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键盘，左柚的手指搭在上面有些迟疑。


    脑子里在触及到“男性读者”这个关键词的时候，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种有可能可以解决当下最棘手的问题的方法。


    明晨晨依旧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平板上的内容已经从刚刚的实时采访界面切换到了微博的主界面。


    可能是为了博眼球。


    现在网络上讨论的重心基本上都在围绕“初恋相簿”的开服，以及“陆叙言”三个字展开。


    不少小作坊的小博主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吃流量的红利。


    最极端的莫过于蹲守在采访媒介的公司门口等陆叙言。


    平板的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直播，画面的重心就是陆叙言。


    大概率是没有关注微博的最新动态，他出去采访的时候身边只跟着关泽一个助理，没有带保镖或者是任何其他相关的员工。


    采访的杂志公司写字楼下人满为患。


    上传直播的博主前面还有无数的人流。


    无一例外地高举着带着自拍杆的手机屏幕，推搡着把最中心的男人挤在中央的位置。


    嘴里还念念有词：


    “家人们，这就是‘初恋相簿’的老板——”


    “老铁们，嘟嘟带你们来看你们氪金背后的男人——”


    类似于这种博眼球的话术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有借着黑红路线博流量的小博主：


    “大家快看，这就是那个搞性别歧视的乙游公司的ceo，穿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思想那么肮脏！”


    声音是外放的，一切聒噪的声音悉数穿金耳朵里。


    为首的男人眉头皱着，并未说话，头发和身上经过打理的西装被人群挤得皱皱巴巴的，陆叙言的眼睛垂着，睫毛悉数敛在下眼睑处，形成一片阴影。


    敛去眸子里的情绪。


    闪光灯在白天也打得锃亮。


    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整张白皙的脸上愈发的毫无血色。


    甚至是羸弱的病态。


    左柚收回视线，盯着作者后台网友的信息发愣。


    下一秒，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作者回复私信的界面。


    在里面跟名臣留言：


    “方便加个微信吗？”


    对面回的很快：


    名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柚耐着性子，等他啊完。


    似乎是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名臣：


    【大大我的手机号是138........】


    左柚在微信的搜索框输入名臣发来的一串数字，顺利加上了名臣的微信。


    名臣：【大大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左柚记得这个貌似还是一个清纯男大。


    消息得到回复，左柚直截了当：【嗯】


    担心名臣现在有课或者有事情要办，左柚提前打好招呼：【你现在方便聊天吗？】


    名臣：【方便的方便的，大大你说话好温柔！！】


    左柚在自己收藏的各种抽象的表情包里面找了一圈。


    却发现自己的图库里几乎没有一个是能发出去的，不打破读者对她的软萌作者的滤镜的表情包。


    在搜索页面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个能发的出去的。


    左柚回了一个Q版的小人动态表情包，上面的文字是“谢谢”。


    名臣则是甩来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左柚看时机成熟，直接切入话题，【最近玩乙游？】


    名臣：【是的，大大也玩吗？】


    左柚没急着回复信息，现在是上班的时间点。


    多数的同事还都窝在办公桌前想稿件。楼上的动静不小。


    稀稀拉拉的走动声以及格外明显的发脾气的声音。


    “都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貌似是容屿的声音，不过相比于平常的不着调的语气，此刻的声线过于冷硬，倒真是有了几分公司老板该有的强硬的态度。


    “昨天这个谣言基本上已经快要接近热搜榜的前五了，你们没看见吗？”


    二十三楼和二十二楼的之间的方位有点像是阁楼的构造，最外面的门敞开着。


    楼上办公室的声音也就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这声训斥的话落下。


    空气再度陷入诡谲的静默。


    “你们是对热搜有什么情结吗？黑着都想要爬上去？！”容屿像是无可奈何，“赶紧回去做好公关，我不希望类似这样的事情再出现！”


    一瞬间，人群做鸟兽散。


    乌拉拉的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乘着电梯去了楼下的公关部。


    期间容屿也跟着下来了，看上去气得不轻。


    面色算不上好。


    对面的电梯在此刻应声打开。


    容屿想都没想，准备继续开骂，“还有什么事？要我八抬大轿恭送你们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看清来人后，转而被一种过于诧异的担忧所代替，“阿言？”


    陆叙言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先前出去穿的大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关泽跟在他的身后，拿着陆叙言的大衣。


    被点到名字，他只是淡淡的嗯了声，便没再多言。


    因为容屿一开始准备发飙的动静，门口处迅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陆叙言看着容屿，嘴巴张了张，像是犹豫万分，却还是说了出来，“我去趟北川。”


    话罢，不等容屿回复，他已经迈开腿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容屿盯着电梯的门开启又再度阖上，内心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也算是看着陆叙言一步步把这款3D乙游建立起来的。


