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她也没有等对面回复，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后的几秒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还是刚刚那串号码。


    她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平静地挂断又按了静音，接着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剩自己体内细胞中无数的心跳声，在她每一处的肌肤里肆虐着。


    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有规律地发抖。


    原来自己的阴影她永远也无法平静地无视掉。


    林曼卉说过，让她远离不开心的人和事。


    可是，怎么远离？


    她已经很努力的远离，但是也只能是短暂的远离罢了，他们永远不想放过她。


    她自知她从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也并不会去抱怨错的就是别人。


    因为世间很多事是没有道理的，去寻求别人凭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是不会有真正的结果，她唯一真正能左右的只有她自己。


    她从不自怨自艾自己多么悲惨，她只觉得是自己还是不够强才会被这些影响心绪。


    她要的不多，只求能做自己想做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许吟涓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挪步去卧室吃了助眠药，然后又把电视和音响全都打开，自己则走进了浴室。


    她像是机械动作般的洗完了澡，接着又机械性地躺到了床上。


    音响还有电视发出的噪音从客厅传来，她就这样等着药效上来然后沉睡了过去。


    客厅不高不低的音响电视声完全掩盖了卧室里高低不平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女人皱了下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旁观者还是当事人，只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闷热的午后，时间段是大三刚开学的不久。


    这个场景的出现让她立马想要快点醒来，但是她脑中持续轰鸣完全掌控不了自己。


    场景很快开始出现了人物。


    早秋的气温让人难耐，她和孙美芙结伴准备一起去上两人少数重合的大课，一出寝室大门刺眼又赤热的阳光就把孙美芙照得飙了一句脏话。


    然后下一秒她的视线就看到了第三个人——


    站在树荫下的林慧莲。


    梦里没有常规，林慧莲如同鬼影瞬间就站到了她的旁边，然后就开始习以为常地对着她大骂起来：“你有钱给郑申买墓地！你为什么不给我！”


    “他都被你害死了，你给他买墓地是想弥补你良心不安？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怎么不说孝敬孝敬我？”


    “我去年生了个儿子还等着养活呢，赶紧给我生活费！”


    她自己似乎也在反驳，可是她只看到她自己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能听到的依然只有林慧莲那尖锐又高声的咒骂：


    “高考完你就没个人影！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是吧？把我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就可以躲到兰城享清闲了？”


    “我告诉你休想！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我生了你以后就特么天天倒霉！许海明跟我离婚就算了！好不容易找了个郑申又被你害死了！我现在只能回丽北找个老男人！生了个儿子吧还一出生身体就不好。”


    “你真是个丧门星啊许吟涓！”


    “我就该一出生就把你掐死才对！！死丫头片子一点儿屁用都没有！”


    梦里的自己嘴唇开合着，终于在十几秒后发出了一句她可以听到的声音：“你的儿子我为什么要给生活费。”


    “你是我生的！从小吃我的用我的给我钱不是理所应当？”林慧莲说，“再说了，要不是你害死的郑申我现在会有这种日子？”


    “你这种日子全是你自找的，你不自力更生非想靠嫁男人翻身过成这样纯属自作自受。”


    “你特么敢这么跟老娘说话，”林慧莲作势就要打她耳光，“都是你害得还说我自作自受？你把钱给我！要不我让你不得安宁！”


    孙美芙在旁边把她拦在后面，“你怎么还打人啊！”


    “关你屁事！我们的家务事！你滚一边去！”


    孙美芙拉着她就往前走，“狗屁家务事！哪有妈妈是你这样的？”


    梦从这里开始虚幻了起来，背景也不再是寝室门口。


    只剩了孙美芙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妈可真行！你都搬到校外了她还能找着你！”


    “以后你都跟我在一块儿，保准她不敢欺负你！”


    ……


    “我靠！你这个泼妇！你竟然敢打本姑奶奶？！”


    “哎哎哎涓儿涓儿涓儿！我没事儿！你冷静点！！”


    ……


    “你怎么能做傻事呢？！我要是再去晚点儿你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你别吓我好不好？我托我父母给你找了专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一句结束，她的身子就开始直直往下沉，犹如溺水坠亡。


    眼前还浮现了一束束光斑，跟灵魂脱壳一般。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以为自己会惊醒，但可能是助眠药的原因，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许吟涓睁开眼之后整个人昏沉沉的，身子特别的累。


    她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半张脸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屏显提示的是八点十五。


