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祁樾起床后她没有跟前几天一样继续睡，而是跟着他一起起来了。


    许吟涓走到洗手间，站在门边，叫了一声里面的男人：“祁樾。”


    祁樾刚刮完胡子，正准备洗脸，听到声音之后他转过头，“怎么起这么早？”


    “我今天要跟朋友出去。”


    祁樾神情顿了一下，“跟谁？”


    许吟涓往洗手间里走了一步，“林然。”


    他低着头看她拿起了牙刷，鼻尖那颗小痣正好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中。


    祁樾打开水龙头，状作不经意地问道：“几点回来？”


    “不太确定，”许吟涓说，“应该下午吧。”


    他边往脸上扑水，边说道：“随时跟我发消息。”


    许吟涓把牙刷塞到嘴里，嗯了一声。


    祁樾很快洗完了脸，额头前的头发被打湿，此刻还在滴着水。


    他随意擦了几下脸，接着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亲了她脸颊一下，“我去弄早饭。”


    说完这句他就走了。


    许吟涓在他走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抓着牙刷的手臂也像是脱力了一般滑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重新拿起牙刷。


    刷完牙以后又洗了个脸，然后出了房间往厨房方向走。


    祁樾看到她出来了，扭头说道：“我给你熬了粥，正在煮，等我走了你自己喝，”他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先跟我一起吃个可颂？”


    许吟涓依言往他那里走，接过了他手中的牛角包。


    祁樾把泡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温度刚好。”


    她垂下眼，嗯了一声。


    他吃饭速度很快，再加上早饭的食物本就不多，所以没两分钟他就吃完了面前的东西。


    许吟涓意识到他应该是要走了，立马提议道：“我能送你下楼吗？”


    祁樾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眉心轻皱了一下，“干嘛忽然要送我？”


    许吟涓把手里最后一口可颂送到嘴里，“今天这不是正好起得早吗？”


    祁樾极其缓慢地又嚼了一下嘴里的东西，回道：“那去穿衣服，感冒刚好别再着凉。”


    她点点头，随即抬腿往房间里走。


    靠在吧台前的男人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地攥了下拳头。


    待到她再次出来的时候，祁樾已经在门口穿鞋了。


    她来到他身旁，随便踩了一双轻便的运动鞋，便准备跟着他往外走。


    祁樾看着她此刻的行为，很不满意的啧了一声：“能不能好好穿鞋？”


    他把她拉到换鞋凳上，重新给她扯松鞋带，“本来手脚就跟个冰块儿一样，来例假又想疼？”


    许吟涓低着头等他穿完，在他抬头的瞬间她说了句：“谢谢。”


    “这句以后也可以从咱俩的对话里省了呢，”祁樾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因为他这句以后，她想起了上次去兰城的时候，他曾说过以后生日都跟他过。


    许吟涓握紧了他的手，跟着他走出了大门，“好以后不说了。”


    祁樾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许吟涓把另一只手插到口袋里，继续问道：“今天要去谈合作是吗？”


    祁樾嗯了一声：“和白于宁。”


    她目视前方，缓声道：“那你记得好好吃饭。”


    “你以为我是你？”


    许吟涓转头看他，“嗯？”


    祁樾的语气略显不满：“饿了不知道找饭，怕冷不知道好好穿鞋，困了也不知道去床上睡觉，”他刮了下她的鼻尖，“谁跟你似的。”


    “……”许吟涓垂下眼，“你受累了。”


    “？”祁樾皱眉，捏了下她的脸，“你给我好好说话。”


    许吟涓轻笑，“我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祁樾说，“你嘴里反正没一句能听的。”


    此时已经到了电梯旁，她看着他按了一下叫梯，“所以我才说你受累了。”


    “……”


    祁樾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不搭理她。


    直到坐上电梯以后，他都一句话不说。


    许吟涓盯着电梯门里两个人模糊的倒影，先打破了寂静，“祁樾，记得好好吃饭。”


    祁樾侧目，顿了两秒后笑道：“怎么又说一遍？”他略有不解地说道：“再说我哪天不好好吃饭了？”


    许吟涓继续道：“烟也少抽。”


    “我本来瘾也不大，”祁樾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跟自己说话，他好整以暇地说道：“还有呢？”


    电梯“叮”一声，显示到达了负一层。


    她拉着他往门外走，“酒也少喝一点，别因为酒量好就喝那么多。”


    祁樾扯了下嘴角，“我也没喝多少吧？还有呢？”


    “早点睡，”许吟涓说，“不要熬夜。”


    祁樾笑出声来，“不是，咱俩谁爱熬夜你心里没数？”


    “运动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不要受伤。”


    祁樾拽里拽气地说：“我的字典还有受伤这个词？”


    许吟涓抿唇，“有，你骨折过。”


    祁樾扬眉，“记得这么清楚呢？”


    两人很快走到了停车场，许吟涓顺势在门口停下，“就送到这儿吧，注意安全。”


    祁樾拽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和她对面而立，“那我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知道了。”


    祁樾松开她的手，随即便准备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


    “祁樾！”


    后面传来她的声音。


    他闻声停下了脚步，还没等问怎么了，刚回身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许吟涓搂着他的腰，鼻间瞬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她攥紧他后背的衣服，小声嘀咕了一句：“祁樾……”


    祁樾不由自主地拧眉，他低下头看她的表情，“咋了？咱们下午不就见面了吗？”


    “……”


    许吟涓吐出一口气缓了几秒，接着从他怀中退出来，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催促道：“快走吧。”


    她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松开紧皱的眉头。


    “那我上去了，”许吟涓往后退了一步，“你开车小心一点儿。”


