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红点的未读信息框占据着聊天界面最顶上的位置。


    甚至冲刷掉下面的99+的信息框，霸占着最显眼的位置。


    周遭的背景比余下的几个对话框略微深上几个度。


    最右边的位置上，最后的时间点上还停留不久之前：


    十一月七日凌晨一点十六分。


    来自昨天晚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左柚被吵醒的时间段。


    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


    随着这个猜测的逐渐加深。


    几乎是一瞬间的，传来鼓噪的心跳，震动着胸腔的皮肤，几乎要冲出困束的激烈。


    按捺住心里说不出缘故的一点激动的成分。


    她切出微信的界面，左柚不死心地翻看着通话记录的栏目。


    除了刚才和木沐的通话记录外。


    没有任何一条关于未接的陌生电话的提醒。


    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左柚很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来缓解内心的焦躁和即将蹦出胸腔的悸动心跳。


    再往下就是早些时间，一些骚扰电话。


    似乎是想要严谨点，避免心里为数不多的激动落空。


    极其严谨的。


    左柚下拉划过手机的操作框。


    刚起床的缘故，里面的信息弹窗还没有来得及删除。


    收到的信息很多。


    基本上都是各个软件的推送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下滑。


    每划一步，左柚都能感受到胸腔里存在感极为强烈的震颤。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直至看到那条来自微信的弹窗。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滞。


    视线下移。


    紧跟着的弹窗来自微博的问题：


    “真心话大冒险，和暗恋了好久的人发了告白的话肿么破？”


    *


    回头再看那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上面的回复很简单。


    直截了当的两条信息，左柚甚至能想象出他发送信息时候的随意的样子：


    【？】


    后面紧跟着接下来的话语，贴心地不像话，像是料到了当时她发信息的境界，兀自给她找好了体面的台阶，先发制人：


    【你喜欢我？】


    聊天次数少的缘故，只有单单的四五条聊天记录还不足以占据一页的聊天界面。


    上面的文字在此刻也显得格外的显眼和醒目。


    最上面的是一条极其官方来自对方朋友信息验证通过的告知短信。


    再往下，就是一天后的晚上八点。


    来自左柚：


    【我喜欢你】


    甚至没带一个标点符号的。


    匆忙中带着不难察觉出来的怯懦逃避。


    -


    手指搭在对话框上面久久没有敲出一个字。


    思绪被抽离。


    恍恍惚惚。


    极为不真实的。


    剥离出这些天的记忆。


    最为深刻的。


    是左柚又见到了他。


    *


    手心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将左柚的思绪打断。


    来自微信。


    陆叙言：【其实】


    他甚至特地卖了个关子：【我也喜欢你。】


    左柚：“?？！！”


    脑子飞速运转。


    左柚又反反复复地看了遍他朋友圈的推文，确定是关于“鹿言互娱”的相关转发，几乎也就坐实了他的身份。


    正纳闷儿。


    呆愣了数秒过后，手机传来响铃声。


    左柚下意识地接起。


    对面是一道极为陌生的男声，带着微微的颗粒感，像是特地做作过后的低音炮：


    “柚柚？”


    左柚那远了点手机的位置，再度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备注没错。


    继而听着里面的声音：


    难不成——


    陆叙言是去变声了？


    顺带变了个人？！！


    她记得他之前貌似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时刻。


    声音还在持续：“其实你刚到我们楼上的鹿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真的长得好漂亮啊，妹妹，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左柚越听越奇怪，忍不住出声打断，“什么？”


    左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缓，“换句话说，你是陆叙言吗？”


    “什么陆叙言？我是你们楼下公司的路诚啊~”


    ——


    空气有几秒的静止。


    左柚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话，还是没太理解出男人的意思，但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尴尬在升腾。


    小心翼翼地，“你是楼下文悦的路总？”


    “哎！”他声音拔高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高兴，“你都表白了，还搞这种试探的情趣？我都不是答应——”


    “不好意思，”左柚欲哭无泪，“我好像发错人了。”


    左柚耐着性子，好好解释，总觉得这件事貌似是自己有错在先，“真的不好意思，我加错人了。”


    男人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像是换了个人，声音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悦，“你什么意思？天天从我们楼下经过，天天看老子，还说加错了？”


    “再说了，我侄子都跟我说了你对我有意思，还是你先加我的微信！现在的小姑娘吊人的胃口也要有点分寸吧？”


    他压着嗓音，“美女，情趣也是要适可而止的。”


    一句话，把自己捧到了道德制高点的位置，仿佛这一切都是左柚的“一往情深”？！


    ！！！


    不是。


    这人有臆想症吧？


    压抑着心里那点算不上太汹涌的不爽，左柚从他自我陶醉的话术里，剥离出唯一的一点有价值的关注点。


    “你侄子——”


    左柚眼皮突突地跳了下，“是王鑫？”


    几乎是肯定的语句。


    “是啊。”左柚从他的语气里竟然隐隐约约听出点骄傲自豪的感觉，“不是你缠着我侄子要了好久的微信？要不是看你这么坚持不懈，我才不会随便把联系方式给陌生的女人！”


    左柚：“....”


