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放花灯
作品:《山间狐狸有点甜》 这可真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长街上龙凤影子尚未消失,忽见一瘦高人士远方踏来,狐狸惊诧,只尽力伸颈踮脚,逆光看去——此人比肩房顶,一步迈出数丈,从人群头顶掠过。
走得近了,显露眼前,原来竟是艺高人胆大,踩在两根高高木杆上,身着锦绣彩衣,脸上油彩描画,十分喜庆,行走间神态自若,悠闲自得,一小孩大声道:“爹爹!高跷!”
其后又是数人如此,踩着高跷悠哉前行。
狐狸紧跟贺清来,身边嬉闹笑语、喝彩欢笑,不绝于耳。
忽然又听敲锣打鼓,回身望去,后街处驶来一座花山,可真是一座花山!车上左右各插数株腊梅,红梅飘香,绿梅盛放,黄梅灿烂如金珠璀璨,树下堆砌牡丹花堆,月季缠绕,菊花大如碗口···越走越近,简直是百花盛开,看不尽的姹紫嫣红一片!
狐狸连忙拉过贺清来,惊道:“这么多花!”
“是绢花!”贺清来尚未开口,小桃惊笑,“做得跟真的一样!”
狐狸极目看去,果然是绢花,可做得同真花一般无二,又有一阵扑鼻香气,才看车上中有花轿,一女子端坐轿中,身着彩霞衣裳,眉有红痣,头戴烧蓝大冠,正闭目养神,身侧立着四个小童子,手举柳条花枝,如此盛景,一派的神仙风气。
狐狸看得呆了,结巴道:“神仙!”
“这是花神娘娘!”芮娘惊喜,挤来搂住狐狸,花车愈走愈近,一阵暖醺香气飘然而至,车上正有六座小青铜香炉,源源不断烧着香料,氤氲而出。
花车后游行跟随、舞刀弄枪,或耍些杂戏,略下不提。
等一众人等察觉肚饿,已经后晌时分,跟着人群乱走,早离开了绣坊街不知几里;幸好此处虽人群缭乱,但不算拥挤,众人挑个街口走进,正是平河镇的扁食巷,各路店铺大开,门前摆着茶摊帐篷,烟雾缭绕。
这群孩子扭来看去,终于选定一处摊子,找来两张空桌坐下,迎上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手提茶壶,撇下一桌茶碗,添茶笑道:“诸位哥哥姐姐,吃些什么?”
“今日元宵,定要先吃元宵,先一人六颗元宵好不好?”苏昀环顾,提议道。
“六颗太多啦哥哥,我吃完元宵就吃不下别的了!”小桃嘟嘴,可六颗吉利,不能吃单数,四颗不妥,两枚太少,苏昀一时犯了难。
可狐狸眼前一亮:“拨给我吃,我吃得下!”
如此解了困扰,那小姑娘招呼一声:“得嘞,七碗元宵!”
店铺内炭火烧灼,柴火正旺,水汤滚滚,不多时这小姑娘手持托盘,整整齐齐落下七碗元宵。
青釉小碗比茶碗大不了几分,碗边搭着一只瓷勺,热气氤氲的清水汤中,挤挤攘攘六只圆滚滚的雪白圆子,狐狸舀起一枚,小口咬破,乌黑的芝麻糊流出,散出热气,狐狸便毫不客气地填入口中。
小桃推碗到狐狸面前,匀给狐狸三只元宵,这才开吃。
狐狸连吹带呼,九只元宵一气下肚,最后一仰脖子将碗中清汤喝尽,霎时解腻,只留口中淡淡芝麻香,而腹中暖热,十分满足。
小姑娘又凑上跟前,芮娘道:“三碗鸭血细粉,两碗鸡丝面,有一碗细粉不要葱。”
贺清来道:“衣衣,你吃粉还是面?”
“都好,”狐狸说着,朝那小姑娘道:“再来碗元宵!”
