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一。


    早上八点一刻。


    左柚准时到达了工位。


    来得早的缘故，办公室里面没什么人。


    头顶的灯还亮着，门口的门敞开着。


    除了微弱的空调运作声，连空气都安静的不像话。


    下周鹿言的3D《初恋相簿》即将开服，所以现在手头上积压的跟后续的故事线相关的卡池以及辅线剧情都必须在这段时间得到及时的更正。


    左柚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前些天拖着的稿子。


    没多久。


    休息区的咖啡机传来机械的报停声。


    左柚顺着声音往休息的区域看过去。


    透过半高的隔板，很轻而易举的，左柚看见了端着咖啡正在往嘴边送的王鑫。


    自从上次的事件闹得大了之后，他好像暂时消停了不少，至少对于左柚的态度和说话的语调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端着咖啡的手翘着明显的兰花指，略微因为消瘦而发黄凹陷的面颊上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在触及到他的笑容的一瞬间，左柚觉得有些莫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竟然是有些惊悚。


    恰好明晨晨也在这个时候过来。


    她把小包放到旁边的座位上。


    一脸的兴致缺缺，“早啊，柚子。”


    左柚弯唇看着她，学着她拖长音调，一副死人微活的状态：“早~”


    “害”一记长久的叹息之后，明晨晨才有了点想要倾诉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的欲望，“昨晚和我男朋友大吵了一架。”


    听到这儿，左柚觉得自己要是在问下去，多少显得有些情商太低，“没事的，——”


    左柚绞尽脑汁，“情侣之间，可能这样小小吵吵架也算是一种情趣？”


    像是被左柚的话逗笑，明晨晨勉强扯出一抹笑，“希望是吧，但是！”


    她又立马蔫吧了下去，“他真的一点都不懂我的想法！”


    左柚凑近了点，表示暂时愿意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树洞。


    “昨天晚上，我在网上冲浪来着，然后就看见陆总和她前女友的八卦了——”


    她凑近了点，把手机的屏幕送到左柚的跟前。


    上面是一张照片。


    像是摄影棚的绿幕。


    很轻而易举的，左柚捕捉到了里面的主人公。


    陆叙言和林嘉敏。


    几乎跟昨晚在木沐哪里见到的照片如出一辙，只不过拍摄的方位不太相同。


    这张的迷惑意味更足。


    照片也更加清晰。


    “这是昨天，不知道哪个小作坊的狗仔拍到的，刚上传上去，热度就被压了下来，但是！”说道这儿，她的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我还是看到了！”


    左柚神色稍愣。


    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话来接着。


    明晨晨接着说，“我就跟他抱怨了一句，说这女的太绿茶，然后说她跟陆总不配，结果！”


    “我男朋竟然欠里欠起地说，要不然我跟他分手，让我去顶替林嘉敏？！”说到这儿，她的情绪明显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不是，他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真的是——”她还在嘟嘟囊着。


    左柚想极力忘却的事在一瞬间又瞬间涌上心头。


    脑子里有些混乱。


    胡乱安慰了几句。


    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改稿子。


    打开文档呆愣了一段时间。


    直到最后下班时间节点。


    左柚才勉强收回点心思。


    临近中午下班。


    左柚又加了会儿班。


    中途，王鑫又从对面的位置过来了一趟。


    手里还好心地提着一杯咖啡。


    左柚盯着刚放在桌面上的咖啡，有些不太理解。


    “全糖的，不要太感谢我。”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微微的嘶哑感，像是重感冒过后还在恢复初期的嗓音。


    “？”


    难怪最近没找茬。


    还以为是转性了。


    敢情是“硬件”出问题了。


    “哦”他像是难得的好心，“失恋了不是？都跟你说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不要以为上次陆总说你是她女朋友，就真把自己放到了正宫对象的位置上。”


    “女朋友”。


    ？？？！！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鼻息间的空气像是在急剧减少，耳朵旁只能听见自己聒噪的心跳声。


    呼之欲出的，带着几分颤意。


    王鑫的话还在持续，言语里不加掩饰的嘲讽。


    “哎！”他撑着墙面，弓着身子，一脸的挑衅，因为站着的缘故，微微低垂着眼睨着左柚，“还是白月光威力大！”


    左柚慢摆拍的接上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要骂回去，“组长？”


    王鑫一脸得意地扭头看着她，因为这点动作，而被迫停下了要回去的步伐。


    “你刚去变的性吗？”


    王鑫脸上的笑意渐淡，在几秒钟之后，又换上了另外一种极具诧异的眼神，“你有病啊？”


    嗓音因为激动在此刻变得尖锐，像是——


    女生嗲里嗲气的绿茶音，“你眼瞎啊？没看见我是男的？”


    “哦”左柚顺势往后躺，滑椅顺势往后面的位置滑出一段距离，左柚弯唇看向他，“我以为你是他白月光呢？这么激动？你喜欢陆叙言啊？”