    其实。


    她也不是很稀罕。


    最为离谱的。


    还“缠着要了好久”，左柚小声嘟囔，“你侄子怎么不上天？”


    “美女，嘟囔什么呢？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不要太不识抬举！”话到尽头，左柚从里面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点威胁的意味。


    阳台的窗户没关严，微微透露出点呼啸而过的风声。


    挤压着边框于窗户的缝隙，发出近乎恐怖片的背景音乐的惊悚声。


    左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没再理会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


    男人甚至用着一口带着北川方言的重口音，自我陶醉地试图给左柚洗脑。


    没眼看。


    左柚直接撂了微信电话。


    指尖触及到拉黑屏蔽的关键词，果断点了操作。


    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作祟。


    总觉得——


    这人很难缠。


    陆叙言的微信是左柚刚到公司没多久的时候找王鑫要的。


    当时王鑫一口应承下来这件事的时候左柚还有些匪夷所思。


    那大概是刚入职的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因为最开始的一些他自以为是的不爽的点。


    后面的接触中，左柚几乎都可以避着跟他的接触。


    但是工作上的交接总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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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免。


    带着脑子里盘算着再度加回陆叙言的微信的心思。


    左柚找到了王鑫。


    人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亮出对方的联系方式的时候，还不忘溜溜嘴皮子：


    “你虽然貌似在网上的知名度还算可以，但是不要太有优越感，人路总也是很优秀的，要放低自己的姿态！工作之余联络联络感情倒是可以的。”


    当时就觉得这番话有种PUA的嫌疑，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的。


    左柚：“....”


    敢情这是葫芦里打最开始就没买好药。


    路诚是楼下公司里出了名的油腻男。


    加上年纪大。


    可以说是公认的咸猪手猥琐男。


    再加上楼下的文悦是文学出版类的公司。


    可以说是跟他们这种游戏IP开发的公司丝毫沾不上点边。


    王鑫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工作上的职务之便把路焰的联系方式推给她。


    王鑫甚至为了把这场戏的戏份做得够足，也是下了功夫


    ——找了个相同姓氏相近，甚至连公司都挨得近到能互转通告的程度的油腻男。


    想明白之后，左柚觉得越发的窝火。


    不是。


    王鑫脑子有病吧？！！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


    左柚也没想着继续忍让。


    抄起手机，给王鑫播去了电话。


    “组长。”


    王鑫掐着嗓子嚷嚷，“大晚上的，没点眼力见啊？”他脾气属实算不上好，“打什么电话啊？”


    左柚没打算继续忍让，“我之前找你要陆总的微信的事你还记得吧？”


    听到这话，王鑫的意识像是清醒了几分，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貌似是刚从床上起来，“怎么了？”


    “我们公司貌似只有陆叙言一个陆总吧？”


    “嗯，对啊。”他貌似还有几分理不直气也壮的嚣张气焰。


    “不都给你了，还要售后服务？把我当你老妈子呢？”


    左柚：“你给的谁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王鑫也不装了，“凶个der,你自己又没说要那个陆总”他顿了顿，莫名的优越感在此刻达到巅峰，“我认识的老板多，一时间也分不清那个是哪个。”


    “给你就不错了，还不好好把握住优质男。”


    左柚实在是被无语到了，索性也就直接摆烂:“哦，优质男就让给你了。”


    “毕竟，你们——”


    她说:“天造地设。”


    挂断电话。


    左柚没忍住跟木沐吐槽，“我踏马，就因为那个王鑫自己的剧情写不好，老是觉得我踏马是关系户，跟有病一样。”


    木沐：【怎么了？】


    冷不丁的想起之前说木沐在陌生人面前“脱裤子”的糗事，左柚闭了闭眼，有些不愿意面对。


    左柚：【我貌似大概，可能，也在陌生人面前脱裤子了。】


    【还是肥腻腻的陌生人】


    ！！！！


    大致跟木沐讲了经过。


    左柚的心又凉了一截。


    -


    隔天是工作日。


    翌日一早，左柚收拾好就去了公司。


    在写字楼的一楼。


    难得的，对于上二十楼的方式产生了犹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左柚决定从安全通道走。


    楼下的文悦只占三四层，上面的基本上都是鹿言的办公区。


    左柚自认为走过三楼的位置就已经到达安全区。


    脚还没跨进打开区，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跟昨天接到的电话里的声音如出一辙：


    此时因为暴戾，多了几分粗暴，


    “左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