    说完这句她直接回身往电梯方向走。


    祁樾在她离开的那一瞬挪了一下脚步，后又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拿出车钥匙朝着不远处的越野车按了一下。


    车灯闪烁后，他抬腿走了过去。


    坐到驾驶座之后，他拿出了手机，查看他前几天在玄关处安的监控。


    他计算着她回屋的时间，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出现在画面之中。


    这时白于宁的电话打来了。


    他只能退出页面，先按了接听。


    祁樾举着手机：“说。”


    白于宁在电话那头说道：“祁樾，你一会儿来接我的时候去楼下帮我取下咖啡。”


    祁樾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白于宁：“你的我也买了，等会儿我把取餐码给你。”


    祁樾发动车身，然后转动方向盘，“嗯。”


    白于宁说：“你还有多久到？我起晚了一会儿。”


    “不急，”祁樾说，“我刚出发。”


    “好，那应该差不多。”


    车子这时已经来到了拐角处，他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挂了。”


    说出这句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后视镜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电话那端传来一句“好”，还有挂断的声音。


    他眉头轻动，立马停下车身转身看，结果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他眼花了？


    祁樾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秒后手机那端被接起，他问道：“你回去了没？”


    许吟涓说：“还没有，怎么了？”


    祁樾捏紧方向盘，“还在负一层？”


    许吟涓躲在门后，自知他发现了她，“是的，以后我还是不要送你了，怪舍不得的。”


    说出这句的时候，她发现她现在装模作样的本领好像越来越精进了。


    果然，她学东西就是很快。


    祁樾的语气稍微轻松了一点儿，“我很快就回来了呢粘人精。”


    许吟涓嗯了一声，“那我上去了。”


    他又问了一句：“一会儿是去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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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玩？”


    “是。”


    祁樾又看了眼后视镜，接着继续往前开，他用手指敲着方向盘，“记得别让她对你搂搂抱抱。”


    “知道了，”许吟涓说，“我挂了？”


    听到他回应了一句之后，下一秒她把电话挂断。


    挂断的瞬间眼泪就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许吟涓捂住自己的嘴巴，走到电梯旁按了去楼上的叫梯。


    她一下一下抹着擦不净一样的泪水，直到坐上了电梯又到了十七层。


    她低着头快步往家门口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小许！今天吃早饭了嘛！”


    李红梅说道。


    “……”许吟涓垂着脑袋闷声回了句：“阿姨你好。”


    李红梅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太对，探下脑袋打量她，看到她满脸眼泪有点惊慌道：“咋回事！怎么哭了啊！”


    许吟涓绕过她继续往家门口走，“没事阿姨。”


    李红梅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解了锁进了家门。


    伴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她担忧地皱起了脸。


    –


    祁樾开到白于宁口中的咖啡店，报了取餐码，拿上了两杯咖啡。


    转身要往门外走的那一刻，旁边有人叫住了他——


    “祁樾？”


    祁樾听到声音驻足打量了这人一眼，“你谁？”


    男人比他稍微矮几公分，姿态痞里痞气地说道：“我，沈立。”


    祁樾把他的名字和他的脸对上了号，但是却懒得搭理他。


    只扫了他一眼便转身欲要继续走。


    沈立看他这幅样子立马拦住了他，“妈的，这么多年了，我看你还是这么不顺眼。”


    祁樾单手插兜，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不顺眼那就把眼珠子扣下来。”


    “？”


    “靠！高考前你马子过来打了我一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沈立骂骂咧咧地说：“现在你竟然还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祁樾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心，“你说什么？”


    沈立无语地笑了一声：“还在这装蒜？就高考前几天，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过来揍了我一顿，我问她是谁，她说她是给你报仇的。”


    “怎么？马子太多记不起来是哪个了？”


    祁樾看他说的确有此事的样子，问道：“她长什么样？”


    沈立瘪了瘪嘴，喝了口手里的咖啡，“这你也要我说？你是不是想故意炫耀？”


    他喟叹一声：“我这些年真是脾气好了！”不爽道：“特别漂亮行了吧！”


    “这就完了？”祁樾说，“继续说。”


    沈立对于他这种欠扁的态度嗤笑一声，但还是回道：“皮肤很白，瓜子脸，个挺高，鼻子上还有个痣。”


    “当时我还以为她是给我送情书的，正高兴呢没想到哐哐给我好几拳。”


    “……”


    沈立似乎又想起了那时的场景，他真情实感地说：“哎你跟她分了没？联系方式给我个呗，这么多年我还没再碰到过这么好看的。”


    祁樾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静窒中，几秒后他推搡了他一把，“滚。”


    随之推开门离开了咖啡店。


    沈立的咖啡因为他的动作撒在了胸口的衣服上，他一边蹭着污渍一边咒骂道：“Fuxx！沈立啊沈立！你这些年脾气真是好了！！”


    沈立说什么他自然已经听不到。


    祁樾若有所思地绷着一张脸往一边停着的越野车方向走，就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下意识以为是她打来的，赶紧停下脚步拿出了手机。


    看到屏显的时候，他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祁樾按下通话键接起，“李阿姨？”


    李红梅说：“哎！是我啊祁樾！”


    祁樾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什么事？”


    李红梅在角落里看着刚刚又从家门出来的女人，说道：“你是不是跟小许吵架啦？”


    “没吵架，怎么这么说？”


    “今天她上楼我碰见她了，哎呦哭的那是泪流满面的啊！”李红梅说，“昨天我也碰见她了！她还说别让我把碰到她的事情跟你提？”


    祁樾的动作停住，他的脸瞬间煞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