    王鑫被气得脸上通红，却又像是暂时被气的无话可说。


    眼睛瞪着说不出话。


    最后憋了句，“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左柚撇撇嘴，“我说的哪个字是脏字？”


    她把手搭在桌面上，撑着桌子的一角，借力站起身来，把刚刚他放在桌面上的咖啡的袋子提在手上。


    顺着他最开始的话，左柚决定借题发挥。


    “不好意思，陆叙言喜欢我！”她语调慢了点，“你，没戏了。”


    “哦”左柚脸上扬起一抹笑，学着他先前的语调，“这杯咖啡，全糖的。”


    她把手里的咖啡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声音随着她往前走的步伐而飘进风力里。


    “好好治疗情伤，别把脑子也给伤坏了，毕竟本来就不聪明。”


    王鑫：“！”


    身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爽感的满足。


    转过旁边的折角，透过磨砂玻璃的隔板。


    明显地看到后面站着一个人。


    左柚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在视线触及到面前的皮鞋的时候，脑子有一瞬间的呆滞。


    “听说——”


    他的笑意一点也不加掩藏：“我喜欢你？”


    ——


    左柚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


    陆叙言好心地给她找补：“哦”他声音里泛着细碎的笑意，“这次不会又是同名同姓吧？”他说话的语调渐渐放缓，一字一句地咬着字眼。


    像是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着左柚的心事。


    直至把心里的那点侥幸暴露的一览无余。


    关泽站在旁边，很识趣地拿着文件在看。


    就差把“你们把我当空气就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左柚：“....”


    正走神间，手腕处传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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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感。


    隔着衣服的布料，带着细细密密的电流感。


    十二月，长汀算是完全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开了暖气，左柚身上就只套了件薄薄的内搭。


    手腕处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达着直击心脏的酥麻感。


    抬眼的一瞬间，撞进了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


    直至进了陆叙言的办公室，左柚才恍如隔世般的清醒过来。


    “谈谈？”


    他做到对面的椅子上，手上的力道松了，只留下微微的余温。


    左柚：“啊？”


    左柚急着解释，“其实我就是跟王组长开个玩笑。”想着毕竟王鑫背后有人，现在还是不要贸然得罪的好，“而且你不也说我是你——”


    她有些难以启齿这样的话题，却也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女朋友。”


    陆叙言闻言眉尾挑了下，似乎是才明确过来左柚所说这些话的缘故。


    但又不太理解左柚应承玩笑话的作为。


    眉眼间带上几分玩味的笑意。


    “所以，你这是....”他顿了顿。


    左柚抢先回答：“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嗯。


    啊啊啊啊！！


    靠。


    总感觉有种变相占人便宜的错觉。


    果然在话落下的一瞬间。


    左柚在他脸上看到了近乎诧异的表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了然。


    仿佛是“我踏马就知道你喜欢我，但是还是请你自重点，不要什么坑都上赶着来填。”


    ...


    “哦”他故意拖长音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意味，“我以为我们是来谈工作的，其实你好像更想跟我交流下感情？”


    他直起身子，撑着桌面，弓着身子。


    彼此间的距离在此刻急剧收缩，光线暗淡处，左柚又看到了极为明显的梨涡。


    听见他说：“那要不然.....”他又凑近了点，“我们好好交流下？”


    左柚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话磕磕绊绊地，“陆叙言，我们这样....太草率了吧...”


    几秒后，陆叙言慢腾腾地走到她的面前，左柚比陆叙言矮上一个头，有些心虚地垂着脑袋，盯着地板上逐渐靠近的光影。


    直至退无可退。


    后背贴着墙壁传来细微的冰凉感。


    面前的温度却一反常态的高。


    思绪乱糟糟的。


    “陆叙言！”害怕再这样下去会更加难以收场，左柚打算及时止损，“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的？”


    “嗯”他声音回荡在耳边，以一种穿透耳膜的清晰感，“不是你说的要谈恋爱....”


    心脏在一瞬间像是紧紧地被人握住命脉，达到最顶峰的紧张无措感。旋即，感受到细细密密的酥麻的冲动。


    像是精虫上脑，有一瞬间。


    左柚竟然有种想要反扑回去的想法。


    ！！！


    “行了。”撑着墙面的手在一瞬间收回，又重新抄进了兜里，“其实我是想跟你探讨下秦宴的设定。”


    秦宴是《初恋相簿》里左柚负责的元旦卡池剧情设定的男主。


    话题跨越的太大，左柚脑子还没从刚刚过分刺激的撩拨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啊？”


    他慢腾腾地转过身子。


    身后的阳光在此刻冲破层层叠叠的云层，漏下一丝光线，悉数打在他的身后，将身上的西装衬得过分亮眼。


    嘴巴依旧欠抽地扯着。


    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看来是还想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