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诱娶

    花朝朝有些懵,不太理解的看向裴季。


    他是要把食盒里的菜拿去喂老鼠?


    就因为她早间把他的衣袍弄脏了?


    那她也有些不高兴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既然是给我做的,怎么处置,应当与花姑娘无关吧。”裴季闻到早间从花朝朝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若有若无的,他下意识的蹙起眉头。


    花朝朝见裴季皱起眉头来,想来他是真的因着那件衣服在生她的气,她只得道:“早上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衣服我可以赔偿,也可以给你洗。”


    “是王郎中说你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我才想着拿酸果给你开开胃。”


    “王翼。”裴季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睨向书房门口,看见鬼鬼祟祟的半个脑袋。


    那个脑袋的主人仿佛有所感知,“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裴季淡淡转眼,□□还存了什么心思,他能不知?


    他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了离他不远的姑娘身上。


    若说模样,确实不错。


    她上着的绿抹与宝花纹织成的弧领月牙白衫子,下着鹦鹉刺绣裙腰石榴红裙,肩上搭郁金色帔子,掖入左侧胸前。


    白皙而粉嫩的脸配上她那双毫无杂质的眼,加之身上还未完全长开的肉感,使得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十分的软糯,就像一只小奶猫,至于她眉眼间的那点明媚,只是令她更能轻而易举的俘获旁人的目光。


    不过,他没兴趣。


    “对啊,王郎中还说,当面跟你道歉会更有诚意。”花朝朝丝毫没有听出裴季语气中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王翼这么好心?”裴季的手敲了敲扶手,彰显着他耐心已经消耗完。


    熟知他性子的柳阳看到他的举动,心里为王翼默哀一声,便对花朝朝道:“花姑娘,请回吧,我家郎君要吃药了。”


    花朝朝看着这对奇奇怪怪的主仆,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她的菜已经送到了。


    她朝裴季福了福身,便道:“我先走了。”


    随着花朝朝的离去,空气中淡淡的甜香也一并跟着散去。


    门口的王翼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正想对走出来的花朝朝说送她出去的话,里间裴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无奈地朝花朝朝笑了笑,“姑娘慢走。”


    *


    裴季一时没有理会两人,他的视线落在桌案上放着的食盒上。


    食盒有三层,雕刻着菊花线条并不流畅,涂抹在上面的朱砂有些掉落,款式也极为的老旧,可见其主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裴季对花朝朝并非全然不了解。


    花朝朝,南安伯的嫡长女。


    南安伯在先夫人过世一年便扶了妾室为正室,而花朝朝这位嫡长女送去乡下,可见南安伯是个宠妻灭妾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只想知道今日的事是不是花朝朝为了能重新回到京都,高嫁一位郎君故意所为。


    “王爷。”


    王翼的话拉回了裴季的思绪。


    “你最好有事。”裴季冷声道。


    王翼并非不怵裴季,而是实在没办法,何况裴季脾气不好世人皆知,他的屁股这些年也没少受罪,“王爷,这花姑娘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虽然不如留园中的厨子,但她做的那道“应景红”很是开胃,适合王爷尝尝鲜。”


    “王爷,我瞧着花姑娘纯真可爱,也不像是什么心藏祸心之人。”王翼说着,壮着胆子走上前,将书案上的食盒打开,虾米粥还是温热的,其余的四道菜也还有余温在,红红黄黄绿绿,虽然看起来不太精致,但胜在颜色丰富。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试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王翼才把勺子放入虾米粥中,端给裴季。


    柳阳的神情也暗暗透着激动,今日他家主子若是能吃下半碗饭,就算打他十丈军棍,他也觉得值了。


    “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给我丢出,要么你跟着一堆黄黄绿绿一起滚出去。”


    裴季闻到了菜香,他的胃也难得有一次没有反酸。


    然而等他话音落下,就见王翼和柳阳两人一起跪在了他的跟前。


    柳阳道:“王爷,这半个月来,您每日连吃下一个鸡蛋都极其为难,更不用说吃饭了。”


    “王翼也是一片好意,不然哪会请南陵侯府的姑娘给您做菜呀!”


