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樾说的“撒娇”两个字，一直跟魔音一样围绕在她脑海中。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敲门找她吃饭的时候她依然忘不掉。


    她死活想不出她到底哪里像撒娇了，也死活不相信她会撒娇。


    坐到祁樾家的餐桌上，她侧头盯着他的脸，依然还是觉得他就是在故意胡说八道逗她玩。


    祁樾把几份餐盒打开，说道：“从‘赏味’送来的，尝尝。”


    莫名其妙还和他吃起饭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吃。


    怎么不像是她追他，倒像是他教她追他？


    也分不清嘴里的东西啥味，她低着头开始认真往嘴里塞。


    祁樾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人，“很饿？”


    “还行。”


    祁樾笑道：“那是怕我要跟你抢吗？”


    听他这么说，她顿觉自己现在或许仪态有点猥琐了，所以把凳子往前挪了一下，换了个更正襟危坐的姿势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


    祁樾觉得她的样子有趣，支着脑袋仿佛故意要让她不自在似的盯着她看。


    本以为会让她不自在，结果她察觉了他的视线以后就转头看他。


    她今天应该是精心妆点过，每一处都精致的摄人心魄。


    祁樾眼睫微颤，不自在的人顿时变成了他自己。


    许吟涓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多吃几顿自己会不会得心脏病都未可知，她没话找话：“你的店真挺好吃的。”


    “都吃了大半碗了，”祁樾打趣道：“夸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夸赞这件事还分早晚吗？”许吟涓说，“我要是明天再夸你帅你就不爱听了吗？”


    祁樾扬眉，“行，我收回夸的有点晚了这句话，”他故意道：“那你今天是不是该夸我帅了？”


    “？”许吟涓有点一言难尽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你这样别人是夸不出来的。”


    “哦？”祁樾说，“就不痛不痒地夸了一次而已，这就夸不出来了？”


    许吟涓继续吃着面前的食物，随意地回道：“你逼我夸我肯定夸的不真心。”


    “不真心我也爱听呢。”


    许吟涓对于他这种赖皮模样，有点梦回两人高中刚认识的时候，她罕见的有了点笑容，敷衍道：“你最帅。”


    祁樾听完觉得不对劲，“所以这三个字不是真心的？”


    “不是说爱听吗？”许吟涓说，“怎么我说了你又挑毛病。”


    祁樾问道：“你实话说，你是不是喜欢小白脸。”


    “？”许吟涓把头转过去看他，“小白脸？”


    祁樾盯着她不说话。


    她想起来那天给他看的那几张模特照片，那里面也有其他类型的啊，怎么就记住这个了？


    难不成他真有弯掉的风险，潜意识对这类型非常敏感？


    许吟涓又试探起来：“你觉得书源怎么样？”


    “……”祁樾吐出一口气，胃口顿时全无，“怎么？”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


    祁樾感觉自己刚刚吃的饭都不消化了，他寒声道：“观察的可真细致。”


    许吟涓没听出他骤降的语气，还在想方设法打探他的取向问题：“你觉得他不好看吗？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听到前一句他差点要发作，但是听到第二句又觉得有点不对味，祁樾半信半疑道：“你该不会……男人的醋也在吃？”


    许吟涓摇摇头，眉眼真诚道：“你想太多了。”


    她只是单纯研究他的性取向而已。


    祁樾看她这样，觉得胃又开始重新绞痛，不耐道：“你是就觉得这类好看是吧？”


    她对审美还是很有包容化的，许吟涓吃的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随意回道：“没有‘就’吧，我觉得好看的很多。”


    “……”


    祁樾懒得理她，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桌子。


    她看到他的动作以后，也伸手想帮着他收拾。


    刚拿起自己面前的餐盒准备丢到袋子里的时候，祁樾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能不能别抢我家的垃圾。”


    “……”许吟涓觉得荒唐，提醒道：“我是在帮你收拾垃圾。”


    祁樾嗤笑一声。


    忽然间一声冷笑把她整蒙了，许吟涓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心想可能是他太有教养了吧，不想让客人动手干活。


    但是他真的太阴晴不定了，怎么动不动就不开心了。


    她想起了昨天自己发神经的事，难道他也跟她一样在平白无故吃她的醋吗？


    “祁樾，”许吟涓说，“你的暗恋对象会是我吗？”