    从人物构建和剧情设定以及最为困难的技术研发也基本上都是陆叙言一路在跟进。


    付出的努力几乎是有目共睹的。


    只不过刚开服却以这种极为打击人心的方式遭到谩骂。


    换成任何人都会不爽。


    良久，他收回视线。


    办公室门再度阖上的时候，左柚才从刚刚的画面中抽离。


    一种极为难言的共情感横冲直撞地霸占着整个人的思绪。


    左柚盯着和名臣的聊天框。


    继而开始编辑。


    左柚：【见一面吧?】


    即使是爆马甲，左柚觉得这件事也有必要一做。


    -


    晚上下班前，出乎意料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以手机短信发送的方式：


    “其实你都知道的吧？‘初恋相簿’的塌房你的功劳占百分之七十五。”


    诡异的，后面还跟着一条长达十几个字符的“哈哈哈哈”


    视线触及到文字的一刹那，心脏的位置控制不住的急剧收缩，以一种过山车的落差感横冲直撞地麻痹着大脑的神经，完全没力气思考地带出无尽的愧疚感与恐惧。


    -


    翌日早上，左柚起了个大早。


    名臣的定位显示在长汀，所以左柚才敢去约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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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基。


    要是太远的读者，叫起来，左柚也不好意思。


    约的地点是在鹿言互娱附近一家咖啡馆。


    偏亮色复古系的装修。


    左柚提前了一点率先到了约定的地点。


    点好了饮品，名臣才匆匆赶来。


    很赶巧的，一进门就跟左柚打招呼。


    左柚有时候不太擅长于应对这种过于热情的反馈。


    弯了弯唇，“你好，我是柚子。”


    “柚子”是之前她在文澜的笔名。


    闻言，名臣激动地将手在衣服上胡乱地蹭了下，而后伸过去回握住左柚的手，“你好你好，我是袁晨。”


    左柚的表情明显在听到他说的名字之后产生了稍稍的怔愣。


    男生也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太激动了，把自己的马甲爆出来了。”


    左柚弯了弯唇，示意他坐下，“没事。”


    恰好这时候，服务员端着托盘从男生的后方过来。


    趁着服务员放饮品的间隙。


    左柚下意识地打量起面前的人。


    看上去二十出头，估摸着应该还是本科期间的大学生。留着时下最流行的微分碎盖，黑框眼镜，笑得时候会露出里面的小虎牙。


    “慢用。”随着这声音的落下，左柚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


    名臣在网络上表现得过分热情，让左柚产生了一种他本人也会特别开朗的错觉。


    事实证明刚刚紧张绝非一时的，坐下来之后就没了声儿。


    她斟酌着措辞，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言太突兀，“你玩乙游，知道最近很火的‘初恋相簿’吗？”左柚找了个借口，尽量拉进点两人的距离感，“我最近在玩儿这个。”


    “嗯。”听到这个话题，名臣似乎格外感兴趣，话匣子在此刻被彻底打开，“知道的柚子大大，我之前就是想说这款游戏来着，但是它最近的风评不太好。”


    他说话很有分寸，拿捏着距离感十足的礼貌，“因为我之前说了里面有个男主的剧情安排很像大大你的文风，所以——”


    话不用再多说，左柚已经知道了他心里的顾虑。


    作者的马甲都爆了，也不在乎这点身份上的掩盖，“其实——”她笑，“那个人物的部分剧情是我写的，我现在是鹿言的编剧。”


    “！”名臣第一反应过来是极为震惊，转而脸上露出点惋惜的意味，“那你不等他了吗？”


    这个“他”是之前左柚在文章里面有说过的暗恋对象。


    心脏的位置因为这句话又激起了极高的浪潮，汹涌而澎湃。


    酥酥麻麻的占据着所有的感官。


    左柚越过这个话题，“我工作之余，如果有空闲时间，也还是会继续开新文。”


    名臣似乎也没有过多在意话题的跳跃，更担心的是小说的发表。


    “那——”他貌似猜到点左柚约他出来的原因，“你约我是为了游戏的事？”


    “嗯”左柚直言不讳，“最近热搜上炒的最凶的就是性别歧视的这件事，我看你貌似很喜欢这款游戏。”


    剩下的话左柚没有完全说出来，但大概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差不多了。


    名臣很有自觉地接过话头，“你是想让我去试试水，然后在网上发点自己的看法？”


    名臣挠挠脑袋，对上左柚显得有些诚恳的眼神，说出自己的猜测。


    左柚害怕这样太过于冒昧，“要是为难的话——”


    “不为难——”他急着证明自己的想法，“我是想到了一个更完美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