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激灵。


    一种莫名的做贼心虚感作祟。


    左柚下意识地松开了刚想要抓着陆叙言一角的手。


    虽然别人不知道，貌似面前醉的不成样子的人也不太清楚，但是左柚还是怂了。


    陆叙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左柚放开了手。


    酒精的作用下，一切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他抓着左柚的手，带着她的手腕放在刚刚触碰到的位置。


    “抓好了”他说，“这次就别再松开了。”


    左柚：“？”


    这他妈是真的喝酒了吗？


    该不会是嗑药了吧？！！


    说话怎么一个梗接着一个梗的？！


    还这次？


    她什么时候放过手——虽然没人知道她心里臆想过吧。


    门口锲而不舍地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还是刚刚的那道声音。


    略显沧桑地带着几分忠厚的感觉，“你好？我是D栋的保安。”


    保安盯着紧闭的门口又喊了声，“是这样的，姑娘，现在有人举报这附近有性骚扰——”


    大致了解了门口的人来的原因，左柚抽出自己的手，有些难为情地给他顺了顺毛。


    期间不忘回复外面的人，“好的”隔着门讲话不方便，左柚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您稍等，我马上来。”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去开门，却因为忘了面前的人而不自觉地往前摔。


    最终。


    左柚是没什么大事，扶着旁边的小桌稳住了自己。


    但是——


    陆叙言因为她刚刚下意识的推搡的动作，已经瘫在了沙发上。


    左柚抿了抿唇，刚想要去扶陆叙言起来，但是敲门声再度响起。


    “姑娘。”里面的动静声，让身为安保人员的王大爷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你没事儿吧？”


    左柚有些心虚地看着陆叙言，“没事儿。”


    毕竟有事儿的人好像不是她。


    左柚对楼下的保安有点印象，五六十岁的年级长得很憨厚老实的模样，平常见到也是乐呵呵的小老头。


    视线再度落在躺在沙发上阖着眼的陆叙言，左柚有一瞬间的犹豫。


    看这情况——大概是睡着了的吧？


    自我鉴定完毕。


    左柚愈发觉得问心无愧。


    而后跨过陆叙言所在的沙发，前去玄关处打开门。


    大爷身上还穿着保安的衣服，夜深的缘故，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型手电筒“小姑娘，晚上把门锁好，刚刚有业主举报说有醉汉骚扰——”


    说到这儿，大爷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笑出声，“大半夜喝醉了挨家挨户地找人要柚子？！”


    静谧的廊道里传出今天的第一声爆笑，来自面前的大爷。


    左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过分的匪夷所思：“找柚子？”


    “对啊”大爷极其好心地绘声绘色地跟左柚描述了一番，清了清嗓子，“柚子，柚子，快开门。”


    因为笑的幅度过于大，他眼睛上的褶子不自觉地全数叠加在一起。


    莫名有了种讥讽的诙谐感。


    “我找柚子！”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插入到对话当中。


    “哎哎哎”大爷乐不可支，侧过头顺着门缝往里看，还不忘点评一番，“就是这种声音，你男朋友学得还挺像！”


    左柚：“.....”


    好肯定的夸奖。


    甚至还给她白送了一个男朋友。


    要不是前不久刚在自己门前听到过这样的喊声，左柚都要感动了。


    她在想：要不然，说声“谢谢”？！


    本来还想给陆叙言留点面子的，但是现在看情况，好像他不需要？！


    大爷顺着声音，偏头往里面又看了眼，边看边说，“那些业主都说这个酒鬼长得好像不错，但是大晚上的，扰民也是真扰民，而且还专挑你们这栋的业主来要柚子。”


    他的笑声有些憋不住的趋势，末了，还算是负责的补充着，“关好门就好。”


    “遇到找柚子的别开门。”他很严肃的补了句，到最后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左柚：“....”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早点休息。”左柚现在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要是陆叙言再说了什么，左柚也只能装不认识了！！


    把大爷送走之后，左柚才开始担心睡在沙发上的陆叙言。


    人高马大的，貌似——


    自己也没办法把他拖到沙发上。


    那就——


    只能委屈他先睡在地毯上了。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继而再度打开。


    左柚叹了口气，仿佛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伟人。


    扯着一条毯子，从里面扔到沙发上。


    想着怕把人冻死，还是规规矩矩地认命过来给他把毯子盖上。


    -


    翌日早上，左柚是被闹铃吵醒的。


    害怕陆叙言半夜继续发酒疯，左柚的卧室门没关。


    此刻从客厅传来的闹铃声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再一次听到完整的一首闹铃声的时候，左柚忍无可忍。