    王翼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若论身份,他也不配去使唤人花姑娘,还不都是为了裴季的身子。


    “王爷,您想想看,您身子若是垮了,皇上就得把我们这些人全拉去砍头。”王翼道。


    从前他跟着裴季上战场,排兵布阵是裴季,作为先锋奋勇杀敌也是裴季,受伤是家常便饭,害得他每日提心吊胆,指不定哪天就得给裴季陪葬。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都,以为能过好日子,结果裴季生了病,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皇上又发了话,若他治不好裴季,先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滚。”


    裴季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恨不能直接将两人拖下去毒哑。


    “王爷。”王翼不死心,从食盒中端出一碗虾米粥呈给裴季。


    裴季睨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虾米粥。


    “王爷慢用。”


    王翼见此,心下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忙拉着柳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书房。


    书房重新归于安静,裴季把粥放回了桌案上,他捏了捏眉心。


    耳根终于清净了。


    但他心里已经想好,等他身子好些了就把柳阳和□□分配去岭南,永不召回。


    至于桌上红红黄黄绿绿的菜,以及加了小得可怜的虾米和看起来像是干笋的东西的粥。


    ...好似闻着还行。


    他拿着勺子舀一勺,犹豫着闻了闻,在确认没有奇怪的气味之后,他才放入口中抿了一小口。


    口感自然比不上他府中的厨子,但能尝出虾米的鲜香,干笋的咸香,而粥在混合它们的味道之后,变得甜甜咸咸的,又十分软糯。


    重要的是,他的胃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裴季又吃了一口,胃还是很平静。


    然后他开始去尝试其它的,在他眼里勉强算得上菜的东西,只是四道菜有三道放了辣子,而他不吃辣,所以选择只剩下那道红红酸果配上鸡蛋的菜,也就是□□提过的“应景红”。


    裴季不太愿意的拿起筷子,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夹了一块鸡蛋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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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确实很奇怪,可也如王翼所言,酸甜的口感似乎能把胃口打开,胃也再一次平和的接受了这道菜。


    *


    出了留园后,花朝朝望了望炙热的太阳,再看看青水庄的方向,心里的那点不高兴扩散了些。


    她胡乱地想着,裴季不会真的把她做的饭菜拿给老鼠吃吧。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可真讨厌。


    还有太阳晒得她好热。


    等花朝朝走回家时,她感觉自己像极了路边被暴晒得快要蔫了的小花,她去到灶房给自己续上一盏解暑的凉茶,一口干完,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好苦。


    “姑娘,怎么样?”芍药在给钱嬷嬷熬着药,顺便准备着她们的午膳,看到花朝朝回来,便问上一句。


    花朝朝从灶台上拿了一把蒲葵扇,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坐了下来,她一手端着凉茶,一手扇着风,闷闷道:“他很讨厌。”


    “他说要把我做菜的送给老鼠吃。”


    ??


    芍药觉得她明明听懂了她家姑娘的话,可为何又觉得她没有听懂。


    什么人会把饭菜去给老鼠吃?


    莫非那郎君有什么癖好,在养老鼠?


    看来,嬷嬷说得对,姑娘不该去留园。


    “那咱们以后都不去了。”


    花朝朝点了点头。


    王郎中倒是心好,就是他家郎君不太好相处。


    “你不要告诉嬷嬷。”


    芍药点头应下,将熬好的药从灶上端了下来,准备蒸米饭。


    花朝朝也没闲着,与她一起择菜。


    她们三个人的饭量不大,做了简单的三道菜,一荤两素。


    等用完午膳,钱嬷嬷喝完药之后,花朝朝回了自己屋内睡午觉,一切好似同往日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她躺在床上,看着帷幔上她挂上去的小铃铛,伸出手拨动了一下垂落下来的一串小羽毛,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突然觉得她不应该把食盒留在留园,不然嬷嬷迟早会发现,然后责骂她。


    不过,她往后都不会跟留园来往,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她胡乱地想着,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外面的知了声吵得向来热闹,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花朝朝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翻转了一下身子,半睁着眼睛朝着门口望去,她看到芍药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声音带着些没有睡醒的沙哑,脸蛋红扑扑的。


    芍药走到跟前来,蹲在床边道:“王郎中把食盒送了过来,还说能不能请姑娘做一顿晚饭。”


    “嬷嬷说问姑娘的意见,她不能做主。”


    花朝朝皱起眉头,脑子反应慢上片刻,“食盒送过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拿呢。”


    说完这话,她又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醒神,下一瞬,她猛然睁开眼,转头看向芍药道:“嬷嬷,知道了?”


    芍药点了点头。


    花朝朝瘪了嘴,“嬷嬷是不是生气了?”


    芍药摇了头,“有王郎中在,嬷嬷不会生气的,但姑娘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