    此时祁樾正好收拾完，听到这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沉默了几秒后他不慌不忙道：“是的话你想如何？”


    “……”


    他竟然没有否认。


    她现在的心理其实还停留在自己喜欢他所以要想办法追他的阶段中，他对她什么意思她还有点模棱两可。


    但如果他们真的互相暗恋那岂不是用不着追了？


    那么就是……和祁樾在一起？


    这个答案有点让她浑身燥热，这也太快了点吧？


    会不会显得对他太不重视了，她想好好追他来显示她对他的尊重与诚意的，但是他技高一筹完全不跟着她的节奏走，她已经方寸大乱只知道跟他顺流程了。


    许吟涓实话实说：“想好了再告诉你。”


    “又来这套？”祁樾说，“你要是想好了也不告诉我怎么办？”


    “不会的，”许吟涓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在这呆着了，站起身说道：“吃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就这么对待我是吧？”


    “？”


    “昨天说要想办法跟我吃饭，”祁樾说，“这才刚一顿就又拍屁股走人了，就你这态度让我怎么相信你想好了会告诉我？”


    他怎么这么执着于让她找他一起吃饭？


    如果他现在也在暗恋她，那么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因为还在意以前自己拒绝过他，所以这次希望她能以毫不怠慢的态度主动追求他。


    等他考察好了，他再考虑要不要接受她？


    原来祁樾的心思跟她一样，也希望她对他有仪式感一点？


    许吟涓好像找到方向了，她保证道：“我会每天都找你吃饭的，只要你有空。”


    祁樾眨眨眼，伏低一点身子看她，“那今晚呢？”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许吟涓提议道：“我给你做吧，我记得你不吃蘑菇，别的忌口的还有吗？”


    祁樾扬眉，“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蘑菇的？”


    她以前跟他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他不吃蘑菇这件事还是她偶然发现的，许吟涓坦白道：“挺容易知道的，有蘑菇在你的餐盘里你会剩下。”


    祁樾弯了下唇角，“没有忌口的，蘑菇我也能吃，你随便弄。”


    “你不是说你很挑食？”


    “反正你做什么都没有我好吃呢，”祁樾说，“我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许吟涓有点不爽，追人也得保持基本骨气，“那我不做了，我给你订吧。”


    祁樾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人，自顾自地继续说：“别啊，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的，权当锻炼忍耐力了。”


    “我做饭没那么难吃，你要是想锻炼我可以给你订难吃的店。”


    祁樾失笑：“什么？”


    许吟涓说：“我点过一家真的很难吃，你要是想试试的话晚上我给你点。”


    “……”


    -


    下午她搭祁樾的车两人一起去了公司。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了蓝星，他的旁边还站着下午她跟祁樾刚讨论过的书源。


    书源的肢体动作看起来对他很亲近，蓝星则坐在那懒得跟他互动的样子。


    她现在因为祁樾的取向问题对这种场面特别敏感。


    书源为什么靠蓝星这么近？？他喜欢男的？


    蓝星看到她后立马走了过来，叫了她一声：“吟涓姐。”


    自从还他荔枝以后她没怎么碰到过他，许吟涓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还在继续生我的气吗？”蓝星踌躇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因为你一直也不回微信。”


    她生他的气干嘛？她只是为了祁樾而已，许吟涓实话实说：“我没生气，”她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人，“咱们走吧。”


    祁樾看见这俩人就烦，说什么生不生气回不回的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刚想发作，就感受到旁边人温热的手心碰了下他的小臂。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懒得跟这俩小白脸计较。


    蓝星皱了下眉，看向外型十分般配的两人，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他挎了一步追上了已经往前走的两人，继续对她说：“以后我们出去玩能叫你一起吗？”


    许吟涓刚想回，一直站在一边的书源忽然挽住了她的胳膊，“对呀，我们一起玩嘛！”


    她对于这种异性自来熟的行为，好像是刻在了基因里的排斥，条件反射地抽出手，冷声道：“不必。”


    书源眨眨眼，在三人之间游移了一下，很快笑眼盈盈地又拉住了祁樾的胳膊，“老板也一起来玩嘛！”