    下面还跟着微信未读。


    她揉了揉发疼的脑袋，随之解开屏幕点开了消息。


    是祁樾的语音，在昨晚十点五十和十二点的时候他各发了一条。


    她对着语音条按了一下，他的声音就犹如清泉一样流到了她的心间。


    “睡了？”


    坐在床上的女人睫毛轻动了一下接着又按开了第二条。


    “你怎么回事儿呢？规矩忘了？睡觉也不跟我说一声？”


    两人一直保持着每天发很多条消息事事报备的习惯，但是昨晚她好像忘记了。


    许吟涓点开了输入框，捧着手机大拇指动作着输入了一行字：


    昨天喝酒了，有点犯困所以直接睡过去了。


    输完之后她顺手准备点击发送，但是在马上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她不知为何静止了下来。


    接着她删除了输入框里的文字，退出了页面又定了个十一点的闹钟。


    许吟涓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则走到了客厅。


    然后看着播放了一夜的电视她安静地躺到了沙发上。


    –


    祁樾是在中午十一点收到她的消息的。


    她最近都是这个点儿起，他不免对着手机揶揄道：“作息真规律，睡这么早还十一点起？”


    她拿起茶几上震动的手机给他回了一句。


    许吟涓：【嗯嗯。】


    祁樾：【在家等着，我一会到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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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来了？


    看到这个消息她立马从沙发上起来，接着她走到了洗手间。


    许吟涓皱眉打量了下自己略显疲惫还有苍白的面色，重新洗了把脸，又去卧室上了个淡妆才重新回到客厅。


    昨天的那通电话就像是她脑中的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让她每分每秒都是战斗状态。


    或许，她得去工作了，反正她也阻止不了林慧莲来找她，至少可以转移下注意力不要继续在家里沉浸在负面情绪。


    在她决定好一会儿怎么跟祁樾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好也到了。


    祁樾进门换好鞋之后，歪头看了她一眼，“在家也化妆？”


    “……”她化的已经很淡了他都能发现？


    许吟涓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跟个白纸一样，越发心里不安起来，编了个理由回道：“昨天新到了两个化妆品我顺手试用了一下。”


    “怎么今天中午也回来？”


    “今天没什么事，”祁樾说，“下午正好要再去‘赏味’确定新菜单，所以就打算跟你吃了饭再直接过去。”


    许吟涓点点头，准备接过他手里的餐盒，“那你吃完了休息一会儿。”


    祁樾没让她拿，握着她的手走到了餐桌前，皱眉道：“手怎么又这么凉？”


    她抿唇，“可能刚刚洗手的时候用的凉水吧。”


    祁樾不爽地看她一眼，接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加热，“不知道用热水？”


    “……”许吟涓还是没办法平静地接受摸他的腹肌，她貌若无事地说：“我不用凉水洗，就不会有这一幕了。”


    祁樾好笑道：“你成天拐弯抹角的想着玷污我，你累不累？”


    玷污？！许吟涓脑中神经一刺，“我不是玷污你，是满足你。”


    祁樾抬眼，“嗯？”


    “你不是喜欢被我摸吗？”


    “正好满足你。”


    祁樾似笑非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吃饭，”他把包装盒一个个拆开，“又CPU我。”


    “……”


    她依言坐到了座位上，祁樾把空调打开后也跟她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许吟涓吃到一半的时候跟他提了自己不想再休息的事，“我明天去工作吧，在家呆着太无聊了。”


    祁樾看了眼外面阴雨绵绵的寒冷天气，有点不想让她冬天还去拍照，“我问了艾米她说白于宁前些日子给你接了春装。”


    他提议道：“这天气你再去拍照你的身体会更差，要是觉得无聊你就在公司跟她录录视频。”


    这个艾米……到底是跟祁樾说了。


    许吟涓觉得自己没有娇弱到这份上，“没事的，模特都这样，拍照总不能裹着棉被。”


    祁樾停顿了几秒，抿唇有点儿不情不愿地说：“那我让白于宁给你安排点室内的棚拍。”


    “室外比较出片，我前些年也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工作。”


    祁樾扫了她一眼，随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了。”


    听到他明显不怎么爽的语气，许吟涓安抚道：“一般也冷不到哪去，别担心。”


    “……”


    “还是棚拍为主吧。”


    许吟涓点点头，想让气氛放松一点儿，“好的老板。”


    “？”祁樾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叫错了一个字？”他扬眉没个正型地提醒道：“难道不应该是，好的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