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柚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恍惚地睁开眼，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左佐，而是陆叙言。


    嗯。


    陆叙言。


    陆叙言？！！


    我靠？！


    左柚没忍住再次确认了遍。


    他身上套着件黑色的棉服，里面是学校统一发放的冬季校服外套。


    少年生得高大，堪堪将身后客厅的壁灯光映射出来的光线遮挡了大半。


    他发梢的颜色偏深，此时还淌着零星的水渍，鼻尖泛着微微的红，薄唇轻轻翕动，“走了。”


    左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头发没梳，还顶着昨晚睡觉前的鸡窝头，脸也没顾上洗，甚至身上穿得都是有些恶心的棉衣棉裤的装备。


    靠！


    “砰”的一声，门被左柚关上。


    嘴巴里还含着牙刷，致使她说话有些不清不楚。大着嗓子冲门外乌拉拉地喊，“马上，”


    紧接着传来近乎匆忙的水流声，“陆叙言。”她喊住他，“你等我。”


    按照之前的习惯，一般超过七点半，陆叙言还没来基本上就是被左明江拉出去学校，提前加入他的老年跑事业。


    再加上昨晚听到的那番话，左柚直接下意识地将陆叙言久久的没动静定义为已经出门了。


    没想到不仅人没走，而且还遇到了。还是在这么极度尴尬的条件下。


    左柚边刷牙边想。


    虽说要是真的要搬去学校，也不是一天就能立马走人，再加上是工作日就跟不可能了。


    左柚发窘地往脑门上拍了下，洗漱完毕后，边套着鞋子边从床沿上扯过昨晚准备好的校服外套和棉服。


    门口的衣架上挂着前几天左柚刚买的一条围巾。


    左柚直接扯了下来，攥在手里。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


    陆叙言站在门口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因为热气往塑料袋的内壁上蒸腾起了一大片的迷蒙的水雾。


    见到左柚出来，他伸手把袋子塞进她的手里，声音带着哑，“早餐。”


    “嗯。”左柚吊着袋面包，正往肩头上套书包带。


    穿得太厚每次套书包的背带总是很麻烦。


    下一秒，肩头倏地一轻。


    陆叙言沉着眼将她触碰的那条书包肩带挑起，慢条斯理地往肩头的方向顺，下一刻，肩膀处倏忽一轻。


    紧接着随着他放下肩带的动作，重量又再度回复。


    左柚顺着动作盯着他过分认真整理她的肩带的眉眼。


    因为浓重的水汽，将原本就墨色的眸子洗涤得更加的乌亮，楼道趁着光亮，印进雪的白色，像是光，点缀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他伸手把左柚凌乱的书包肩带捋平，偏头看过去。


    下一瞬。


    视线在空气中相触，他唇角扯了下，声线柔和，“倒也不用这么感动。”


    说完，不等左柚的好胜心作祟，他抬脚先一步往楼下迈。


    运动鞋敲击着瓷质的地板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他回头喊左柚，“走了。”


    刚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雪，像是昨晚下了场大的，早上街道的路面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左柚趁机解决完早饭，包子还泛着热气，吃完感觉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走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又下起了雪。


    左柚走得急，没拿帽子，又往前刚走出一小段，头上就落了不少的雪。


    陆叙言腿长，走得快，跟他的距离基本上就维持在左柚前面的一步以外。


    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堆得厚重。


    左柚踩着他走过的脚印，将自己的脚附上去，一个接着一个，将原本的脚印加深。


    正找到了踩着陆叙言的步子的节奏，下一刻，脑门上装上一个硬邦邦的触感。


    左柚抬手揉了下脑门，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停在面前的陆叙言。


    他慢条斯理地挑着眉，盯着她脑门上落下的雪，而后慢吞吞地把自己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带着。”


    “哦。”左柚慢半拍地盯着手里纯黑的毛线帽。


    他摘下帽子后把棉服后面的帽子兜头套着，因为刚刚的毛线帽子的束缚，使得他的头发被压成了偏分，袒露着白皙的额头和高挺的眉骨。


    很硬朗的那种帅。


    手上的帽子还残留着微微的余温，透过手心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地传达着悸动的震颤。


    他偏头对上她的眼，扬了扬眉，“怎么着？看上了？”


    左柚心下一紧，一种被抓包的无措感油然而生，“没.....”