    许吟涓顿时太阳穴一跳。


    他！在！干！什！么！


    虽说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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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现在取向还是正常的，但是保不齐会不会变。


    这么多年空白期他对女人丝毫没有兴趣，他现在又可能对她旧情复燃了，证明他在女人方面的择偶暂时只有她一个。


    可姜蕴和、艾米和方梨都说怀疑他会喜欢男人，要不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搞对象。


    她觉得他可能有很强的双性恋倾向。


    因为除了祁樾她对哪个男人都没有兴趣，所以她研究过自己。


    结论是：如果有个很有爱情感觉的女人和她在一起，就像她和祁樾在一起一样，她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可能祁樾也一样？


    毕竟很多人都有点这个倾向，只是程度还有接受度不同而已。


    那么，她现在的情敌就成了靠近祁樾的所有男人。


    她得防止有人来把他掰弯。


    “你有病？”祁樾把胳膊甩开，皱着眉整张脸也变成了焦土色，“离我远点儿。”


    书源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都不喜欢被碰。”


    你们两个？他这到底是哪一出？


    书源自顾自地开始抽泣起来，“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单纯不喜欢被我碰，要是讨厌我的话可以直说的。”


    看着对面人这下一秒就溢出的眼泪，许吟涓想起一进大门的第一幕。


    她觉得书源的这个哭泣行为肯定不是为了“你们两个”中的她，那么他就是为了祁樾。


    她追人刚有点眉目和方向，这个书源是从哪蹦出来搅局的。


    梨花带雨，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哭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平常她对这种事根本不会管的，但是这次不同，许吟涓快速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对面正在抹眼泪的人，关切道：“擦擦吧。”


    装可怜想让祁樾关心他？休想。


    祁樾拧眉盯着身旁人的动作，吐出一口气后他伸出手把她手中的纸巾抽走，拽着她的手腕就离开了这里。


    许吟涓被他拉了一个趔趄，只能被迫跟着他走，“你这是要去哪？”


    她今天下午有棚拍，祁樾正打算去她的原定目的地。


    他一直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她拉到了化妆室。


    到了化妆室之后，祁樾松开了她的手腕，沉着脸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抬眼看向也跟着坐到他旁边的人。


    许吟涓若有所思地坐下，她把双腿交叠，越想那个书源越危险，感叹道：“那个书源竟然还会哭。”


    她记得她都没在祁樾面前哭过。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讨论呢，她那时候只是有点怀疑，哪知道书源真存了这个心思？


    她收回之前的话。


    她现在，很吃这个书源的醋！


    书源有这个说哭就哭的条件当网红也太可惜了点，该去当演员的啊。


    祁樾一言未发地来到这里，一路都等着她能哄他两句，结果她一开口还是那个书源。


    他唇线紧绷，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了？”


    “？”


    祁樾阴阳怪气道：“递给他干嘛？直接给他擦不更省事？”


    她刚才一直想的都是书源喜欢祁樾这件事。


    听到他这么说，她换位思考起来，在祁樾的立场上看她给书源递纸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所以祁樾这是，吃醋了？


    她想到追人攻略的第七条：让男生的情绪为你波动。


    那以后她攻击情敌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有这种推进？


    真是赚到了。


    对待吃醋的人应该做什么她不太知道，昨天他说她吃醋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来着？


    祁樾此刻松散地抱着手臂，那个被他抽走的纸巾还在他底下那只手里握着。


    她眨眨眼，把他交叠的两只胳膊分开，又把他手心里那包已经捏的皱巴巴的纸巾拿走，接着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展开以后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这张纸巾，轻轻拭向他的眼尾，许吟涓轻声说道：“不行，因为我只给某个吃醋先生擦眼泪。”


    祁樾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纸巾并不厚，这跟她直接用手指抚摸他没什么区别。


    纸巾的香气和她手腕的香气飘到他鼻间，他声音微哑地说：“你摸我。”


    “……”


    化妆室的灯光非常充足，她连他眉毛的毛流感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和他四目相对时心跳好像也比平时更重了一点。


    祁樾长睫开合了两下，“我记着了。”


    “礼尚往来”几乎已经成了两人约定俗成的事情，许吟涓放下自己在他眼尾的手指，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道：“那我欠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