    踢踏着棉拖，不算太轻巧地走到陆叙言的面前。


    感觉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早上六点一刻。


    这个时间点，在长汀的冬日，算不上太晚。


    天光熹微，极其渺茫的光弱之感。


    他昨晚穿着的大衣昨晚被左柚扯下来搭在了身上，这会儿过了一夜已经紧紧地被人压在身下，只露出一小个角。


    刚好是外套口袋的位置。


    光线昏暗的缘故，一切光亮在此刻都显得过分惹眼。


    黑色的布料中穿透出微弱的光亮，以及金属质地摸索着布料的声音。


    左柚几乎下一秒就可以断定吵醒她的罪魁祸首就在那个黑色的口袋里。


    做贼心虚，左柚抬眼小心翼翼地睨了眼正在熟睡的男人。


    手慢慢地探向大衣的口袋处。


    那处布料被人压在身下，有些不好处理拿出来的动作。


    感觉稍微不注意就能把人吵醒。


    左柚小心地挪动着步子，往沙发旁边靠近了点，凑近了，才慢腾腾地再去找手机。


    他似乎睡得很死，刚刚至少响了两个闹钟，都没有把他叫醒。


    左柚不愿意充当免费叫醒服务的机器人，而且也犯不着去替他决定起床的时间。


    所以也就没把他叫醒。


    就在手即将触碰到布料里的东西的一刹那，意想之中的金属质地的冷硬感没有传来，指尖接触到微微的温热感。


    倒像是——


    皮肤的触感。


    左柚的手不受控制地往上移了点，安慰自己：我就看看是不是手机。


    手刚触碰到上方的温热。


    倏忽。


    沉寂良久的手机再度发出声响。


    继而以一种要向世界宣告左柚的所作所为的架势，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内。


    左柚心下一紧，动作顿住，一时间僵在原地。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学言情小说的女主装死？！


    关键是她怂。


    察觉到头侧边的呼吸渐渐紊乱。


    手上的温度在此刻又升高了一个度。


    左柚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


    似乎没有除了呼吸声之外的其他声音，左柚缓慢地呼出口气，慢腾腾地抽出压在布料里面的手。


    .....


    “占我便宜?”手在撤离衣角的前一秒被人攥住，他的声音在耳边过分清晰，“还这么光明正大?”


    天边隐隐泛出鱼肚白，阳台的窗户没关严，将原本严丝合缝的窗帘掀起一个角，缓缓吹进来一丝凉气。


    接着微弱的光线，左柚看见了他的眉眼。


    与昨晚完全不同的，此时的丹凤眼像是带了点——


    娇羞的嗔怪？！！！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之后。左柚第一反应过来是觉得很想笑。


    莫名地脑子里浮现出昨晚保安大爷所说的话。


    左柚下意识地抿紧唇瓣。


    试图通过这点微不足道的努力压制住想要笑出声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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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噗嗤——”


    左柚实在没忍住。


    转而想起自己好像还是处于被对方抓包的处境中。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滞。


    “我..”左柚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有要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不可言说的坏事。回答地格外一脸坦然，“帮你关闹钟。”


    言罢，左柚倒打一耙，“太吵了。”


    他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倚着沙发背，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语调闲闲地，“哦。”


    “被吵醒很开心？”他不忘嘴贫，将话题往回扯，“下次把我手机也放你那里？”


    “不谢。”


    左柚克制住想要暴走的冲动：谁他妈要谢你了？！


    可能是外在表情管理太过失败。陆叙言很轻易地察觉了左柚欲言又止的愤愤然的样子。


    难得地好心，陆叙言很有自知之明地询问，“看来不是？那你笑什么？”


    左柚如实交代，“想起一件好笑的事，不行？”


    “这样啊”他重新俯下身子，靠得近了点，眼睛印着窗外的光斑，在沉黑的眸子里折射出点光亮的意味，像是带着无形的魅惑，说起话来还是一副欠揍的调调：


    “我以为你是因为近距离跟我接触了才这么开心。”


    左柚：！！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感在此刻将左柚笼罩地严严实实。


    像是小学在全班面前罚站的羞愧感。


    “什什么——”她的声音因为紧张，不自觉地磕巴起来，“什么那什么，”她撇撇嘴，别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是你刚刚应该已经感受到了。”


    左柚腾地站起来，带着极强地目的性强硬地扯开话题，“那什么，你不想知道你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吗？”


    “为什么？”这话倒是学乖巧了。


    “因为我是家属？”他声音里揉着细碎的笑，顺手扯着刚刚抓着的那只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腿的位置被沙发阻隔着，左柚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倒去。


    “还是说——”她贴近她的耳边，偏过头，“以男朋友的身份？”


    左柚脑子里胡乱地想着。


    正觉得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恍惚地记起。


    昨晚保安大爷走了之后，查完监控又特地上来了一趟。


    以发现骚扰犯被左柚藏在家里的罪名。


    “你家有柚子？”他一脸认真，“还专门请人进去拿？”


    左柚一时无言以对，“.....”


    大爷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我看那小伙子长得挺不错的，”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人脑子都成那样了，就别占人家便宜了吧，姑娘。”


    听这话——


    左柚竟然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代入感。


    逼良为娼，强占良家妇男。


    反应过来后，左柚没有再打马虎眼，“他——”左柚没办法。


    想了半天，总不能让他当自己的儿子吧？


    她这个年纪当后妈有这么大的儿子感觉都有够呛的。


    三秒后。


    左柚没辙。


    只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他是我家属——”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左柚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害，我....男朋友，喝多了，找不着门儿。”


    末了，左柚还非常有女朋友的自觉地补充了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哦~”一记意味深长的声音结束，“那你们的那些小情趣也被让整栋业主都知道啊？！”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悄咪咪地，“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就好了啊。”


    左柚：“....”


    她当时甚至还在说出口之前良心发现地回头再三确认陆叙言已经完全瘫死在沙发上之后，才敢说出来的谎话。


    “我们一个‘女朋友’一个‘家属’的”他的话把左柚从回忆中抽离，语调被拖得缓慢，带着一点咬文嚼字地拖曳感，“不如，我就成全你的想法。”


    左柚：这么说起来，怎么感觉好像他还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