“好嘞!姐姐吃什么粉?”小姑娘满面笑容,脆生生问。
“要一碗三鲜面,一碗素面,切记清汤煮,不沾荤腥,其余不忌。”贺清来说。
点齐餐食,小姑娘回身而去。
“都忘记啦,衣衣姐不吃荤腥。”小桃道,又笑眼弯弯:“姐姐,元宵不好消化,午后我请你吃山楂糕!”
狐狸笑着点头,不一会餐食上齐,众人吃得热气腾腾,仍在冬日,可却满面热意,梁延碗中添上了三勺辣子,更是热得鼻尖冒汗。
用过饭食,狐狸等走在街上,啃着山楂糕,不觉街上熙攘人群,小桃大声道:“该买花灯了!”
元宵灯会,没有花灯怎么成?于是狐狸又大开眼界,就是一个街边小摊上也整齐摆着大小数十盏,或小如手掌的莲花灯、或活灵活现的兔子灯、鲤鱼灯,更有规整精巧的花草灯···
狐狸差点挑花眼,最后一咬唇,闭上眼睛随手指去,买了一盏手持滚灯——所谓滚灯,外有镂空花片的竹制大球,内有小球,放上一只灯烛,甭管你前仰后翻,还是左右晃动,里面的小球来回适应,灯火不灭。
再看其余人等,苗苓选了一盏桂花灯,小桃举着威风神气龙灯,而梁延却挑了个雪白可爱的兔子灯;再看贺清来,一盏兰花的花草灯,苏昀手持鲤鱼灯,芮娘一盏狮子灯。
这可真是心满意足,天色渐暗,明暗交接,众人正高兴时,忽觉明亮乍起,抬头一看——两街之间连着一串串花灯,垂吊而下,秀美缤纷,灯火辉煌。
举目远眺,只见长街之上灯火相继,一瞬间白如昼日,天边晚霞还惜败三分。
街上游人纷纷停脚,赞叹不已。
“真漂亮···”芮娘轻声夸赞,狐狸垂首,却看长街上行人如织,人人一盏花灯提在手中,小孩们笑闹着举灯追逐。
“今年许放花灯许愿,都在观音街那儿,咱们快去!”行人言语随风飘来。
小桃眼前一亮,不等回头央求,张芮开口道:“放花灯求平安,我们也去吧?”
一拍即合,无人反驳,于是又人手托着一盏祈愿莲花灯,提灯朝观音街去。
“什么叫观音街?”狐狸好奇。
苗苓柔声解释:“镇子外山上有一座观音庙,站在街口白日里能够瞧见,于是就叫观音街。”
原来是这个观音!狐狸一惊,难得她是个妖精,也知晓观音菩萨的神名,一时惴惴,只祈祷街上行人往来,神明不会注意她这个混在人群中的狐狸。
脚下略缓,不知不觉落后身边人半分,贺清来不动声色与她并行,待转进观音街口,果然流水潺潺、来人诸多,小桥流水中已经落入数十盏花灯,明灭漂流,随水而去。
依旧花灯缀连,照亮长街,狐狸抬头一看,恍恍惚惚一座小山隐没黑暗,只剩下个大致轮廓,更别说能瞧见观音庙了。
心下安宁两分,狐狸却还有些磨蹭,贺清来道:“那处有台阶到河边,衣衣,我们去那里放花灯吧?”