    也许是借口太过撇脚，又或者是自己的表达太过磕磕绊绊，陆叙言抬了抬唇角，以一种看透左柚所有的心事的表情，“送你了。”


    左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送她？


    把他送给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耳尖不自觉地攀上一股热意，“这也....太暧...”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温度突然一降。


    帽子到了他的手里，下一刻，脑门上的刘海随着他往下压帽子的动作而全数糊在眼前。


    逐渐将面前的视线遮挡的一点不剩。


    “嘟囔什么呢？”他欠着身子，慢条斯理地凑近她的跟前，一点点将帽子的角度调整到正确的位置上。


    因为他的动作，不小心带起几缕发丝勾连着皮肤的文理，在这个冬天通过静电的方式，传达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戴好了。”他直起身子，垂着眼看她，“想要就送你了。”


    左柚：“....”


    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个大逼斗。


    什么黄色废料都往脑子里装。


    她下意识地要了下唇，慢腾腾地将脸上遮挡着视线的发丝从鼻尖挪开。


    雪花一片一片的，粘连着眼睫毛，随着眼界颤抖的幅度，将世界再度蒙上一层白。


    过分惹眼的。


    是还是能看见陆叙言唇角的小梨涡。


    周一本来课很多，但是到学校之后，雪势逐渐转大，不少老师直接卡在了半路。


    课程一下子又减少了大半，只能提前结束，早早地放学生回家。


    下午第二节课过后，所有的课基本上都上完了。


    八班的老师基本上都住得离学校比较近，所以课程也比较多。


    跟左柚所在的一班相比之下，不知道要多上多少课。


    天气恶劣，天黑得也早。


    左明江中午的时候就去另一个校区工作了，晚上也顺不上接左柚和陆叙言，就安排他们一定要一起回来。


    班级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左柚一个人在教室里把最后一份英语考卷写完。


    百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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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赖地转着笔。


    窗户没关严，隐约漏出一丝风声，糊在细小的缝隙里，逼迫成尖锐的吼叫声，显得格外的惊悚。


    最后一项作业完成之后，左柚把笔盖阖上，从桌兜里拿出笔袋，准备收拾收拾去找陆叙言。


    现在这个点估摸着也该要下课了。


    刚把笔袋扯出来，里面的黑色毛线帽也跟着从里面掉了出来。


    左柚伸手接住，上面已经没了早上的温度，冰冰凉凉的。


    她把帽子收进书包里，准备回去的时候再还给陆叙言。


    关了教室的灯和窗户，顺便把外面的门从外面关上，才发现外面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


    高二年段在五楼，视野极佳，最下面的操场上已经亮起灯，趁着漫天飘洒的雪花，折射成好看的光影。


    左柚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


    八班在五楼尽头的另一端。


    周遭很安静，临近八班的七班和六班也已经关了门。


    像是已经全然没有一点人还在教室的痕迹。


    左柚不由得放慢了点步伐，刚走到八班的前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男生的声音左柚很熟悉，是陆叙言的。但是另外一道偏嫩的女声，左柚辨别不出来分毫。


    算起来，那天算是左柚和林嘉敏正式打照面的第一天。


    “不是说要去北川私高？”陆叙言往书包里装书，没有什么情绪地提起这件事。


    “是啊。”女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但是我跟爸爸说了，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学校的，你来北川的这两年，我都难受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北川，肯定是要和你一个学校啊？”


    她是声音太过于理所当然，听得左柚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教室的门最上面有个小窗户，隐约透露出点昏沉的光线。


    旁边的窗帘没拉严，左柚往前走了点，伸手将窗帘撩起帘子往里面看去。


    教室里面只亮着前排的灯，略显昏暗，女生偏头。


    脸上还带着笑，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放在桌面上的书包上，“再说了，我来你不高兴吗？”


    “北川私高更适合你。”陆叙言从她手底下抽过书包。


    “走了，”他刚走出一步，便又不放心地回头，“等会儿记得叫林叔来接你。”


    他偏头往外面走，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总感觉有点阴郁的凉薄。


    左柚没来得及收回手，在一瞬间视线对上。


    左柚赶紧放下帘布，揪着书包的肩带往门口走。


    “等多久了？”他抬脚出了教室的门，边理着身后的衣服边问她，“早上给你的帽子记得拿出来戴。”他视线在外面定格两秒，“还下挺大。”


    “嗯。”左柚顺着他的话，将书包车道身子的侧边，拉开拉链从里面找出那个黑色的毛线帽，“刚来没多久。”


    “行。”他垂眸盯着她，稍稍扬了扬眉，“吃点儿，还是回去？”


    叶苓在北川三高教书，距离比较远，平常周一，左柚基本上都是跟陆叙言在校外的一家云吞店解决晚饭。


    “回去吧？”左柚把黑色的毛线帽握在手里，“我妈今天也是这个点下班。”


    “行。”他唇角牵了下，抬脚往外面走。


    刚走出一步，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


    ——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