻的。


    如此清冷的一张脸,若是能在自己怀中颤抖绽放……


    他把大拇指蜷进掌心,再紧紧攥住,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柔声道:“嫂嫂不想见我,就不见,你说的算。”


    程知蕴脸颊微烫,扭着脸不肯抬头:“我不要同你说话了。”


    说完便抬手把车帘掀了下来。


    恰巧有阵冷风略过,布帘一角随风荡起,“啪嗒”拍在谢璟思侧脸,像一记轻飘飘的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


    谢璟思怔在原地,眸色黯沉。


    到底有旁人在场,他轻吐口气,转身离开了。


    但垂在身侧的右手,始终攥得紧紧的。


    车厢内。


    程知蕴拾起那支羊脂白玉簪,握在手中端详片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厌恶,手上动作却一顿,最后将其斜斜簪到了发髻上。


    *


    半日时间,远远赶不回国公府。


    一行人在驿站落脚。


    晚膳时,谢璟思目光几次流连在程知蕴发间玉簪上,但碍于众人在场,并未说什么。


    谢晚缇到底年纪小,被谢璟思几句好话哄住了,待他比待二哥还亲热,吃完饭便小声央求他带自己去河边玩儿。


    谢璟思本想留到最后,同程知蕴说几句话,但他刚讨了谢晚缇的巧,不好拒绝,只得带她去了。


    到最后,饭桌上竟又阴差阳错的,只留下了程知蕴和谢时聿。


    谢时聿是下来得晚。


    程知蕴也并非刻意留的,她吃东西本来就慢,绿意常说哄她吃饭跟喂雀儿一样。


    再加上她今日被谢时聿气恼了,更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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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与他独处。


    这厮油盐不进的,她讨不到半点便宜,拿他完全没辙,连那点蓄意勾引的心思都淡了两分。


    程知蕴心里清楚他和谢璟思的不同,同样的话,谢璟思说出来或许有调戏的意味在,从谢三爷口中说出来,就是警示了。他游离在外,旁观着程知蕴用尽浑身伎俩讨好挣扎。


    即便是那句看似狎昵的——“倒是像你”,也透着股子高高在上的淡漠。


    并未入戏。


    程知蕴看得通透,不愿与他取乐,最好连半分交集都不要再有。


    好在客栈中还有旁人,不似晌午。


    程知蕴慢吞吞地喝着汤,犹豫着要不要让绿意带自己上搂。可她眼神扫过旁边侍从的饭桌,绿意还未吃完。


    她便又埋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汤。


    可惜味同嚼蜡,没尝出滋味。


    她极力想忽视自己对面的人,但谢时聿只要在那坐着,哪怕一言不发,也有十足的存在感。


    烦死了,真是病急乱投医。


    程知蕴暗骂自已一句。


    沉默中,一把金石般的嗓子,蓦地振响。


    “你头上发簪,是谢璟思送的?”


    程知蕴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碗盏,语气懒散道:“是,怎么?三叔有何指教?”


    谢时聿淡淡道:“注意分寸。”


    程知蕴搁在案边的手攥紧了,说出口的话有些冲:“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考虑到身旁有人,她深吸口气,下一句放轻了:“三叔是觉得,我勾引你不成,又去勾引三弟么?”


    她抬头看向谢时聿,见他敛眸盯着自己的袖口,下意识的也往他搭在膝上的左手看了眼。


    他身量高,手也长,手背青筋凸显,指节分明,瞧着极其有力。


    程知蕴蹙眉,抬起眼睛,定定看着他,追问:“三叔是这个意思么?”


    谢时聿看了她片刻,开口说:“你可以不戴。”


    “我要戴什么,不要戴什么,好像与三叔无关罢?难不成三叔吃醋了?”程知蕴嘴角翘了翘,话里是藏不住的讥讽。


    她心中攒着火,也懒得掩饰。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时聿神色平静,说的话却似在火上浇了壶油。


    程知蕴只觉自己脑中绷紧的弦,被他这句话烧的“噼啪”作响,恨不能崩他一脸火星子。


    她气极,反倒勾唇笑了,细声细气地问:“三叔,您没发现么?”


    她不等谢时聿开口,自己把话接了下去,语气里有几分怅然:“三弟那张脸,生得与您有几分像呢,尤其是嘴巴,可惜眉眼不像。不过,有两份相似也算难得了,爱屋及乌,莫过如此。”


    谢时聿波澜不惊道:“谎话连篇。”


    “不信算了,”程知蕴没有继续争辩的意思,她撑着桌案站起身,道:“绿意,扶我上楼。”


    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谢时聿一眼。


    谢时聿垂眼,看了看被她指甲扣出浅痕的桌面,指尖微动。


    隔日未时,一行人终于回到京城。


    国公府的府邸当街,门口街道宽阔,马车进出自然方便。


    载着程知蕴的马车刚进府门,还未回香茗居,周妈妈便匆匆过来拦住了她。


    “少夫人,程家来人了,老太太说请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