狐狸转头一看,观音街口一排柳树尚未吐芽,两处小摊间遮掩着一处河边台阶,狐狸连忙点头,好歹没有迈进观音街内。
梁延等已经跑进街内,笑闹之间不曾发觉同伴落后。
狐狸紧跟着贺清来脚步,二人绕过小摊,走下石阶,想是平日里无人注意,阶上暗生绿痕,没入静水。
对岸正是民居后墙,此时烛火不明,右侧河水幽静,自摇晃灯火中潺潺而来,左侧数米处小桥上行人来去,驻足看灯,远远人语传来,不太明晰。
石阶低矮,刚在河边蹲下,狐狸裙角便沾染河水,贺清来轻声提醒,狐狸稍稍退后。
少年左右一看,起身道:“衣衣,你稍等。”
只是一会,贺清来买来几张干净灯纸,垫在台阶上,二人才并排在河边坐下。
手里的小花灯还没点燃,兴许是躲在柳树、小桥和灯花摊子背后,狐狸心中升起一种宁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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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观赏起手中花灯。
荷花灯粉瓣重叠,纹理清晰,中间鹅黄花蕊筑成灯台,一条短短灯芯延伸而出,狐狸小声嘟囔:“凡人的手可真巧。”
“什么?”贺清来没听清,狐狸赶忙摇头,笑道:“我说这灯可真精巧。”
贺清来垂下眉眼,微微一笑,唇边那个梨涡轻轻显现:“是很好看。”
微风袭来,乍现清凉,街上的花灯摇晃着带起一阵声响,连带着光影重重,落在二人面上,似乎幽静晦暗,神情难辨。
“贺清来,我们也许愿吧。”那厢小桥下看去,已经游走数十花灯,狐狸心动,想要凑这热闹。
“嗯。”少年答应一声,开始点灯。
用花草灯中的烛火将莲花灯芯点燃,“扑”一声,一簇火苗燃烧在二人之间,狐狸定睛看去,莲花灯中缓缓溢出一阵香,却很浓郁。
贺清来小心将花灯递给狐狸,这才将第二盏点起。
“可以许心愿了。”贺清来提醒。
狐狸和贺清来一起探手,将花灯小心搁在溪水上,狐狸手背轻触水面,凉意透入,两盏莲花灯一起入水,只是一前一后,波荡而起的细微涟漪相遇、碰撞、融合。
狐狸收回手,学着贺清来样子,闭上眼睛,及时许愿。
一闭上眼睛,耳力越发好了,狐狸听见风声、水声,远处笑声,还有烛火燃烧;莲花灯中溢出香气萦绕鼻尖,狐狸嘟囔:“好香。”
“衣衣,快许愿。”少年低声提醒。
狐狸赶忙闭紧眼睛,心内默念:早日成仙、早日成仙、早日成仙······
翻来倒去只有这几句,狐狸能有什么心愿呢?无非如此。
许了愿,狐狸抒气,好似又在功德上加了一笔;依旧闭着双眼,贺清来好像还没许完愿望,低声呢喃的话语听不清楚,鼻尖浓郁香气被微风驱散,落入皂荚清香。
狐狸轻轻睁开了眼睛。
贺清来果然还没许完愿望,少年双手合十,眉眼恬淡,花草灯在他脚边掬出一片明亮,照亮了脚下的河水、石阶,青痕潮湿,格外清晰。
狐狸注视着少年,他却一无所觉。
“贺清来,你的愿望许完了吗?”她想这样问,可是贺清来好宁静,眉是眉,眼是眼,好像端坐花车的神仙,坐着的时候好看,闭着眼睛好看,喊她“衣衣”的时候也好看。
狐狸看入了神。
忽然,贺清来睁开双眸,瞳孔中一览无余,静静落着眉间一粒痣的少女,她明亮而静谧,乌发雪面,那盏灯亮在她身边,粉衣如苦楝花,也好像一个神仙。
谁也没移开眼。
谁知忽然,只听“咻”的一声,天上炸开了花,两人抬头看去,正是璀璨烟火,七彩不断,大片的烟花炸满天际,人群惊叹,仰面望去。
就这么看着天上烟花,兴许有一刻钟,兴许有半个时辰。也许有一天、一年那么久,谁明白呢,心走过的时间,怎么也没法衡量。
烟花终于停了,亮晶晶的星点滑过夜幕,贺清来垂首,才看狐狸脚边依旧辉煌明亮——那两盏莲花灯缠在一起,勾着青石壁,没有顺水而去。
“衣衣···”贺清来话音未落,狐狸伸出手去,轻轻一碰,莲花灯终于一前一后,摇摇晃晃,承接着愿望远去。
“衣衣姐!清来哥!我们走吧!”小桥上传来呼唤,狐狸起身,举着那盏滚灯,噔噔噔跑上石阶:“贺清来,小桃喊我们呢。”
河边的少年提灯起身,脸上飘起一个温和宁静的微笑。
花灯摇晃,静水流淌。开了春,桥还是桥,石阶还是石阶,可是柳树就要吐出新芽,流年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